楚亦君走进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杜言一个人。
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杜言,楚亦君脸上露出个微笑,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甚至在走进房间时还倒背着双手停了那么一会。
“楚哥您请进。”杜言同样面露微笑,他知道楚亦君来看他绝不只是要表达什么感激之情的。
孙晓鹏在提到楚亦君的时候,称呼他是楚县长的哥哥,而不是的梁书记的秘书,杜言相信这一定不是孙晓鹏自己的意思,就因为孙晓鹏很机灵,所以他才更应该知道深浅,绝不会随便在称呼上搞错关系。
那么让他这么说的,只能是楚亦君本人了。
难道楚亦君发现了什么?杜言之前虽然这么想过,不过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楚亦兰虽然也和很多女人有着相同的地方,可她毕竟是在官场上历练多年,除非她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至少这个时候她是不会贸贸然透露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
那么楚亦君这次是代表谁来的?
楚亦君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他无声的看着杜言,过了一会声音平淡,却是一字一句的说:“杜言,我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救亦兰的这个人情,我楚家记下了,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我楚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听着楚亦君的话,杜言心里飞快的琢磨。
自己救下楚亦兰,这在很多了解楚亦兰背景的人看来,无疑的的确确算是施与了楚家很大恩情!以楚平对女儿的期望,这绝对算是楚家的大恩人。
这种恩情绝对是救命之恩,可同样的,对楚家这样的家庭来说,这样的恩情却也是巨大的包袱。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又该如何?在楚家看来,自己救了楚亦兰的性命这个举动,虽是恩情,可未必不是麻烦!
特别是在自己之前刚刚因为楚亦兰贸然插手新区的事而“一怒之下”找了杨伟权之后,这个恩情就未免有些太过突然,而又让人难以接受了。
“楚哥你说哪的话,论公论私,我都是责无旁贷,”杜言向楚亦君轻轻一笑,他知道楚亦君有些话似乎不太好说,既然这样,他决定替楚亦君说出来“楚哥,关于之前我和楚县长之间那点小分歧,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和主意。”
楚亦君看着杜言的神情微微一顿,可随即他就恢复了之前平和的神色:“杜言,之前梁部长让我过来看望你们,我已经和李书记他们谈过了,现在我就是代表我父亲过来看看你。”说着楚亦君认真的望着杜言“杜言,我想问一句,你和亦兰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用顾忌什么,亦兰是我妹妹,我对她的性格很了解,她的性格很坚强,有时候甚至有些固执,正因为这个之前咱们见面的时候我才和你说过,请你多多照顾她。不过杜言现在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的矛盾。”
看着楚亦君认真的神色,杜言心里暗暗琢磨着说辞。
之前因为楚亦兰急于求成的想借着建立化工厂这件事插手新区,这无疑是触及了杜言的底限,在杜言的计划中,新区的价值绝对不是一个大青的青果酒厂,一个琉璃集的陶瓷产业和一个双堆的交通枢纽运输集散地那么简单,虽然这些东西两年来不但已经初见成效,甚至让平陵这个之前的有名穷县,正在一步一个台阶的向着富裕县发展,可是这些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政绩,在杜言眼里不但微不足道,甚至连起步都不算。
杜言真正关注的,是新区能否成为中央跨省经济桥计划中的一环!
早在两年多前,在与宋嘉逸巧遇之后,杜言就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而宋嘉逸的到来也意味着历史在悄悄改变,原本会与平陵失之交臂的跨省经济桥计划,可能有机会重新出现在平陵人的面前。
所谓跨省经济桥计划,就是以从沿海的几大港口开始,以现有的公路铁路设施为基础,一直向西延伸,把沿途的所有省市自治区全部连接起来,以这条主干线为基础,在沿途内地诸省形成一个巨大的交通网络辐射面,从而把发达的沿海城市和内地省份,有机的结合成一个以原材料供应和技术加工为联合发展趋势的庞大体系!
这样的一个体系,任何加入进来的地区都将会如同搭上了快速发展的经济快车一样受益良多,而能让这条联省经济桥线路计划落户平陵,是杜言一直以来在努力的方向,而新区则是这个努力的关键!
正因为这样,对杜言来说,之前所做一切努力不过是为吸引这个庞大项目所做的努力和基础,更重要的是,据他所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跨省经济桥计划从开始就回避一些早期已经建立起相对完善的现代重工和化工产业的内地地区。
杜言心里飞快的寻思着,他知道自己无意中和楚亦兰的这次遭遇,在外人眼里固然是让自己攀上楚家这棵大树的好机会,而在熟悉内情的人看来,却多少有些走味的感觉。
“楚哥,事情要分来,这次我和楚县长也不好说是谁救了谁,说起来算是大家共了一次患难吧,”杜言不动声色的说“至于说到工作上,楚哥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楚书记对他以前的联省铁路计划是怎么看的?”
杜言的话让楚亦君眉梢一动,他那双与楚亦兰相似,继承自母亲的凤眼微微一眯,略显阴柔的脸上掠过一缕阴沉。
“杜言,我父亲很看好你,”楚亦君不动声色的说“特别是你的眼光,说起来你大概也知道,平陵丁书记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他对你就很推崇,认为你不但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更有着某种能抓住事物关键的能力,所以就因为这个,我父亲认为可以让你自己闯一闯。”
杜言坐在床上面露微笑的听着,不过他心里却绝不是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不论是宋家的介入,还是郜克为了接管本土干部的派系力量而重新打出联省铁路,振兴河西的牌子,这一切不但和楚平有着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如果仔细琢磨,杜言就惊讶的发现,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当中其实却有着某些旁人不易察觉的必然联系,而楚平就是这些联系中的关键。
甚至即便是自己在平陵搞起的新区,在某种意义上说,似乎也没有完全脱离出楚平早年间为建立联省铁路计划而做出的种种延伸和设想之外。
“杜言,亦兰工作经验不足,所以可能在有些地方有些急躁,在这方面你应该对她多帮助。”
楚亦君依旧声调缓和的说,说起来杜言对楚亦君的这种一直不急不躁的态度心里其实颇有一些顾忌,如果真要说让他在两个大舅子之间选择,他宁可面对大开大阖,直来直去的赵友勋,也不愿意和总是阴柔冷静,可似乎随时都会抓人把柄的楚亦君打交道。
“还有就是有了问题可以直接找我,如果情况很复杂,我也可以做个转达,说起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太大的矛盾,没有必要连杨省长那边都惊动的。”
说到这里,楚亦君停下来看着杜言,虽然他的神色平和,可杜言还是感觉到了其中隐隐的不满,或者说这是楚亦君这次看望他真正的目的。
杜言默默点点头,他知道说了这么么多,到了这时楚亦君才算是把心里的话真正向他透露了出来。
之前,当楚亦兰透露出要插手新区的时候,杜言没有找丁秉先,没有找楚亦君,甚至没有通过宋家间接向楚平透露出对这楚亦兰伸手太长的不满,而是出人意料的向常务副省长杨伟权那边透露了情况,这对楚平意味着什么先不说,至少对楚亦君来说,杜言的这个举动有些让他难以接受!
在楚亦君看来,杜言无疑是在借着杨伟权向自己这边施威甚至是施压,这让楚亦君自然心里不快,虽然张玉面子,或者说是因为杜言多少有些复杂的背景关系,可楚亦君也未尝不可以纯粹就以楚亦兰的哥哥和楚平儿子的身份,借着这个机会对自己多少提出一些警告。
“楚主任,”杜言对楚亦君忽然改变了称呼,他和楚亦君四目相对“我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失当的举动,我想就是楚书记也不会认为我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当的。”
楚亦君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却是在杜言这里出人意料卡了壳,说起来他对杜言的印象不错,不论是因为梁本初对杜言的另眼看待,还是从父亲那里隐约听来的似乎对这个年轻人搞的那一套的关注,楚亦君多少认为和杜言之间还是有些能谈得来的地方的,可他却没想到自己刚刚露出一点提醒的口风,杜言就立刻摆出一副毫不退让的姿态,甚至隐隐的,话里还有着认为自己这是在袒护楚亦兰的意思。
“那好吧,杜主任,”楚亦君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他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床上的杜言,随后用一种依旧透着真诚的口气说“不论如何你救了亦兰是事实,我楚家不会忘了这个人情。”
听着楚亦君这隐隐透着一丝划清关系的话,杜言却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当他看到楚亦君走出房门的身影时,心里却是暗想:“楚大公子,你想让你们楚家和我撇清关系,还得先问问你妹妹答不答应。”
而当楚亦君感到意外的是,当他通过电话把与杜言并不愉快的谈话向父亲汇报之后,电话里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楚亦君拿着听筒等待着,他知道父亲是在考虑自己说的这些事,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虽然外边略显木讷,可实际才思敏捷老谋深算的父亲,这次考虑的时间却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长。
直到过了好一会后,话筒里才传来那个楚亦君熟悉的声音:“亦君,这件事就先放一放,你回省城吧。”
听到父亲的话,楚亦君略微有些意外,随后他恭敬应了一声,直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才缓缓放下电话。
除了身上那些擦伤之外,杜言身上唯一比较重点的也只是脚上被树枝刺破的伤口,而在打了消炎针和输了几瓶葡萄糖之后,他的体力已经逐渐恢复过来。
只是不知道李培政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向那些要向杜言表示感激的邱家坳群众解释的时候,却是说杜言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到打扰,所以除了一些村干部之外,邱家坳的其他群众都被拦在了外面没有见到杜言。
见到邱连福和几个村民代表,杜言很高兴,说起来刚刚和楚亦君的会面让他很不愉快,虽然说当初自己救楚亦兰纯粹是出于本能,并没有过挟恩以报的心思,可现在他却是真的要考虑一下,该怎么利用这个意外的收获了。
这让杜言多少有些感到厌恶,所以在看到邱连福他们时候,看着这些村民脸上淳朴真诚的表情,杜言不禁觉得有种能喘口大气的感觉。
“杜主任,”邱连福走过来要拉杜言的手,却是看到杜言胳膊上的葡萄糖针管又立刻缩了回去“杜主任你没事可就太好了,说起来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邱家坳的人可就缺了大德了。”
“老邱你别胡说,我告诉你,我当干部的如果保不住大家伙儿,那才叫缺了大德。”杜言抬手一挥拦住邱连福的话,他知道在这些村民面前那些什么官腔官调的根本都是扯淡,同时他也不由想起了后世那些被在网络上曝光的当官们面对群众时,各种层出不穷的奇谈怪论。
“杜主任,茅镇长原本也要来看你的,不过他受了点伤就没过来。”邱连福小声说,不过他眼神中略微有些闪烁的样子,却还是落在了杜言的眼里。
“老邱,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杜言问道,他这种单刀直入的询问如果是在平时自然不是很恰当,不过这个时候却是积威之下恰好抓住时机,这么一来硬是让原本已经听了吩咐的邱连福,先是有些不知所措,接着更是脸上通红说不出句整话来。
“茅镇长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杜言想起之前茅镇长曾经做过手术,不由有些焦急的问。
“杜主任,这个,这个可怎么说啊,”邱连福憋了一阵之后终于一咬牙“杜主任,我听说过以前茅镇长不太听你话,可这次他也是为大家伙拼了命流了血,他也按你的吩咐没装孬。你可要替他说句公道话啊。”
“怎么了,老茅怎么了?”杜言脸色一变。
“茅镇长之前撤退的时候为了救人受了伤,后来就跟着大伙一起到了县城里,可刚进县城没多久,县纪委的同志就找到茅镇长了,说要向他了解些问题,”邱连福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也不知道纪都说了什么,纪委的人一走,老茅就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这都两天了老茅家的人都快急死了,他婆娘想找县里领导,可领导们这个时候都这么忙根本见不到啊,杜主任,你是领导,可要为老茅说话做主啊。”
听着邱连福的话,杜言心里不禁一沉,他知道县纪委书记黄志国可不是个善茬,当初自己就差点被他手底下的人给折腾的够呛,现在想来不论老茅有什么问题犯在黄志国手里,如果不被扒层皮才叫怪了呢。
按理说,茅镇长是郭松林的人,他出事杜言应该是高兴的,甚至如果能就此牵扯到郭松林,那就未尝不是更好的结果,可是人都有感情,老茅在抗洪时候的表现杜言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听说为了救人还受了伤,这让杜言怎么也觉得不能不过问。
只是虽然这件事已经记在心里,杜言却是不动声色,看着邱连福带着村民们略显失望的离开,杜言心里也是无奈,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在大堤上那种可以不管不顾的时候,这让杜言甚至有些怀念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短暂却可贵的真诚。
苏倩走进了房间,看着杜言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她没有打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倩倩,人有时候是不是虚伪?”杜言随口问道,可随后就觉得自己居然问苏倩这个问题,不但愚蠢甚至是有些找抽。
“不是有时候,是所有时候,”苏倩漫不经心的说“我记得不是有位古代的大师说过‘我非我,我是他’吗?这不就是说,人人都在随时扮演不是自己的角色。”
听着苏倩的话,杜言先是略感意外的看看苏倩,然后微微点点头。
“杜言,所有有时候你不要太累了,你虽然不能完全变成你自己,可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放松下来。”苏倩轻声说着,抬手缓缓抚摸着杜言的额头,然后站起来靠在床边,把他的身子轻轻揽在怀里。
“谢谢你倩倩。”杜言轻声说,他知道自己也许真的只有在苏倩这里才能感到某种真正的放松,而在其他地方他总是戴着一副副各种各样身份的面具。
孙晓鹏带来了赵友勋的问候,不过赵友勋却并没有亲自来探视,和之前听说杜言遇险时的焦急相比,赵友勋却是又略微显得有些冷淡了些。
不过杜言却是知道赵友勋这么做的原因,虽然地方领导和军队干部之间关系融洽不是什么犯忌的事,可不论是赵友勋还是现在的杜言,都因为复杂的背景多少有些需要避讳的地方,如果过于亲近,落在某些人的眼里,未必就不是个话题借口。
和杜言相比,楚亦兰的日子就过舒适多了,楚亦兰恢复的原本就要比杜言快的多,除了某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损伤,她更多的只是太过疲劳和多少受了些伤寒,不过在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之后已经好了大半,所以当同样昏睡了整整一天多之后,楚亦兰的精神倒是早早就恢复了过来。
在此期间,除了李培政等一些领导之外,只有她的哥哥楚亦君来看过她,只是根据看护她的护士的说法,一直关心她情况的电话却是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这让那些护士对楚亦兰更是精心照顾不敢有丝毫忽视。
楚亦兰很想去看看杜言,可在听说杜言的未婚妻来了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她在心里也警告自己不要越陷越深,虽然说自己和杜言之间的关系已经复杂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可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就继续纠缠下去。
楚亦兰再次见到杜言,是在遇救之后第二天的傍晚,而她是被杜言一阵愤怒的吼声吸引去的。
“凭什么?!”
走到房门口,楚亦兰听到了杜言透着无比怒火,甚至略带悲愤的吼声,当她看到站在地上,两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丁秉先质问的杜言时,楚亦兰不禁为之一愣。
“小杜,你冷静一下,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丁秉先并没有因为杜言的失态不快,他只是抬手摇摇,似是想要让杜言平静些。
“丁书记你不理解!”杜言只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楚亦兰,继续对丁秉先说“老茅怎么了?有问题?那就查啊,该抓就抓该判就判,那是他罪有应得!可他也干了工作啊,也救了人啊,凭什么就不认这个帐?”
“丁书记,怎么了?”看着杜言眼睛通红的样子,楚亦兰立刻走进房间,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冲突。
“哦,亦兰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想去找你,是关于茅镇长的事情,”丁秉先看着楚亦兰微微叹口气“今天下午茅镇长的旧病忽然复发,在县医院去世了。”
“啊!”楚亦兰脸色一白,不由向杜言的看去。
“丁书记是来征求我关于对老茅治丧的意见的,”杜言眼睛里露出一阵悲伤“丁书记,我还是认为应该明确承认老茅是因为抗洪救人才牺牲的,这才叫公平,这才是对老茅的评价。”
“小杜,关于这个县里有个决定,”杜言摇摇头“鉴于县纪委掌握的一些情况,认为不适于在这件事上归于宣扬,所以要低调一些,毕竟这牵扯到平陵县委县政府名誉,要知道一旦纪委的调查属实,让人们知道我们高调宣传的一位抗洪英雄居然有经济和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这会让我们陷入很大被动的。”
“所以就要抹杀老茅做过的那些好事?”杜言厉声质问。
“杜言,你怎么和丁叔说话呢,”听到杜言的语气不善,楚亦兰没有细想就呵斥一声,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这话里的口气不对,立刻接着说“杜主任,你也是县委领导应该明白,县里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考虑到县委县政府的形象问题。”
“我明白,我明白,”杜言这时已冷静下来,他抬头向丁秉先问“丁书记,追悼会都有谁参加?”
“向东主任会代表县委县政府出面参加的。”丁秉先说。
“我也参加,”杜言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要让一起参加过的抗洪的那些群众看明白,不能让他们寒心。”
听着杜言那透着悲愤的声音,丁秉先微微皱眉,随后说了句“我回去再研究一下。”
接着他说:“我这次来还有个事要通知你们,关于这次抗洪救灾上级领导已经做了只指示,要树典型,你们要做好准备了。”
听着丁秉先这话,杜言心里哼了一声:“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