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和杨振来到皇宫后面的祠堂,守在门口的太监见到张居正,脸上露出了惊喜,急忙迎上来,行了个礼道:“张大人,您总算来了,您快进去劝劝太后吧,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的诵经,连皇上来了也不见,现在总算肯见您了,您快进去吧。”
太监说完,忽然看见张居正身后的杨振,惊讶的说道:“咦,这是哪位大人?张大人,太后说过只见您一人的,您这样,奴婢------”
张居正道:“这是翰林院侍读杨大人,太后也见过他,并且也很赏识他的,他陪我一起进去,相信太后不会见怪的,你放心好了,太后责怪的话,由我一力承担好了。”
“好吧,既然张大人这样说,那奴婢也就无话可说了。”那太监不敢得罪张居正,只好悻悻放行。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祠堂,杨振只见巨大的佛像下面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是当今李太后,此刻,她双目微闭,脸上犹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表情,嘴巴微微蠕动,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不停的在搓动着一串佛珠。
张居正上前一步,躬腰行礼,道:“微臣张居正参见太后。”
李太后听见声音,停下了诵经,睁开眼睛,看见张居正道了声:“你来了。”
杨振见状,急忙上前行礼,李太后见了,惊讶的问张居正:“他怎么也来了?哀家只见你一个人,叫他快出去!”
上次,李太后问杨振关于驸马的事情,本来属意于他,但杨振却模棱两可,不置可否,让她心里一直有些不痛快,此刻见他突然出现,自然不悦了。
张居正自然不会答应李太后的要求,他说道:“微臣知道太后召见,一定事关重大,本来不应该再带他人过来,这是微臣的鲁莽,但是杨侍读一向机智过人,而且凡事都有独到见解,臣心想他必能帮太后的,为太后解忧,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他过来了,还请太后恕罪。”
“是吗?他有这本事,哀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李太后冷冷的扫视了一杨振说道。
“太后,您常在**,自然不清楚朝廷上的那些事情,老臣从不说虚言,杨侍读的确与众不同,他的过人之处就连皇上也是深有体会的,您不妨让他在这里先听一听。”张居正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不要再在哀家跟前提皇上的名字!”李太后忽然发怒道,“哀家要废了这个不孝之子,无道昏君!”
“太后,万万不可!臣恳请太后切莫一时冲动,将来悔之晚矣。”张居正慌忙跪了下去,杨振一见,也跟着跪在他身后。
“为什么不可以?像这样的皇上,难道就不能废黜吗?”李太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说道,“张先生,你先起来说话。”
“敢问太后,皇上究竟犯了何错,您要废黜他呢?皇上虽然平时不太勤勉于国事,而且有些轻佻,但还不至于到废黜的地步吧。”张居正站起身来为万历说话。
杨振在旁暗想张居正这下说错话了,他怎么能质问太后皇上犯了什么过错呢,太后总不会无缘无故要废黜皇上吧,她开玩笑也不至于开到亲生儿子身上吧。
果然,李太后皱起眉头,将手中的佛珠往蒲团上一放,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张居正说道:“先生莫非是在说哀家无理取闹吗?你以为哀家真是闲得无事可做,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如果不是皇上做出有悖常理的事来,哀家根本不会这么做的!哀家生出这样的儿子,如果再让他继续把这个皇位坐下去,迟早会把祖宗的基业给败掉的,哀家不废了他,怎么对得起先皇啊!”
张居正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太后,老臣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皇上即使犯了错,但他尚且年幼,总归有机会改正的,何不好好教育他一番,让他以后谨记不犯就是,如果废黜,此事实在重大,天下将会动荡,臣民也会不安啊!”
“如果只是一般性的小错,哀家自然不会大动干戈,皇上脾性哀家自然了解,从小到大,他过错不断,哀家因为总想着下一次他会改的,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忍他,但这次的事情实在让哀家忍无可忍,他一次次的变本加厉,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的那种行为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吗?长此以往,大明江山还有希望吗?我们对得起先皇的托付吗?先生,你能理解哀家的心情吗?”
李太后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流下了眼泪,张居正这下慌了神,太后平时对他一直很敬重,今日说话的语气已经表明了她内心是极度的气愤,她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但毕竟是个妇人,总不能给人以乱政的毒舌吧,所以才会把张居正找来,好歹他是首辅,这样重大的事情如能取得他的赞成应该会好办的多,最理想的是,由张居正牵头,联合朝中众大臣,集体上书废黜皇帝,这是最好的方法。当然,她也知道皇上从小受张居正辅政,二人毕竟有感情的,所以才想用国家兴衰存亡的大道理来说动张居正。
李太后说得大公无私,完全把私人情感放在了身后,张居正一时之间想不出话来反驳她,他急忙投投给杨振使眼色,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好让自己有时间思量对策。
杨振见了张居正的神色,知道是该自己出马的时候了,他已经词穷了,或者说他需要缓冲的时间。他上前一步说道:“太后,请容臣说两句。”
李太后正为自己把张居正逼得说不出话来有点后悔呢,毕竟她的主要目的是想获得他的支持,而不是让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如果大家都支持皇上,那自己岂不弄巧成拙,成了孤家寡人了吗?即使皇帝是她亲生儿子,以后在宫中恐怕也不好立足了。杨振的适时插话,让她也有了思考的时间,她点了点头。
“太后,微臣和您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既然皇上如此荒唐不羁,完全不像个皇帝的样,已经不能担当起振兴大明江山的重任,再这样下去,不仅对国家无益,就算对个人,对太后都是有害,长此以往还会伤害了母子的感情。”杨振侃侃而道,说的无比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