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最近总是头疼,晚上回来吃了两片药,睡了一会,结果睡过头了,抱歉...】
等不及上楼,我立刻与端木夫人通了电话,果不其然,打算与张力碰过面后就回酒店睡下午觉的她还在公司滞留,因为一直没有等到张力,也无法联系上他——
我将刚刚在停车场与张力碰过面并有过的一番交谈一字不漏的告知端木夫人,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才叹了口气,含蓄而深远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力这是在以退为进啊...”
我隐约能猜到张力的意图,但并不是十分确定,便问道:“怎么个以退为进?”
端木夫人笑骂道:“你是真没看透,还是明知故问,想考我一考?”
我讪讪一笑,没好意思承认张力果断的退让,很微妙的打击到了我的自信心。
好在端木夫人也未深问,感慨中夹带着三分叹服和七分担忧,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小程与菲儿之间不能像你期望中那样友好相处,你今天逼张力所做出的退让,到了明天,即便不是两个丫头友情破裂的主要原因,也会成为她们关系无法愈合的主要原因...倘若这种对立仅仅存在于私下还好,一旦代入公司立场,就注定不再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也意味着今天支持了你和小程的我,与墨家的对立——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不支持小程,可那样一来,就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了,不但于我威望有损,同时,也是将需要支持声音的小程推向张力一系,让张力一箭双雕的阴谋得逞。呵呵,张力表面上是退了一步,不再与墨亦之硬碰硬,实际上,却是用百分之七的股份换来了我与小程这两把枪,还是很划算的,他虽然牺牲了一部分利益和话语权,但是对于风畅的重要性,却犹胜从前,因为在我们与墨家的纷争中,他俨然成为了左右平衡的重要性人物...”
我调侃道:“就像在墨张关系中,您所扮演的角色?”
“似是而非,”端木夫人苦笑道:“我所谓的‘左右平衡’,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保持平衡,第二种是打破平衡——角色的重要性是一样的,但想演成正派角色,还是想演成反派角色,就因人而异了。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在风畅没有实权,可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很容易的利用墨、张都迫切渴望打破平衡的**,向他们索取到接近于他们底线、甚至是超出他们承受底线的利益需求,同理,谁能保证,墨家为了对抗我与小程的联手,不会割舍一部分足以弥补张力今日之损失的利益,来换取他的支持呢?”
我十分自信道:“养虎为患,无论老墨还是小墨,都不会这么傻的,否则何来今日的欲杀之而后快?”这话也是暗示端木夫人,不管是老墨还是我,并不会就此对老张收手。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如果张家父子与沙之舟之间清清白白,我其实并不介意到此为止,哪怕龚凡林差点砍死我,只要那不是张明杰的初衷,确属龚凡林的自作主张,我就不会过分迁怒于他,毕竟,龚凡林和林云安之所以下重手,更多还是因为与我有私人恩怨,但沙之舟就不一样了,我与他无冤无仇,甚至素昧平生,他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不说,还接连威胁到楚缘、萧妖精、王小萌...姑且也算上为此断送了前程的倒霉蛋王杰吧,威胁到我身边许多人的生命安全,就不仅仅是碰触到我的底线这么简单了,与这种杀人魔狼狈为奸,更证明张家父子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渣本色,这样的对手,能一踩到底,我会脚下留情吗?我没那份善良——要么忍,要么残忍,我的人生信条从来都只有这两个选项。
“所以说,你还是年轻...”端木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然反问我道:“谁是老虎?”
“张力呀...”
“张力眼中呢?墨亦之眼中呢?”
我一怔,而后打了个冷战——
端木夫人像是看到了我的反应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在墨亦之眼里,张力是老虎,可老虎恐怕不止张力这一头,我和你,同样是老虎,真的说起‘养虎为患’,给他感触最深的,应该就是你才对吧?呵呵,百分之七的股份你吞进了自己的肚子,咬掉的是张力身上的肉,流出来的却是他墨亦之身上的血...当小程成为风畅第五大股东时,换做你是墨亦之,你觉得,对你最有威胁的那头老虎,还是张力吗?张力之所以干脆的退让、示弱,就是为了突出你比他更凶残、更难驾驭,因为他比你更了解墨亦之,也比你更加老道,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你可能很长时间都看不到的东西。他猜到我与你联手,却不想与我撕破脸皮,甚至不愿意与我产生隔阂,连这种小细节都洞察入微,可见重挫之后,他的头脑仍然无比的清醒、无比的冷静,他知道一旦与我关系破裂,也就失去了在墨亦之眼中被拉拢的价值,而且极有可能被我和墨亦之联手痛打落水狗,反之,他与你我走得越近,无论你我是否有意,墨亦之都会产生莫大的压迫感,当小程与菲儿的矛盾不可调和,而我又站在小程这一边时,墨亦之拉拢张力的心态,就会愈发强烈,愈发迫切...你与我同月之谷的亲密关系,对风畅集团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墨亦之,却未必是件好事,于是,他对我和小程联手的忌惮,就成了张力保全自己的契机,张力只需妥善经营,将来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地下停车场没有风,我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看了一眼安静的听着我们通话的流苏,绷紧的神经又不由松了几分,笑道:“您对张力心态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这些都是基于一个前提的不是吗?就是流苏和菲菲不和...”
“人与人的相处没有‘绝对’二字可言,”端木夫人的语气骤然沉重,笑声中也多了几分苦涩,“恋人、夫妻、姐妹、朋友,至少在我的人生经历中,就有着太多的失败与破裂了,更何况小程与菲儿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同时也是情敌...也许我们不如你更了解她们,但你也无法阻止像我们一样的大多数人根据亲眼所见的表象,去怀疑你这个公认的感情白痴有判断错误的可能性,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说起来,端木夫人之所以被张力说服,归根结底,就是信不过墨菲,觉得郑雨秋喜欢我,墨菲就不可能与她和平相处...
怀疑是人家的权力,况且,换位思考,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流苏与墨菲可以和平共处,只是某个傻瓜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我在感情方面,还真的没有什么发言权。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天真’竟是帮张力做出退让的关键——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啊?又或者,是傻人有傻福?
见我傻呵呵的笑了,一脸平静的流苏面露不解。
其实我更费解,我是故意按下免提,让她可以听到我与端木夫人的对话的,因为打电话的时候她无法插嘴,可以有一个缓冲时间帮她消化一下即将成为风畅第五大股东的重磅内幕消息——不管是惊喜、费解还是出离愤怒,总之稍稍平静之后,我更容易向她做出解释。
结果...流苏什么反应都没有,平静的好像在听我讲一个与己无关又平淡无味的故事。
“但我觉得,以张力的谨慎,不可能不考虑如果他出现判断错误的情况发生吧?”我还是坚定的认为,流苏和墨菲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否则我如此一番处心积虑后的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会去考虑,”端木夫人的声音有了些倦意,打了个哈欠,道:“所以他才让张明杰尽赶回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在股份正式转让给小程之前,他还会提一个条件出来...呵呵,今天不得已的退让,因为他的干脆爽快,不但算是卖给你我面子,也间接落着了小秋和三小姐的人情不是吗?用百分之七的股份换得张明杰一份光明前程,也不算太亏...”
我恍然大悟:“他想让张明杰加入十三城小组?!”
“你刚从人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还好意思拒绝他这个不算太过分的请求吗?”端木夫人笑道:“介绍那个姓邢的款爷给你认识,如果只是为了表现诚意,那张力不是太天真了?你在他眼中,可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是要借姓邢的那张关系网来监督你,看你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还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是后者也就罢了,若是前者,呵呵,何止是你,小程,风畅,甚至是对你青睐有加的三小姐,都有可能被你的声名狼藉连累,口碑,可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啊,照你的说法,姓邢的背后那张关系网,能量还是很大的,是三小姐都垂涎而且忌惮的。”
果然,与张力比,我还是太嫩了...
端木夫人语气一转,充满疑惑道:“第一次见面就收了姓邢的一辆车子,如此草率,小南,这不太像你的行事风格啊...”
我笑道:“只能说,我不怎么纯洁的目的刚好帮了老张一把...是福是祸,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对我如此,对老张,也是如此。”
我答的含蓄,又刻意强调了‘不怎么纯洁的目的’,端木夫人知道我是不愿多说,便不再问,笑道:“知道你心里有想法我就放心了。”
我心中一暖,“谢谢您...”
“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说谢就见外了不是?”
端木夫人这玩笑开出我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偷瞥流苏,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远远走开了,正在电梯前等我。
“记得请你父母吃饭的事情,就这样吧,既然张力如此谅解我,不与我碰面,我也不好辜负他的善意不是?也不找他客套了,回酒店补觉去了。”说罢,挂断了电话,不给我再客套几句的机会,真的不拿我当外人了似的。
我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讪讪苦笑——她是认定了我和郑雨秋有不纯洁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