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1，血汗交融卖命钱
“雅琴，你的工龄卖了多少钱？”玉兰拿着卖了工龄的协议书：“你说像不像杨白老卖喜儿，又签字又按大指印。”
雅琴笑了笑：“和你一样，一万二千四百元。怎么，你比我多呀？”
“你二十四年工龄，我也是二十四年工龄，和你一样，哪里多起来。”玉兰显然不满，唠骚怪话说得不停：“田总，你们太抠门，六百元一年就卖给你们，哪是我们这些劳苦姐妹的血汗钱，辛苦了大半辈子。”
办公室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签定卖断工龄协议的员工，雅琴怕影响不好，把玉兰叫到一边：“国家现在有困难，一时拿不出哪么多钱，我们都要体量。”
“叫我们体量国家，谁体量我啊！我为南纺厂贡献二十四年的青春血汗，这二十四年给了我了什么？我拿的是低工资，低福利，加义务班国家没给我一分钱，负出的是大贡献。”玉兰的大声喧哗，惊动了一部份正在签定卖工龄的员工。
“你们太心黑，我辛辛苦苦工作三十年，比工作成绩没有谁比得过，一万八千元就把我打发了，真窝心呀！”王群珍四十八岁，家里有两个孩子上学，丈夫有病。
“政府没有规矩，石油单位的员工卖工龄四千七百块钱一年，我们多少，六百块钱一年。不象话，乱了套，国家没章法，都是国有企业，占用的都是国有资产，怎么差距这样大，想不通。田总，他们是大老婆的儿子，我们是小老婆的儿子，命苦呀！”尤和平是设备队长，带领员工正在签卖断工龄协议。
“田总，这个价格太低，我的工龄不想卖。”兰苹犹豫不决，对现有的形势一片芒然：“雅琴，如果我不办这个手续，我的工龄就不算卖吧？”
“我知道大家有意见，懂事会把员工的意见向上面主管部门反应了，但回答复的是中央财政有困难，地方财政没有钱，兼并、破产、转制是硬任务，形势所迫。我和大家一样也有意见，有意见怎么办，还是要顾全大局，体量国家的难处，靠大家齐心协力的支持和信心。”田总经理耐心解释，心平气和，尽可能缓和矛盾，尽可能不激化矛盾：“如果有不愿意签协议的员工懂事会不强迫，但政策期一刀切不会变，我们把你们的工龄折算成钱交财务部暂时托管。但是在托管期间不支负利息，大家啥时想通可以随时签协议办理。”
“田总，我还有问题要问。”山顺志显然不满**的政策。
“好，你说。”田总经理很是有耐心。
“卖工龄是市场行为吧？”山顺志一肚子劳骚。
“这个——可以说算是吧。”田总经理差点被绕进去了，被山顺搞了个突然袭击。
“既然是市场行为，总应该有市场规则，讨价还价，买卖公平。你们的强买强卖公平何在，谁多说几句话就上钢上线，什么破坏改革开放，什么破坏安定团结，什么是不稳定的苗头，还和严打挂勾。你们这是公平交易吗？”山顺志劳骚归劳骚，道理却讲了一大堆。
“哦，有这回事，我咋会不知道？”田总经理看着两位穿便衣的警察在山顺志前后站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山顺志同志，工龄卖多少钱一年不是我田雅琴说了算，我和你一样也想把价格卖高点，不行呀同志哥，国家有困难，地方财政没钱，大家还是多体量吧。”
“这么说就没有讲理的地方，天下全是黑乌鸭，我就不信。”山顺志不满情绪尤为强烈，旁边还有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发泄不满言论，办公室闹嚷嚷的。
“山顺志同志，要冷静，这是政府行为，你有困难可以申请困难补助。去办手续，去吧！”田总经理总算打山顺志心说动了，这时她才松了口大气。办公室的几位便衣警察崩紧神经，注意着前来签协议的员工一举一动：“好了，大家去签卖断工龄协议，完了就去签劳动合同。大家如果要想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就到匡主席哪里去申请。购买锦江股份公司的股票会有风险，懂事会原则上不动员，不强迫、不误导、不代办，不保证收益率和风险率的对冲。股票有风险，购买需谨慎。大家都散了，没办手续去办手续，去吧，都去吧！”
“田总，你是拿钱走人，还是拿钱去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冯诚和玉兰想在雅琴嘴里试探官方消息。
“我打算赌一把，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我可不知道啥消息哈，你们自己作主。我告诉你们，股票有风险，购买要谨慎。”田总经理来到办理签定卖工龄小组，三位财务部员工忙着给员工办手续。她又去了人力资源部，哪里围了不少员工在等待签劳动合同。当她在申请购买锦江公司股份小组，却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人关注。
“我跟着雅琴走，去赌一把。”冯诚终于下定决心，拿血汗钱赌高风险。
玉兰还在犹豫，一万二千四百块钱拿在手上数了又数，看了又看，二十四年的心酸血汗钱。尤其是她听雅琴说股票有风险，购买需谨慎这句话之后心里更没有底。眼下这一万多块钱对她特别重要，郭晓明下岗没有象样收入，她一个月一千块钱要管一家人吃喝，还要交房屋按揭款。现在这笔钱就像是雪中送炭，能够缓解她家半年的生活开销，可是该怎么办，是全部拿去买股票呢，还是放在家里救急用？她再三犹豫，来回几次拿着钱走到匡主席面前又退回来，站在一旁看着手头一万多块钱发呆。最后她鼓足勇气又一次来到购买股票交款处，声音擅抖地问：“匡主席，你会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吗？”
对于匡仕光来说，今天问这句话的人来了一颇又一颇。他笑着说：“你是想听我的真话，还是假话？”
玉兰好奇的看着，表情异样：“当然要听真话的啊。”
匡仕光有点买官子，不知道他的话是假是真，要鬼才明白。他说：“锦江股份公司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有多少价值，会上市吗？会······。”
“打住，打住。我是问你是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还是拿钱走人？”玉兰打断匡主席一套一套分析道理，想听一句实话。
匡仕光对锦江公司改制上市的前途并不乐观，他更吃不准突变的形势。他说：“我还是拿钱走人稳当。”
玉兰在心里骂人，狗杂种没有一个人讲实话。她粗鲁地把一叠钱叭打扔在匡仕光面前，鼓足勇气说：“不认识啊，这是姑***血汗钱。我就不相信，本小姐赌上一把。”
匡仕光傻着绿眼：“想好了，真要买股票？”
“买，全都买。”玉兰话是说了出去，心头却忐忑不安。
匡仕光在心头说，‘疯了，真是疯了’，顺手递给玉兰一张申请书：“按照格试要求填写，签上你的名字，在名字右边按上你的指印。这张表填上购买股份金额，买了多少股份，还要写上你的名字，最后签字，按上你的指印。”
“玉兰，你终于拿定主意买了？”冯诚问。
“嗯，一分不剩，买了两千多股。”此时的玉兰不知啥滋味，她讲不清楚。
雅琴这几天累得腰酸背痛，坐下就想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一觉。但是她哪里有这份闲心，除了忙工作，还要关心她的个人问题。人就是这样，没有事的时候风平浪静，没人找你，有了点小名气事也多，找她的人也多，不时还有像样的桃花运找上门。现在就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初次见面，她换了一套主色调比较时尚的服装，画了点淡妆，挎一个乳白色的小包冲忙出门。
红宝石咖啡厅豪华时尚，装修设计属超现代风格，迎和现代男女情伴口味。雅琴刚进红宝石咖啡厅门口，余正宗就瞧见了她：“雅琴。”
雅琴有些惊讶，没有看错人吧！怎么会是他：“正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正宗大步迎上去，激动得几乎是拥抱的动作：“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很突然，你一定不会猜到是我这个不速之客？”
“是的，我没猜到是你。哎，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雅琴看着余正宗，除了成熟有一定阅历之外，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我们坐下说。”余正宗为雅琴伺候好坐椅，自己坐在她对面：“喜欢美式咖啡，还是意式咖啡？”
“我喜欢意式咖啡，要一杯意式咖啡吧！。”雅琴腼腆的笑了笑，想起这位老同学突然从人间蒸发，又突然像变戏似的来到人间。
余正宗把服务员叫到面前“两杯意式咖啡，加糖，一份法式糕点。”
“两杯意式咖啡，要加糖，一份法式糕点。先生，你的小票。”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客人的咖啡和糕点端来，精心摆放在洁净明亮气派的水晶桌上，礼貌地说：“先生，女士，请漫用。”
“谢谢！”余正宗和雅琴一边品咖啡，一边聊感兴趣的话题。看得出两人聊的龙门阵很开心，时儿哈哈大笑，时儿往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