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明显才刷干净的铜壶走过来,却是那黑掌柜回到后厨看见水壶黑不溜秋的,实在上不了台面,便让小二又清洗了一遍壶身,觉得勉强能见人了,这才让他把水送上来。白衫公子见了,心中了然,对小二颔了颔首,小酒玲珑心思,知道自家公子满意,便又掏出一个五两重的小银锭抛给了小二。
“喏,这是我家公子谢你们老板的,下去吧。”
这会小二却是连谢赏都忘了,死死攥着银子,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了屋里,跟掌柜的报喜去了。屋里掌柜狂喜之余,更是得意自己今天的表现,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弄套书生袍子穿穿,就是估计得花不少钱啊。
这边小酒打赏了小二,便开始准备泡茶。“公子,要不要试试今春的新茶,这是徐伯昨天才让人送过来的明前茶,公子,公子……”却是不见回应,小酒抬起头,只见自家公子遥遥望向远方出神,眉间紧锁,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便不再言语,默默的把那新茶泡上,轻轻放在男子面前,然后微微搂住他的臂膀,
“公子,是不是又在想着老爷太太呢,明天我们就该到了吧?”
“是啊,明天就是清明了,说起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回来啦。”回过神的男子轻轻揽着身旁贴心知意的少女,叹道:“上一次已经是五年前了吧,也不知道那里的样子变没变。”
“放心吧,公子,你不是每年都让徐伯派人去修葺嘛,相信老爷太太在天之灵也会体谅你的。”少女轻声安慰着。
“话虽如此,但这毕竟不是人子所为,为人子,却连拜祭都不敢光明正大。我枉为人子啊啊啊!”白衫男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差不多是吼出来的,人也似乎陷入了某种魔怔,浑身劲气不断外放,压迫的身边的侍女几欲吐血,就连远在屋子里的朱四和店小二都感觉呼吸困难,浑身血液上涌,第一次感觉死亡与他们如此的接近,幸亏男子只是心中愤懑,并无杀意。他们距离又远,否则的话,只怕就是杀身之祸了。
小酒离的最近,承受的压力也是最大,幸好她内力也不弱,吃力的伸出手试图叫醒自家公子,只是这无异于在狂风大浪中逆流而上,压力可想而知,当她触到青博的手时。更是遭到青博的护体劲气反击,这一下犹如雪上加霜,本就不堪重负的小酒只觉喉头一甜,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被击出老远,陷入魔怔的青博忽觉脸庞一热,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受这血液刺激。他慢慢清醒过来,睁眼一看,面前的桌椅四分五裂。自己的侍女小酒趴在几丈外,自己脸上尚且在往下滴着血,明白是自己走火入魔伤了她,连忙收起外散的恐怖劲气,跃到她身边,拦腰抱起跳上了马。,手指连续点她三处穴位,封住了她体内紊乱的劲气,然后把她摆成五心向天的姿势,,坐在她身后开始给她疗伤。
看着面前少女因伤势牵扯的痛苦的脸庞,青博不禁自责,竟然因一时执念而差点走火入魔,还好小酒拼死将自己拉了回来,不然的话……一想到自己因走火入魔而变的疯疯癫癫的样子,自己的大仇也必将不能得报,青博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向小酒的眼神因而更加怜惜。手上的劲道也更加轻柔,唯恐不小心牵动她的伤势。
半个多时辰后,青博才将小酒体内四处乱窜的劲气抚平,看着陷入沉睡的少女,青博轻轻将她放倒,半躺在自己怀里,然后驱赶马。继续前行,却是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小城里,不然就得抹黑赶路啦。
茅屋里的朱四眼见马。终于行动起来,不禁长舒了口气,之前他们被青博的霸道劲气压迫在地上,几欲昏迷,但终因离的远,并未有什么身体损伤,只是惊吓的不轻而已,如今看到这严重威胁生命安全的两个人走了,却是不用提心吊胆那个男子破门而入,暴起伤人了。唯一的损失也就是几张破桌椅,不过这靠着山林,倒是不用担心,只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而已。“唉,看来这江湖人的钱还真不好赚啊”朱四暗里想到,看来以后更得小心了。他倒是看出这两人不是一般人,大概就是那些江湖好汉了。也对,这种情况,傻子也知道他们是武林高手了。突然,他眼角瞥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向着自己飞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松开手一看发现是一锭十两的银子,刚刚还惊魂未定的心更是定不下来了,只怪幸福来得太突然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朱四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两位义士好走啊。”店小二在一边一脸崇拜,很显然他很是佩服掌柜的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朱四撇了他一眼:所以说,我是掌柜的,而你是跑腿的,去,赶紧去门口收拾收拾,等会儿还有客人呢。小二连忙称是,跑出去收拾打扫被青博破坏掉的桌椅。
正在朱四和小二忙着清扫场地时,远方轰隆隆又是几匹骏马奔驰过来,马上几人均着玄青衣衫,脚蹬皮靴,腰间都携着刀剑,满脸的凶悍之气,为首一人相貌平平,唯独一双细长的眸子,目露寒光,任人看着都是一股寒气直透心底,犹如被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给盯上,说不定就会被咬上一口。一行七人转眼既至,在茅屋前勒住马,那蛇眸男子身后的一个壮汉催马走到朱四面前,马匹炽热的鼻息喷在朱四面上,朱四想要挪动脚步却摄于几人的威势怎么也迈不开腿。不待朱四出声招呼,面前那个壮汉开口询问道:“嘿,胖子,今天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乘坐双驾马。过去?两匹拉。的马都是通体白色,好认的紧。”朱四闻言立马想起了一个多时辰以前那个给了自己十几两银子的贵人,看这些人面色不善,肯定是他们的仇家,想到那十几两银子,朱四不禁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们。毕竟得了人那么多银子,但是面前这些人刀刀枪枪的,也不是什么善人啊。马上那个壮汉一看朱四面色犹豫不决,心知有门,便取出腰间的刀鞘搁在了朱四的脖子上,沉声道:“莫想要骗我,否则的话我回来定饶你不得。”
感受着脖子上那冰冷的刀身,朱四此时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哭丧着脸,对着马上的壮汉道:“这位好汉。实在不敢欺骗你们啊,小人在这干了一辈子了,过往的没人不说我朱四是个老实本分的,但凡说了一点假话,就让天打雷劈啊……”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脚踹到在地,
“谁耐烦听你这个,我就问你有没有看见那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壮汉一脸的不耐。
“是。是,看见过,他们在小点里打了个尖,一个多时辰前已经离去了。众位好汉们若是想要找他们报仇,一路追下去就是,实不关小人的事啊,望好汉们手下留情啊。”朱四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颤颤巍巍的说道。边上似是被吓傻的店小二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口叫饶命。
那壮汉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理会趴在地上的两人,转身勒马到了那蛇眸男子旁边,“大哥,看那掌柜的不像是在说谎,想必打伤六哥那两人就是沿着这条路往塔尔岗去啦。”
蛇眸男子听罢点了点头,“现在天色不早了,他们定会在那里过夜,咱们加快速度,争取在他们进城前截住他们,哼,敢得罪咱们定长山八义,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走。”言罢,一行七人又催着马追了上去。
待这一行七人走远,跪伏在地的朱四和店小二才敢起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股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一天还真是大起大落啊。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定长山八义了,这本是八个穷凶极恶的江湖大盗,后来勾结在一起,结拜为兄弟,号“八义”,但是江湖人都管他们叫“八屠”。他们拉起一帮地痞流氓,在州境内的定长山占山为王。八人的功夫都不错,为首的“蛇影手”邹林子更是江湖一流好手的水准,而且其人好阴谋诡计,暗处伤人。另外七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在江湖上倒是混的风生水起。不过他们虽然嚣张,却从来都不招惹那些江湖一流门派。
“天狗蚀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只看到脚下的月影以诡异的速度收缩,渐渐染上了一层层黑色的阴翳,视野渐渐被模糊,像是有一种诡异的恐怖在蔓延、在吞噬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天空中,月亮渐渐隐曜在云层,不,不是隐曜,那分明是被吞噬,只见一只天狗张着血盘大口,在一寸寸咬食着天空中的月影,整个世界被一寸寸抹黑。村民们惊恐地看着天空中的恶毒天狗,却不敢生出一点声响,对于天上的神物,凡人总是抱着一丝敬畏的态度,只能仰视着。
呜…
一声狼嚎惊天动地,仿佛是来自异世界的不忿,与怒火。
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一个没有一点光亮的阴间,人们伸手不见五指,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到了自己的心跳,快速,却令人感到错愕。
接连不断的声音自血水中传出,像是无边的血水在翻滚,在沸腾。一道金光顿时自里面散发而出,这道金光却不像是来自这个世界上,因为这里有着一股荒的气息,还有黄道之力,他们把血水挤出了一道巨大的漩涡。
几声低吼自里传出,一寸寸回响在众人的心头,众人自觉得自己的心都诡异地震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像是马的虚影自里面缓缓走出,像却又不全是马,因为它只有身体是马,而它的头却是…龙。
一声低吼从血水中传出,一只金色的乌龟缓缓自血水的漩涡中走出,它很是缓慢,像是背负着很重的东西,但每一步迈出都震动着血水掀起万丈。它的四肢在腾空,缓缓往高空的龙马走去。
“不过是一道千年以前的神魂虚影,却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六太爷双眸目光湛湛缓缓道出事情的真相。
但即便是这样也够村民们吃惊了,他们凝望着天空。
天空中万道光芒渐渐收敛,一艘小型的金色小船缓缓成型。只能听到“呼”的一声。金色的小船降临在了桥的中间。
踏踏踏…
看状,几个老人缓缓走出,他们无声地扶起青博三人缓缓把他们放到了金色的船上面,他们的脸色悲伤无比,特别是凌昊天,他的一张老脸的布满了泪水,。
滴…
一滴老泪缓缓自凌昊天的眼眸中滑出,但凌昊天却没有闲暇抹去,任凭它在脸上跳动、模糊。
村长和六太爷两个人缓缓走来,他们默默地把三张金色的神符放在了青博他们的身上。而后,静静地站立在一边。
砰!
船顿时剧烈地震动,仿佛下一瞬间就要震碎虚空,万丈光芒开始投洒,仿佛已经实质化,只听到呼啸一声,一道劲风吹过,金色的船顿时以一种极速冲出,只听到虚空中的喀嚓一声。众人明显可见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像是一道道屏障的碎裂。金色的船瞬间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众村民的脸色有些忧伤,因为他们不知道未来的道路,那种迷茫。直让人心欲裂。
咣!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只黑色的眼睛缓缓形成,狰狞无比,仿佛想吞噬着万物…
那清晨的风缓缓拂过。天边亮起了一片嫣红的晨曦,专属拂晓那一缕晨光洒下,是的。天已经大亮了。
啾啾!
一只鸟轻轻拍打着翅膀缓缓飞过清晨的长空,投洒下一遍的悦耳声音。
哇哇…
但就在这时,杂乱的声音响起,即使在晨光初现,抬眼望去却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或是冉冉,或是喧哗,热闹却更像吵杂,不远处,哗哗的海水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冲击,这里却是一海滩。但这么一群人却围成了一个圈子,似乎有什么好奇的事物。
“这三个人是谁啊!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不像是本地人。”
……
人群在谈论着,一声声不绝于耳,但就是没有人上前,他们都只是以一副看戏的态度矗立在这里。
被人群围着的是三个大约二十岁的青年人,他们都是一头中长发,身体颇为修长,但是衣着却是简朴无比,甚至还有几许补丁。
突然,其中一个青年的身体微微一颤,众人好奇的神色更加深度了。
只见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像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他似乎很是迷茫,不断探看着周围的人。
但突然,他眼眸一惊,仿佛瞬间精神了,脸色惊恐无比,他似乎急忙地寻觅着什么,转过身却发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青年人推着地上躺着的两个青年,样子急切无比,仿佛甚至流露出一丝惊恐。
呃!
地上两个青年幽幽惊醒,他们擦着模糊的眼眸,一瞬间似乎很是疑惑,但下一秒后他们就像恢复了精神,就连脸色都惨白了。
“青博!我们这是在哪?”新友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就连平时身为“大嘴巴”的他都找不着西北了,青博凝重地摇了摇头,事实上他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先离开这里!”倒是一直不说话的大胡子说话了,他脸上还是如此冷漠的样子,但可以感受得到他脸上的一丝焦急与不适。青博他们听着也觉得的确是这样,他们遂缓缓挤出了人群。
一脚一脚深深浅浅地留下了一串脚印。
两边群山起伏,黛青色的重峦叠嶂弓起像是一条条脊梁,山明水秀冲击着眼球,远处层层的烟雾环绕像是一美妙仙境,江山却是如此多娇。
看着周围的景物,青博他们的脸色却是更加疑惑,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不像是他们生活过的土地。远处高耸着的建筑物,两边的“诡异”房屋,还有脚下的“路”,这一切都颠覆着自己的认知。
青博收起了以前的一脸嬉笑,他的脸上变得凝重无比。他们踏在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上,双眸迷离。
“我们到底在哪里?”新友首先出声了,他的话语有些颤抖,他的心里对着如此陌生的地方却有着一种恐惧。
“新友!大胡子!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青博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一脸惊恐地问道。
听着,大胡子和新友两个人的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乱地葬虚尸!”大胡子和新友两个人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们就不敢在说下去了,身体定定地站立在了原地,额头都布满了冷汗。
“这是什么?”这个时候,青博发现了一张散发着金光的符,他摊开一看。
“我也有!我也有!”新友和大胡子两个人同时出声,他们也缓缓自身体中拿出了一张金黄色的符。
“上面有字!”青博三人把手中的符拼在了一起。
突然,青博他们手上的黄符顿时光芒大盛,他们似乎像是有了生命,在一寸寸交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