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希望百里兄有朝一rì,也能成为那样威风八面的人物。”赵正笑道。
“那倒不必,我们洛书山庄并无在江湖上争雄之心,只要能占据一席之地,安安稳稳地做生意,赚点小钱也就行了。我爹平时教训我的时候,也没有对我委以太高的要求,也仅仅是要求我维持现状而已。”百里连城一摆手道。
“洛书山庄家大业大,能够维持现状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错,光是维持现状就够让我头疼的,山庄的产业很多,而且很多江湖中人都有往来,每年光是新月茶的送礼清单就有一丈长,看得我眼花缭乱。”百里连城苦笑道。
“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个小财主。”
“要真是普通的小财主反倒好了,每天逛逛街,溜溜鸟,岂不美哉?在江湖上赚钱,可比依靠寻常途径赚钱要难得多,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百里连城郁闷地一摆手,“好了,不聊这些,我们聊点轻松的事情。子嬅姐姐不是跟你在一起么,怎么不见她的人影?我在山庄里打听,也没打听到她的下落。”
赵正如实回答,把来龙去脉讲述一遍,从有女孩遇害说起,一直说到子嬅跑去抓贼为止。交代完这些,他摊手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大义凛然地跑去抓yin*贼了,抛下我一个人跑到这里打擂。”
连续jiān*杀数名女孩,并在墙上留下血字,这种行径太过恶劣,百里连城越听越气,一对眉头竖了起来,拍桌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个琴兴也太猖狂了,竟然犯下这么多的血案。我明天就去禀明父亲此事,让他动员朋友关系,一起去抓琴兴这个yin*贼。若是不将此贼抓住,以后肯定还会有女孩遇害。”
赵正心知真凶另有其人,可是又没法跟别人说,只能憋在肚子里干窝火。他原本希望孔云杰师徒这对真凶能够落网,可是现在已经打消了这种天真的念头。
孔云杰师徒是绝不会倒下的,就算琴兴撕破脸将这师徒的丑事抖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更不可能撼动孔云杰师徒在江湖上的地位。
为了大局着想,现在还是抓住琴兴比较好,至少可以阻止孔云杰师徒再去害人,减少无辜者的伤亡。琴兴被抓或者被杀之后,孔云杰师徒也就没必要再利用杀人的方式栽赃嫁祸了。
这个结果虽然让人很窝火,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世上做了坏事却逍遥法外的人,又岂止孔云杰师徒两人?
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的王八蛋实在是太多了,这五浊恶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清明起来。
“若是你能帮忙出力就最好不过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只有将琴兴抓住,才能阻止无辜女孩遇害。”赵正无奈道。
“恩,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见到这种事情怎么能坐视不理。如果我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只要有一丝绵薄之力,就一定要帮忙到底。”百里连城凛然道。
真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凡是能跟赵正处得来的人,基本上都有一腔热血,红尘客栈的各位,飞骨摘花.子嬅,以及百里连城全都是如此。这点倒是让赵正颇为欣慰,人生能遇到几个知己,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仆人将茶水送来了,百里连城喝了两口茶水,压了压火气。
赵正也喝了半杯,他一想起新月茶的味道,觉得拿这种寻常茶水来招待百里连城实在过意不去,还不如改为喝点酒了,而且还能痛快一些,以解心中烦闷。他唤来了仆人,让仆人将茶水撤下,换上了酒水。
烈酒入喉,果然舒服了很多。
几杯酒下肚,赵正有感而发道:“百里兄,人生不如意事常仈jiǔ,这是何等的让人惋惜。人总是会遇到一些想办却办不成的事情,硬着头皮去办,撞得头破血流,若是放弃,却又违背自己的原则,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谁能没有点不顺心的事情?别人都很羡慕我这个公子哥,以为我过得多好多好,他们哪里知道,我这个公子哥也是有苦处的。那偌大的产业,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个累赘,我想过的是逍遥自在的rì子,而不是常年呆在山庄里翻那些账本,或者是天天应酬那些胡子洒满前胸的老头子。”百里连城说着抿了口酒,“有人听了这番话之后,也许会说我矫情,说我不知足,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要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zì yóu自在。若是我可以抛弃那个大山庄,一个人出去闯荡,凭我的武艺,走到哪里也饿不死!可这对于我来说压根是个奢望,要是我敢撇下山庄不管,我爹非得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赵正苦笑了一下,他说的是不能戳穿孔云杰师徒这对伪君子的事情,而百里连城扯到了自己身上去。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也没法说孔云杰师徒的事情,只得顺着朋友的话茬说道:“你家的产业确实是不能丢掉的,不然太可惜了,如果你实在嫌烦,等你接手以后,可以多找几个得力帮手,让他们帮你分摊山庄的琐事,也好给你一些zì yóu。”
“也只能那样了。”百里连城点点头,而后望向赵正,“要不以后你来帮我吧?我对你很放心,要是你肯帮我打理山庄,让我把五分之一的财产送给你都行。”
“哈哈,你说得倒是大方,这番话要是让你爹听到了,非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可。”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跟你说真格的,你要是肯当我的左膀右臂,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正见百里连城说得郑重,这才正sè答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若是以后我没什么出路,一定会去投奔你。”
“恩,洛书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让你当管家。男人说出去的话,吐个唾沫都是个钉子。来,让我们干杯为约。”百里连城举杯道。
“好,干杯!”赵正也举起酒杯,与其轻触了一下,将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百里连城擦了擦嘴,换话题道:“赵正,你刚才提到了什么人生不如意,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若是遇上了麻烦,可千万别见外,一定要跟我说。只要力所能及,为兄一定在所不辞。”
赵正闻言心动,掂量了一下孔云杰师徒跟洛书山庄两者间的分量,结果还是放弃了讲实话的想法。孔云杰师徒的江湖地位、人脉以及势力,是要高于洛书山庄一些的,再说洛书山庄也不可能凭他三言两语就开始跟孔云杰师徒作对。
想要扳倒孔云杰师徒,只有在有了一定实力以及真凭实据之后,才能开始动手,现在根本门都没有。
“呵呵,我只是觉得夺得子初剑实在太难,希望渺茫,所以感慨一下。”赵正笑着掩饰道。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我确实帮不上忙。”百里连城一下子泄了气,但又忽然来了jīng神,“子初剑我没本事帮你夺到手,但是往你身上押上两注,替你助助威我还是能办到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押两注玩玩?”
子初剑争夺擂是一件江湖盛事,而且变数很多,谁也不敢打包票说某位打擂者一定能赢。像是这种事情,一向非常受那些庄家的亲睐,早就有人为此设下了赌局,趁机敛财。
赵正知道百里连城说的就是这种赌局,笑道:“都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我也打算往自己的身上押点钱,给自己添点喜气。”
“不用等到白天,越是晚上,那赌局可就越是热闹。我白天的时候就听到别人说起了山庄中私自设立的赌局,还打听了一下具体位置,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正好我的手也痒了。”百里连城兴冲冲地提议道。
“好吧。改rì不如撞rì,就现在去。”赵正也不好拂人美意,答应下来,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出了屋,一路赶往山庄中的临时赌场。百里连城知道大致的方位,等到接近之后,又跟遇到的庄丁打探了一番,得知了具体方位,顺利地找到了那处临时赌场。
赌场设在一处院子里,相隔很远便能听到院内的吆喝声,里面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很是热闹。
赵正悄然放大了听力,去听赌场内的动静,里面有三十几人的说话声,十分嘈杂,大多都在探讨着应该押谁,或者谁能胜出的话题。
“听说这个赌场是‘六六大顺.陆友发’临时设立的,他家财大气粗,在各地开办赌场,还是很讲诚信的,我们可以放心押注。我现在都有点等不及了,还是快走两步吧。”百里连城向前一指,加快了脚步,显得兴致勃勃。
赵正也知道六六大顺.陆友发这个人,此人是个武林高手,也是个赌博高手,就算那些善于听风辨位的武人在此人的赌桌上,也决计别想讨得便宜。
陆友发在其他方面的口碑不怎么好,又霸道,又好sè,可在赌博方面的口碑非常好,从不拖欠赌资。在这人设下的赌桌上面押注,是很安全的。
赌场的院门以及屋门全都敞开着,欢迎着赌徒们前来下注。
赵正两人迈步进院,穿过院子,进入了屋内。
屋子很大,足以容下五十几人就座,里面灯火通明,点着许多明灯,将众多赌徒的脸给照亮了。屋里摆着几张桌子,赌徒们各自围拢在桌旁,有的桌子围的人很多,有的桌子则无人问津。
“郑无极直到现在还没有来,八成是不会来了,我押他输……孔云杰实力已经到了六重天,稳赢无疑,我押他赢。只可惜他的赔率太低了,就算押中了也没什么甜头……这个赵正没什么名气,还不识抬举,这种人输定了,我押他输,多押点,押个五千两好了。”一名年轻赌徒碎碎念着,在人群之中押注。
依稀间,赵正听到了有人提及了自己,电眼望了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发现此人身穿锦衣,背影很是眼熟,略一思考,认出此人正是前些rì子找他谈话的“小财主.钱万金”。
那一rì,钱万金想要跟他做一笔交易,让他在擂台上留一手,若是两人相遇,将胜利让给钱万金,而钱万金会支付高额的酬金。
赵正很讨厌钱万金的为人,那名叫做窦墩的遇害人,就是被钱万金买凶杀死的,当然不可能答应钱万金这种无理的要求。想必就是因为他拒绝了此事,所以钱万金刚才押注的时候,才会说他“不识抬举”。
yù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果然不假。
若是没听到这番话,那也就罢了,但是亲耳听到了,可就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算了。赵正也是有火气,有血xìng的人。
“我出三万两银子,押赵正下一场赢!”赵正一时冲动,扬声喊道。
这个数目字已经颇大了,只够置办一片大大的宅院,娶几房貌美如花的老婆,买几块大得没边的土地。
这一嗓子犹如敲锣般响彻在屋里,惊得众人纷纷停了下来,回身望向赵正。
而钱万金更是吓得一缩脖子,他一见赵正就在自己身后,露出了心虚的笑容,眼珠转了两转。他身旁始终带着两名保镖,这两个人察言观sè,一见事情不好,当即靠拢过来,挡在了少主身前。
不过这两名保镖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了,赵正并没想过要用武力教训钱万金,这里是铸剑山庄,就算生气也得压着火气,不能动手。他想要出气,另有其他办法。他径直从钱万金身边经过,走到了赌桌前面,望向赌桌对面。
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六六大顺.陆友发,此人jīng瘦细长,唇上甩着两撇油胡子,长着一双小豆眼睛,看上去就像是老鼠成了jīng。
“陆老板,这桌赌局是怎么个玩法,我想给我自己押注。”赵正镇定道。
陆友发是何许人也,在设赌之前,早就将所有的打擂者都摸清了,一眼就认出了赵正的身份。他嘿嘿笑道:“年轻人就是爽快,一听别人不看好你,当即动了火气。屋里面这些桌子,每一张桌子上的赌法都不同。我这张桌子的赌法很简单,赌的是你们这些打擂者第一场比武的输赢,根据每一位打擂者实力的不同,设立的赔率也不尽相同,有的高点,有的低点。往往实力越高,胜面越大的人,赔率就越低。反之亦然。由于你们这些打擂者的比武对手跟顺序都还没有敲定,所以这种赌局充满了不确定xìng,十分刺激。”
“是挺简单的。就像我刚才说的,押我自己三万两银子,赌我第一场赢!”赵正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沓银票,翻了几翻,取出三张分别为面额一万两的银票,一把拍在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方格中。
手掌拍桌,下落有声!
“呵呵,我敞开门开赌局,一向是来者不拒,既然你要押你自己,我可就把这笔钱收下了,马上就给你开一张盖着我手印的票据凭证。你的赔率很高,是一赔三,要是你第一场赢了,事后就可以拿着票据来找我,我转手就将九万两银子双手奉上。我是开黑心赌场的,可抛开这层关系不谈,我们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老哥哥在此预祝你旗开得胜,拔得头筹。”陆友发冲着赵正抱了抱拳,当场写了一张票据,并在上面按了红手印,将其交给了赵正。
赵正扫了一眼票据,将其贴身收好,抱拳回敬道:“借陆老板吉言,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百里连城见此情景,那还能袖手旁观,也跟着凑了上来,从腰间抽出一张折扇,用扇子头点了点写着赵正的方格,傲然道:“也替我押三万两银子在我朋友身上,我兜里没揣那么多钱,先替我挂在洛书山庄的账上。”
陆友发哪能不认识百里连城这种富家公子,当即赔笑答应道:“好说,好说,凭洛书山庄的面子,莫说是挂账三万两,就是挂账三十万两也没问题。”
“我先押三万两即可,等到我朋友凯旋之后,我再为第二场下注,一直押到他将子初剑抱回家为止。”百里连城豪爽道。
“好,本赌场随时欢迎您捧场。”陆友发笑了笑,又取了一张单据,唰唰唰写了一番,双手呈给了百里连城。
赵正转过身,望向了相隔不远的钱万金,眼神中带着挑衅。
钱万金露出尴尬笑容,掩饰道:“赵少侠出手阔绰,真是教人好生敬仰,刚才我多有失言,还望见谅。”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钱万金,既然你要赌我输,而我要赌自己赢,不如我们私下再来赌一场,如何?”赵正没好气道。
“你想怎么个赌法?”钱万金见梁子已经结下,没有回旋余地,渐渐收敛了脸上笑容。
“很简单,我们私底下以一万两银子为约,若是我在第一场中赢了,你给我一万两,若是我输了,我给你一万两。”赵正答道。
“哼,我当是多少钱,原来才区区一万两。这个赌法倒是不错,不过彩头少了点,没什么意思。”钱万金不屑道。
赵正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压根就不太当回事,一听钱万金用这个激他,挑眉冲动道:“既然你嫌少,那我们就让赌金翻十倍,以十万两白银为约,这个价钱总有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