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徐徐微凉的夜风带着窗帘不断起伏，窗外霓虹灯闪烁着不停地悄然钻进房内，间或伴随着街道上车辆的鸣笛声。
母子两相对而坐，钱茹萍的情绪渐渐趋向稳定，容颜上却始终挥不去那层淡淡的凄苦，哪怕过去了几年，可依然是她心中无法碰触的伤口。聂子润同样沉默无言，只是低头摩挲着那支绿色的棒棒糖，他也在努力地消弭着心中那份依然浓烈的悲伤。
“妈，离开伦敦前再去喝次咖啡好不好？”
聂子润毕竟是聂子润，想着刚过去不久的下午惬意时光，以此冲刷着内心处的阴影，一边努力地转圜着气氛，换着话题调和着钱茹萍的情绪。
钱茹萍微红的眸子轻扫了一眼聂子润便又重新垂了下去，她哪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小心思，尽管她对艾薇儿这个小女孩也很有好感，也有心想要跟着转换一下情绪，无奈却依旧意兴阑珊。
“随你吧！”浓浓的鼻音，生硬的回应。
“呼.......”
聂子润无奈地叹息，手指惯性地抚上了鼻梁，沉吟了一阵，忽然又开口道：“妈，外婆留下的不动产有哪些？”
他不死心地再次挑起了新话题，正好这也是他窘迫下灵光一闪，急于想要了解的事情。
“问这些干什么？”
钱茹萍的眸子终于浮起了一抹好奇，当初按照郑彬英的建议，不动产这一块的交接继承手续被暂时搁置了。以免引起集团内一些元老不必要的反应，尤其是还有三星方面虎视眈眈。事实上就连现代汽车集团的股权。除了一份秘密的交接协议，名义上依旧由郑彬英出面代管着。
这也是为何聂子润一直都能安稳地隐在幕后学习经营。而现代集团股价也一直稳定，不给以外界乘人之危的原因。
“标准那边有回应了？”不愧是钱茹萍，只是片刻的迟疑，便迅速摸准了方向，连情绪也转为迫切：“玲玲怎么说，那些不动产......不是已经先带了2亿过去了吗？”
与标准石油合作她是必然的知情人之一，资金紧张这个麻烦当然也知道，聂子润会突然问起不动产，其意不言而喻了。
“事情是有了些小变化！”聂子润愁容微现。见钱茹萍刚有起色的情绪又有回落的迹象，顾不得怎么措辞说明情况，连忙申明道：“妈，是好事，别一惊一乍的！”
钱茹萍好一阵气苦，道：“是谁一惊一乍？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她已经渐渐脱离了刚才悲伤的氛围，在其眼中，这份家业俨然成了聂子润今后人生的绝对保障和基础，也包含了她做为母亲望子成龙。功成名就的殷切期望。
聂子润拍了拍脸颊，想了想重新措辞道：“标准石油愿意与我们共同开发这块油田，不过，标准的合作计划中不止这一块油田。这是玲玲发回来的邮件，具体妈你仔细看吧！”
一边说着，聂子润摆弄着笔记本。最后挪到了钱茹萍的跟前。
按照陈玲玲的说法，为了表现自己的实力及诚意。更为了抢下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她在标准石油面前打肿脸当了一次胖子。
爱丽丝.洛克菲勒很好地感受到了自己这位大学学姐背后的“强大实力”。再加上这位学姐在美国商界一贯的光辉传说，于是在其热情牵线下，标准石油不仅愿意转让科威特境内这块油田的四成份额，还有个相当“真诚的提议”：共同合作竞争中东另外一处同等规模的海上天然气田的开发权，商定仍是四成份额的回报，比照合作开发油田的方案，聂子润这一方只需资金注入，预计先期投入15亿美元，以后逐年逐次投入，总投入在150亿美元上下。
是谁说著名的神经手术刀没有犯愚蠢的时候？有能比耍手段耍过头把自己逼上梁山更凄惨的事吗？
标准方面说是提议，实际上已经将油田开发与天然气田的开发打包绑在了一起，由此看出，次贷危机已经开始席卷美国，连标准集团的资金链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若是平时，各大银行自然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最佳选择，他们也绝对舍不得分享到嘴的肥肉，但在全球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银行都挂起了紧缩银根的大旗，连自身旗下参股的银行都不例外，于是陈玲玲树立起的资金充裕形象无疑成了借鸡生蛋的最好目标。
粗略算一算，两项开发总投入合计近500亿美元，哪怕是分期十年，换做全球任何一家顶级企业在全球经济危机的背景下，也会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陈玲玲在向聂自然发这封求援邮件的时候，后悔地颇有自抽嘴巴的冲动。
当然，这套合作方案对聂子润这一方来说利润的丰厚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反正石油板块不是现代汽车集团的主攻强项，只要按时投入，省心省事就能坐等收钱，唯一的坏处便是超出了聂子润目前的承受能力，简而概之一句话，先期的预算和投资方案已经远远不够了。
“儿子，就是把那些不动产全放出去也不够啊，那才多少钱？”
钱茹萍一时也头大如斗，好事临门，却实在太不省心了，郑梦媛留下的不动产及地皮，哪怕全部套现也不过勉强再凑个两三亿美元，在常人眼里的惊天财富扔到这两块油田里面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妈，那啥？没多少钱是多少？”聂子润咂叽着嘴，厚着脸皮追问道。
“你还真打算都吃下来？”钱茹萍一下就听出了聂子润的潜台词，顿时又是心惊又是哭笑不得：“儿子，你不是疯了吧，近500亿美元，一年45亿打底啊，你上哪找这么多钱.......告诉你，不动产最多值两三亿！”
“事在人为嘛！”
聂子润一愣，随即,时不时舔下嘴唇的动作和高高扬起的剑眉无不透露出他心底阵阵的兴奋和激动，不同于战场上的亡命搏杀，却也是另一种生死冒险的体验。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神情，钱茹萍倏然明白了儿子的决心，感叹着他的变化，从以前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的职业军人，成为了一名为实现内心的野心和抱负的商人。
“那你说说怎么个人为法？”
钱茹萍正了正坐姿，摆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姿态，心中也不由产生了一股若隐若现的焦躁与期盼，毕竟，眼前的可是儿子。男人有野心是好事，好高骛远却最为忌讳，虽然经商她也只是个外行，但听听可行性总是问题不大，再不然还有郑彬英可以咨询把关。
“妈，我是这么打算的......”聂子润端起手边的咖啡猛灌了一口，神色间满是跃跃欲试，搓着棒棒糖侃侃而谈起来.......
“听着一年四十亿美元的投入很是吓人，实际上你别忘了，油田是现成开发好的，我们只是接手继续开发，因此投入就有回报，我算过，按照现在的开采规模，年收益至少有20个点，也就是近5亿美元，而且随着投入增加，这个收益还会增加，玲玲计算过，三年以后年收益估计在20亿以上，所以油田投入我们不但可以忽略不计，还可以反哺气田初期的开发投入，加上集团再筹措资金投入等到产出，这段时间最多也就两年，只要挺过这头两年，后面真正的是睡觉都在数钱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头两年的关键傻子都知道，钱从哪来？”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聂子润，钱如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扫了眼跟前邮件的发送日期，将将一个多小时之前，心中不禁讶然，看他一幅胸有成足的模样，显然一个多小时内他已经构建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初步规划。
“妈，你先别急啊，重点现在才开始！”聂子润不由又舔了舔下唇，下意识地剥开了棒棒糖的包装，毫不自知地塞进了嘴里，看得钱茹萍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个孩子气的习惯也许他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现在当前要解决的是合约金问题，玲玲带过去了2亿，英爷爷自己年前还会再想办法凑5亿，缺口虽然还是存在，也不是无法弥补，反正经济大萧条的趋势已经来临，我分析首尔的地价明年肯定会跌到最低，乘这个时候还没波及到韩国，找银行该抵押地抵押，该卖地卖......有这两三亿足够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等资金充裕了反正还可以再买回来......”
“接下来是头两年的投入问题，我有两方面的打算！”说着，聂子润抿了抿口中的棒棒糖，像是在喘口气，又像是沉醉在浓郁的苹果香甜气息中，一双狭长眸子微微眯起，释放出丝丝的精光。
“妈，集团和华夏政府有了合资京城现代汽车的案例，如果我说，我还愿意同华夏三大国有化工集团中的其中一家分享气田，你说会怎样？”
“这.......”
钱茹萍瞬间就被聂子润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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