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随手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公孙大娘的床边,悠然的坐着,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他摇头笑道:“你又错了,我是六扇门的第一把好手,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会办案,而是因为我会做人。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你只要交出口供,我就放你走。”
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又忽然压低了声音,又凑到了公孙大娘的耳边,看起来好像生怕被别人听见一样。
可是这个小院所在隐秘,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唯一能威胁到他的陆小凤现在正满世界的追杀老实和尚。他在害怕什么?
“放了我?”公孙大娘道:“那你怎么交代?”
金九龄无所谓道:“你还是不懂,各方面都只要一个交代,交代就是口供,就是绣花大盗的身份,而至于你,公孙大娘,以你的武功在我的手下逃走不算难事,到时候大不了发一个海捕文书,你永远不要在中原露面就行,这件事就算完了,当然你若是耐不住**非要出头,到时候天下的高手和朝廷的力量一起追捕你,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依旧很小,小到只有公孙大娘能够听到,看来他真的是个很谨慎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愿意留下一丁点被人抓住把柄的可能。
公孙大娘冷笑道:“有了这张口供,只怕不仅仅能交代过去,你还能整倒老实和尚,去当那个财神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且这就不是你需要**心的了。”金九龄板起脸道。
公孙大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你为了整垮老实和尚,杀掉苏阳布下的一个局。”
金九龄静静的坐在床边,那动人的微笑已看不见了,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公孙大娘冷笑道:“你知道老实和尚每年要都要去筹集一大笔钱,而这笔钱最重要的来源就是我们红鞋子,偏偏我们中有几个姐妹做事的时候会偶然伪装成绣花大盗,于是你你同样的伪装成绣花大盗的样子,做了华玉轩、镇远等等几件案子,栽赃到我们头上。这些地方的主人,在江湖里名声都不错,若是上面相信是老实和尚派人动的手,那么老实和尚的位子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当然是你来接管财神。”
金九龄想了想,忽然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没有一个字是正确的。我只是要查案子的而已。”
公孙大娘道:“你这时候还这么谨慎?难道你害怕有人偷听?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地盘。”
金九龄笑了笑,算是默认,他淡淡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一起说出来。”
公孙大娘道:“我本就是个行踪很神秘的人,除了老实和尚,谁也不知道我的底细,你无论说我做了什么事,别人都很容易就会相信!我早就怀疑我的姐妹里有人投靠了你们那边,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这样,你想要我替你背黑锅替你死,我若死了或者离开了中原,她就正好将我的地位取而代之,到时候红鞋子就是你手下的组织,你不仅取代了老实和尚的职位,还得到了他手下最赚钱的一个组织。”
金九龄的脸sè变了变:“你说的好像很不错,但我依旧不会承认这些事,就算陆小凤不在门口偷听,我也不会承认。”
公孙大娘嗤笑道:“陆小凤就是个猪。一开始就被你诱入了歧途,你故意将那块绣着黑牡丹的锦缎交给他,你知道他一定会拿去找薛老太婆看的!他居然认为绣花大盗真的是个女人改扮的,然后你再故意要司空摘星去偷他那块红缎子来,送欧阳情那里去,然后趁着欧阳情离开那里去小楼的机会,放一些赃物在她的房间里也不是难事,而欧阳情和老实和尚两个人腻腻歪歪好几年了,欧阳情若是有事,老实和尚也不会不管,也脱不了关系!只有司空摘星那个混蛋,虽然本是陆小凤的朋友,但神偷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他一定曾经落到你手里,你知道这个人迟早定会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就故意施恩于他,将他放过了。”
金九龄猛地抬头望向屋外,脸sè微微一变,片刻后沉声道:“继续说。”
公孙大娘道:“从那时候开始,陆小凤就己认定红鞋子姐妹就是绣花大盗,但是苏阳却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从他出现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怀疑你。所以你表面上请叶孤城去帮陆小凤的忙,实际上算准了苏阳一定会阻拦他。”
公孙大娘苦笑道:“你也知道任何拦在叶孤城的xìng格,他未必会对陆小凤下杀手,但苏阳不同,苏阳是剑客,叶孤城一定会全力以赴,而偏偏苏阳又比叶孤城差了一点。”
“至少差了两三点。”金九龄摇头道:“可是杀了苏阳,对我的弊处要远大于好处,苏阳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况且虽然是叶孤城杀了苏阳,可陆小凤要恨我一辈子。”
“当然有好处!”公孙大娘冷笑道:“到了你我这个层次,当然知道苏阳和龙眼是什么关系。虽然龙眼公开说过,不会让苏阳搀和会里的事,可事实上,苏阳已经坏了你们好几件大事,外主六堂里,镖行已经直接脱离了你们的控制,苏阳已经是你们必杀名单上的前三位。”
金九龄笑了笑:“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也不要指望我会说什么。”
“你不懂不要紧,不懂我告诉你。”公孙大娘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
“青龙会三百十六五个分舵,最核心的就是外六主堂,镖局、公门、世家、帮派、门派、暗门,这六个主堂是两派人分别掌控,内三主堂,财、武、情报,财堂你和老实和尚两派共同执掌,你原本最大的支柱就是想整垮霍休,从他身上弄钱,但没想到霍休却被陆小凤苏阳做掉了,你们的主意就打到了老实和尚的头上。只要能在天下人和上面的面前栽赃搞臭他,财堂自然就是你们的了,在江湖里混,没有钱可不行。”
金九龄终于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公孙大娘,寒声道:“你这种诬陷简直毫无意义!我敬你你女中豪杰,不愿意用对待一般犯人的手段对付你,看起来是我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公孙大娘怒道。
“我为什么要承认?”金九龄冷笑道:“这些事没有一件是我做的,我就是查案,你以为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能承认?我劝你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想一想怎么写那张认罪书,想一想你做下的那些罪孽应当怎么样偿还!”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是声sè俱厉,大义凌然,好像真的像一个正直的名捕在审问犯人,口气里充满了愤怒,甚至还有些痛心。
公孙大娘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按照之前的猜测,金九龄既然把她带到这么秘密的地方,当然会对她坦言,没想到他居然嘴巴这么紧,一个字也不肯说。
金九龄大声道:“好了,我也没有太多的功夫和你啰嗦这些事,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自己考虑清楚吧,证据确凿由不得你抵赖,你若是不愿意招认,那就怨不得我手狠了。”说完,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支半尺长的香。
香烟袅袅在空气中漂浮着,很快的一炷香就要烧尽,金九龄叹了口气,道:“你考虑好没有?”
“你动手吧!我不会写的。”
“那你就去死吧。”金九龄冷笑一声,手中的折扇猛地朝公孙大娘的咽喉点下。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撞破了一个大洞,一点寒星打偏他的折扇,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居然是在满天下追杀老实和尚的陆小凤。
“是你?”金九龄意外道。
“不错是我。”陆小凤道。
“我们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金九龄问。
陆小凤苦笑道:“听到了。”
“那你现在还在怀疑我?”金九龄道:“你的疑心病实在是太大了些。”
“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更加怀疑你。”陆小凤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是苦的:“只是可惜我没有证据。”
“她假装被擒,就是要套我的话?想不到叶孤城也会帮你们做这种事。”金九龄冷笑道。
“叶孤城那边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是我们之前达成的条件。”陆小凤道:“现在我反而更怀疑你了,如果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她根本没有任何必要来冒险。”
“也许她只是清楚自己不是叶孤城的对手,这是缓兵之计!”金九龄道。
“我刚才听的很清楚,你原本已经快要说出实情了,可惜她说错了几句话。”陆小凤道。
“什么?”
“她绝对不应该知道司空摘星来偷我的东西,也不应该知道欧阳情房间里的赃物,既然她知道了,那么就只能说明我们已经私下通过气。”陆小凤望着公孙大娘,摇头苦笑:“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搞不清楚?从你一说出这两句话开始,他就一个字也不可能坦白了。”
公孙大娘的脸又红又怒,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这个计划原本在她的心里已经十拿九稳,而且她也很清楚陆小凤就在门口,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的危险,因此心理上并没有十分的提防,一个疏忽就说漏了嘴。
“其实越是这样,我越怀疑你。”陆小凤道:“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证据!”
金九龄打断了他的话,道:“只可惜我一直将你当做好朋友,当作好人,想不到你竟会和绣花大盗勾结来陷害我。”
陆小凤吃惊的看着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
金九龄板着脸,冷冷道:“只可惜你们随便怎么样陷害我,都没有用的,我从十三岁入公门,到如今已近三十年,从来也没有做过一件枉法的事,光凭你的红口白牙和一些虚无缥缈的推测,都绝不会有人相信!”
金九龄又道:“更可笑的是,你居然认为我自己会承认我自已是绣花大盗,天下会有这么笨的人?这种话你们说出来,岂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陆小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阳活着的时候,经常说一句话:杀人有的时候未必需要证据。”
金九龄冷冷的道:“我是六扇门的之前的老总,现在是平南王府的总管,你现在就算杀了我,官府中也一样会画影图形,通缉天下你们,迟早还是跑不了的,江湖人虽然轻王侯,但并不代表可以和整个朝廷对抗。”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一战又是你胜了。”
金九龄正sè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必不能胜正,公道必定常存,所以你们不如还是乖乖的随我去归案的好。”
陆小凤叹道:“邪不胜正,正义常存,想不到你居然也明白这道理。”
“谁是正谁是邪?”金九龄冷笑道:“莫非证据确凿是邪,而空口诬陷才是正?你陆小凤名满天下,我金九龄也不是任凭人诬陷的软柿子,我清楚的很,你朋友苏阳死了,你觉得是我造成的,就想把这口气撒在我身上!哼哼,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我没有任何证据了?”
金九龄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像在说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陆小凤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好像忘了蛇王。”
“蛇王?”金九龄笑道:“对,蛇王,他也是被公孙大娘杀死的。”
“可是有个人,能证明杀蛇王的是你!”
金九龄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可能!”然后又立刻接着道:“因为我根本没有杀他!”
陆小凤笑了笑,回头对着院子外大声道:“你进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