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道:“不仅如此,我甚至怀疑饿虎岗的真正主人是你,你借着这次的机会,想利用饿虎岗来铲除联营镖局。”
“我是饿虎岗的主人,何以见得?”邓定候奇道。
“只有饿虎岗的主人,才能故意撤掉饿虎岗的防御,让我和丁喜很轻松的取得那七封信,从而才能有后面的事。可是百里长青如果是饿虎岗的主人,他自己就能看到那七封信,何必再调查什么叛徒,而饿虎岗的人也不会困死他。”
“那他为什么会在饿虎岗?”
“饿虎岗又不是皇宫大内,我们能去,他当然也能去。”苏阳道:“他这次出现在饿虎岗,说不定也是被人约来的?”
邓定候哈哈大笑:“当然是我约的他,我告诉他,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你和丁喜要和他决斗。青龙会在江湖里名声狼藉,百里长青一旦知道自己暴露了,必然会认为你们是来杀他的,而你们在确认了百里长青是青龙会的人之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苏阳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丁喜、百里长青都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绝不会错,所以见面之后根本不会解释什么,必然是不说废话,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可他毕竟是青龙会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了。”邓定候道。
“世人皆以为青龙会黑暗yīn毒,无恶不作。可是我偏偏认识一些青龙会里的掌权人物。所以我对于青龙会的了解,要比一般人多那么一点点。”
“哪一点点?”邓定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青龙会里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一部分青龙会的人,譬如向百里长青这样的,他们做的事,和另外一部分人截然相反,而这两派人之间的斗争很严重。”苏阳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可能就和百里长青是不同派别的人。而他却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如果告诉你,我也是五月十三的舵主,你相信吗?”邓定候道。
五月十三的舵主岂非是百里长青?一个分舵。怎么可能有两个舵主?
苏阳却道:“我相信,百里长青是创始者之一,是二十年前的舵主,但未必就是现在的舵主。”
“说得好!”归东景笑道:“五月十三是青龙会几个最有历史。也是最强大的分舵之一。百里长青这次入关组织联营镖局,实际上就是想夺回这个分舵的控制权,甚至是想以联营镖局为基础,重建这个分舵,你说我怎么能让他得逞呢?”
“这么说来,想必王万武也是你派人杀的,然后嫁祸给百里长青?”苏阳道:“你是百里长青的亲信也是王万武的好朋友,他自然不会防备你。至于药丸,当然是你故意让他丢在王万武房里的。”
“他几乎要被百里长青说动。一起重建五月十三,他的武功已经不在百里长青之下,我只有杀了他。”邓定候点头道:“五月十三最初的遗址,就是在饿虎岗上。”
“看起来,五月十三这个分舵,对于整个青龙会的权力格局都有着很大的影响,连你们这种层级的高手都参与在内。”苏阳道。
邓定候承认道:“江湖中有几类组织,镖局、世家、帮派、门派、公门、暗门、散人,五月十三原本的任务,就是管理和吸收天下的镖局行,你说重要不重要?”
“果然很重要,看起来谁能掌握这七大类中大大部分,谁就可以掌握住整个青龙会了。只不过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嫌烦。”苏阳道。
“不妨事,请说。”
“你们两派人,到底各自的目的又是什么?”苏阳皱眉道:“如果你们能联手,我相信青龙会绝对是天下最强大的组织,实际上,即便是你们内耗至此,青龙会依旧是天下第一。”
邓定候沉默片刻,悠悠的道:“数千年的历史,无非就是‘乱’和‘治’两个字交替而行,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而大治之巅峰,又是大乱之初始,争来斗去,无非是治之延续,或是要以乱图新治罢了。”
“有些人想要稳定,有些人想要一场大乱,然后再归于他们所认为的更好的稳定。”
苏阳嗤笑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要死多少无辜的人?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自己的搅屎棍行为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大帽子呢,无非是抢班夺权,争夺权力和财富罢了。”
邓定候目光炯炯的盯着苏阳,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连青龙会最核心的秘密都知道?你认识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就是快剑小苏,二流的江湖剑手。”苏阳道。
“可是你的剑已经不在身边。”
邓定候的眼光落到了苏阳的腰上,那里原本挂着的青钢剑,现在已经借给了丁喜。
一名剑客的手里没有剑,往往就意味着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了命。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邓定候。
苏阳退后一步,这一步的距离,让开了邓定候拳头的最适合攻击范围。
但是这一退,同样让出了三分气势。
邓定候坐在大宝塔第一层的一张老榆木椅子上,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微笑,说:“请!”
话音刚落,他的笑容还没有敛去,空气中忽然响起一连串的咔嚓咔嚓的脆响,他身体下的椅子忽然毫无预兆的丝丝龟裂,炸碎开来。
椅子碎块还没有落地,邓定候已经冲到了苏阳的面前。
一个拳头在苏阳的眼里不断的放大,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拳头周围。由于拳速太快,拳威太猛而带起的一团团细小的空气波动。
最简单的一记直拳,狠狠的砸出。
少林神拳以威猛雄浑见长。若讲究招式的变化,反而落了下乘。
无论是躲必还是迎击,都已经来不及,苏阳只能朝后退出三步。
“崩”一声,邓定候的拳头虽然打了个空,但落在空气中,居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如中败革一般。
以他的拳头为中心,猛然鼓起一阵气浪,轰的一下。向四面八方滚滚散开。
苏阳脸上一凉,紧跟着又是微微一痛,居然隔着两尺多远,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邓定候如刀般的拳风。
一拳已尽。一拳又至。每一拳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偏偏威力大的吓人。
少林神拳走的本就是刚烈威猛一路,拳势一施展开,风生虎虎,如猛虎下山,大宝塔一层中不断的响起崩、崩、崩的闷响,整个一层空间里宛如平地起旋风,充斥着阵阵拳风。
只听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一层里仅存的几张桌椅被震得粉碎,碎木到处乱飞。连周围窗户上的窗户纸都被拳风撕碎,窗棱子扑棱扑棱的晃动的,宛如遇上了狂风骤雨一般。
一层的地方并不大,片刻之后,到处都是邓定候的拳影,已经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苏阳已经被逼出了门外。
大宝塔外,艳阳高挂,四野空旷。
“想逃?”邓定候冷笑一声,从塔内追出。
他的拳法虽然简单,但绝不是靠逃就可以躲得掉的,否则如何称得上神拳二字?
所谓神,无论你千变万化,一举一动全部被笼罩在神的目光注视之中。邓定候的少林神拳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死死的咬住了苏阳不妨,如附骨之蛆,苏阳的身体在哪里,下一刻拳头必然出现在此处。
大宝塔外,渐渐也响起风雷呼啸,飞沙走石顿起,邓定候的身后所过之处,从大宝塔的门口到这里,石头地面上居然被踩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又是一拳直奔苏阳面门而来,拳头上似乎已经带上了火光,却让人感觉阵阵的寒意扑面。
铁拳尤带火光寒!
而另一只拳头,却悄无声息的拦住了苏阳的退路,虽然还没有发出,但只要苏阳朝后哪怕走出半步,这只拳头就一定会重重的打在他的腰眼上。
邓定候的拳法朴实,但他的人绝不简单。少林神拳在他的手中,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取得了一种新的突破。
苏阳这次终于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那就无须再避!
苏阳立右掌迎向邓定候的铁拳,瞬息之间两人已经拳掌相交。
江湖中有掌法和拳法,练掌法和拳法的同样有很多人,但并不代表掌就一定能和拳头硬拼,就像长剑绝不能用用来和镔铁棍对砸是一个道理,手掌宽阔,便于劲力的吞吐,所能造成的伤害更大,但手掌相对于拳头而言,却明显的柔软,就算是铁掌,在相同的功力之下,也绝不会比拳头更硬,更何况是邓定候的铁拳!
除非功力超过对方一大截,否则用掌去挡拳,几乎就是在找死。
邓定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目光一喜,冷哼一声,拳上劲力暴涨三分。
‘嘀嗒’
苏阳心中响起了一声轻微的脆响,期待已久的倒计时终于开始。
就在拳头几乎要碰到掌心的那一瞬间,掌心中纠缠的曲线忽然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劲力,像是千万道青丝,裹住了邓定候的拳头。
拳头像是遇到了一张柔韧的网,停滞了一霎那。
六十霎那为一眨眼。
青丝万丈,百里红尘,一旦陷入其中,剪不断,挣不脱,冲不出。
邓定候脸sè一变,立刻撤回了另外一只拳头,集三十年功力于一拳,重重向前冲出。
如何断红尘?以大智慧悟之,以大毅力抗之,以大威能破之!
邓定候大喝一声,须发皆张,整只拳头已经微微变成了焦黄sè,终于和掌心相触!
但就在此时,苏阳的手掌微微一动,掌纹猛缩,掌心忽然凭空朝下塌陷下一块,再次和拳头保持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距离。
再小的距离也是距离。少林神拳威猛无比,但一鼓作气,二鼓已然有衰竭之象,待到第三股劲力涌到,已是强弩之怒!
邓定候的脸sè终于变了。
巨变!
他浑然不顾右拳已经完全落入苏阳掌握之中,急忙挥出另一只拳头,直奔苏阳前胸。
苏阳右掌微微向前一送,掌心肌肉重新鼓起,和邓定候的拳头最终还是碰在了一处。
先抑后扬,浑身的劲力已经被流年掌压缩到了极点,就像被大坝拦截住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然从掌心爆发喷涌而出。
一股暴烈的内劲狠狠的反弹到邓定候的拳头。
咔嚓咔嚓几声,邓定候拳碎。
劲力不休,如长江黄河泛滥,继续顺着他的拳头朝前奔腾,所过之处,毁灭万物。
一连串的脆响依次起,劲力所过之处,邓定候的腕骨碎,臂骨碎,胸骨碎。
邓定候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浑身的骨头已经碎了小半,顿时七窍流血,像一只破口袋一样,缓缓的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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