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试炼开始
七日之后，天武试炼的召集正式结束。天下少年英雄，齐聚一堂。
或者死，或者名扬天下。
他们的命运画卷，也即将展开。
五羊城白鹿书院的召集点，最后到了报名又通过初步筛选的，总计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一人，全国其它四个召集点，人数也差相仿佛，这么说来，这一年的天武试炼，参与的总人数，竟要到六万人之上！
也有迟到的少年，极尽哀求，但这一回，却是断然没有通融的余地了。
二十年一回的天武试炼，错过便是错过，本身机缘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这次天武试炼的规模，极为庞大，也远远超过了之前历届，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如今大明国国泰民安，四夷宾服，除了明国的少年之外，四夷之地，藩属之邦，比如蕃国、翼国、赤国等地，据说也有许多少年来此参与，这才有了这么多的人。
白鹿书院，总计有学生三百四十三人参加此次天武试炼，家人分别之时，也难免心忧，总之送行的队伍，也是哭喊不绝。
萧昆仑是孤儿，见此情景，却也不由酸楚。
“这一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能回返故乡……也不知那些父母心中，是什么感受？”
诸葛瑜叹了口气，“好男儿志在四方，天武试炼二十年一次，但凡心中有血性的少年，谁又愿意错过？”
别说白鹿书院这三百多人，就是这从五羊城召集点出发的一万多名少年，谁不知道前途难测，但这天武试炼，本来就是无论强弱，都能参加的一次盛典，全靠自身潜力的发挥，谁不想搏一搏自己的潜力，十多岁的少年，谁又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少年心事当拿云！
慷慨赴死，以性命一搏，却是这个尚武的世界中，大多数人的选择。
风子岳看着这些泪流满面，却依然慷慨高歌的少年，心中不免也是豪情顿生。三十年前，他也是拥有这样的勇气和信念，踏上了自己命运的起始点——虽然看起来有些愚蠢，但时间再来一遍，他也一样会做这样的选择。
少年鲁莽而热情，所以他们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重生三十年而来，心却未冷，尽管他如今的目标，已经不是什么荣耀与财富，而是为了母亲的伤势，但他心中，也一样燃烧着一腔的热血。
“勇往直前，誓不言退！这是我辈武人的使命！”
“不过，”风子岳从车窗中探出头去，只见远处一片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也是不胜唏嘘，“为了我们的家人和朋友，我们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对！”
胡小刀双拳相击，“跟着风老大，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沧澜圣山，就在大明国的正中，中州之地。
以前也有人说，这就是天武大陆的中心，不过这话，已经没有多少人信了，毕竟海外诸国，也时常来朝贡，据说海与黄沙的另一边，还有巨大的陆地，只是从来也没有人去过。
参与天武试炼的少年的洪流，就在这几日间，一起汇聚到了沧澜山的山脚之下。六万多少年，与陪同之人，扎下了一个庞大的营地，几乎将沧澜圣山团团围住。
十二月十二，是正式开始试炼的好日子。
月已渐圆，寒风呼啸，风子岳矗立在一处山岗之上，远远地望着散发光芒的沧澜圣山之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沧澜山上得越高，调运天地元力就越是艰难，除了圣山的主人武圣之外，谁也不能在山巅施展先天武学。
所以无论是楚狂人也好，风不凡也好，威震一时的魔教也好，终究无法登上这一座巍峨而立的圣山。
风子岳倒是可以。
如今他并非先天中人，上沧澜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想要在武圣手中取得清圣白苍耳果，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还是走天武试炼的路线最好。
只要他能够拿到第一，跟武圣讨要奖励的时候，要这个清圣白苍耳果就是，这东西虽然稀有，但与其它更为贵重的东西相比，还是差得远。
至于武圣的传承，说风子岳不好奇，自然是不可能。
但他心中，也并没有把这东西看得有多重要。
上一世中，他早已走出了自己的先天之路，剑神之道，他到现在也不过只是经历了一半而已，得太玄感应篇之助，也许他更有机会了解先天之上——也就是楚狂人所谓破碎虚空的境界。
武者道路，最终还是要自己趟出。前人传承，只可借鉴，若以为得了一门传承，自成绝顶高手，那可是荒谬之极。
风子岳上一世中，潜心剑道三十年，试剑八百战，学会的剑法超过一千套，这才能融会贯通，最后得剑神诀五式，直至先天巅峰，几近破碎虚空之境。
这一条路，就是让他再走一遍，也还是倍觉艰难。其它人的道路，又岂会那么简单？
他摇了摇头，正在唏嘘之际，却听远处急匆匆地脚步声传来，却是胡小刀披着一件鼓鼓囊囊的棉衣，赶来通知。
“老大，沧澜山的接引使来了，正要宣布此次天武试炼的规则，你赶紧回去吧！”
明日就是正式入山开始试炼之期，今日接引使来，重申说明试炼规则，也是应该，风子岳答应一声，展开轻功，回到白鹿书院所驻扎的营地之前。
这三百多人，扎了七八十顶帐篷，围成一圈，此时营中空地，正燃起篝火，那沧澜圣山的接引使正站在火堆之前，只见他身形高大，面容却是惨白僵木，仿佛是冻僵了一般，就连那灼热的篝火，也无法让他暖和一点。
“人都到齐了么？”
接引使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倒是颇为温和，与他的外表并不相符。风子岳飞身落下，一看左右，自己倒是最后一个到的。
毕竟明日就是试炼之期，大部分人还是安心待在帐幕之中养精蓄锐，像他这样远眺沧澜山巅的，倒也没有几个。
他微微一笑，点头坐下。
“到齐了！”
自有人点清人头，向那接引使汇报。
接引使清了清喉咙，“我乃是沧澜山接引使第十八，诸位可以以十八称呼，一会儿我就要宣布此次试炼规则，待会儿若有什么不明之处，可以再来单独询问。”
这个称呼倒是古怪之极，众人面面相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有人壮起胆子问道：“敢问老师尊姓？这称呼，实在有些怪异……”
接引使摇了摇头，“沧澜山中人，并无名姓——你们不要多问，接下来我说的话，事关你们的生死，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好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紧张起来，都挺直了腰，竖起了耳朵，听他说话，生怕漏过了一句。
“此次天武试炼，由我领你们从西北角进入沧澜山下的万劫谷中，这就是天武试炼第一关——”
同样的话语，风子岳在上一世中听过一次，完全一字不差，当时他情绪激动，就跟这些翘首以盼的少年一般。
他微微一笑，回头看时，却见管中流也正在人群之中，恶狠狠地瞪着他，两人目光一触，管中流迅速地转过了头。
管中流早至白鹿书院之中，所以分配之时，也跟白鹿书院一起行动，这一点与上一世倒是相同。区别是他身后没有了季三思，而齐小蝶也不在这队伍之中，风子岳更是与他没有成为朋友。
“同时进入万劫谷的，一共有六万人。你们在万劫谷中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一种东西——”
接引使将手一扬，露出手掌中晶莹一物。
“这东西叫做天河星砂，在万劫谷中，一共也刚好有六万枚。”
“凡收集满一百枚天河星砂的，就可以在谷中第二关的入口之处交纳，进入第二关中……”
规则还是与上次一样，僧多而粥少，如果按照这个比例，最多也不过只有六百人可以进入第二关中，不过……规则也不会那么简单。
风子岳微微一笑，他早知道下面接引使会讲的话是如何血腥。
这时候，他仿佛倒是听到那接引使微微地叹息一声，他心中一怔，上一世中，他情绪高昂，倒是没有听见这一声低低的叹息。
“僧多而粥少，你们肯定想问，那岂不是最多只有六百人进入第二关？”
那接引使冷冷一笑，“自然不是如此。”
“你们的手上，可都拿到了身份玉牌？”
众人一起答是，有几个性子急的，已从怀中将这身份玉牌掏了出来，玉牌的颜色，各自不同。
武徒为白色，武士为青色，武师为红色，大武师是黑色，而武尊，则是金色。
在场诸人当中，只有管中流是大武师，持黑色玉牌；风子岳是武尊，拿金色玉牌，其余诸人，大多都是青白两色。
“自己的身份玉牌，绝不能丢——若是丢了，不管你到了第几关，拿了多少天河星砂，一样都是淘汰出局！”
身份玉牌就跟自己的生命一样，要是丢了，不管得到多少，终究是空。
“不过……”
接引使语气转折，“别人的身份玉牌，却是可以在关口兑换天河星砂，白色玉牌，可以换一枚星砂；青色玉牌，可以换五枚星砂；红色玉牌，可以换十枚星砂；黑色玉牌，可以换二十枚星砂；金色玉牌，可以换五十枚星砂！”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岂有不明此言之理？
身份玉牌绝不可失去，但别人的玉牌，却可以拿来当做自己的成绩，那要想得到别人的玉牌，还有什么办法？
杀戮！
这是众人第一个想到的结果，只要杀了两个武尊，自然可以轻松地进第二关，根本不用费力去收集天河星砂——当然，前提是你要有杀死两个武尊的能力。
风子岳叹了口气，他早已想得明白，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规则，其实也是为强者服务的。
若是缓缓的收集星砂，一个武尊的效率，未必会比一个武徒高上太多，一日之内，要收集一百颗星砂，实在是强人所难。
但若是通过杀戮掠夺身份玉牌来兑换星砂，效率就会高上许多。
等强者靠着强取豪夺进入下一关之后，然后才是这些弱者缓慢地收集星砂以图过关的时候。
“要是有人约好，一进谷中就将身份玉牌给一人，不是那人立刻可以进入第二关？”
有人小声嘀咕，只听接引使冷冷笑道：“投机取巧，也不是不行，不过……首先也要保证你能够在下一关活下来才行，再说若有能力让一百个武徒或是两个武尊甘心相让，那也未尝不是一种本事！”
这话倒也有理，用智之道，也并非完全不可取，但首先要有保证自己生存的实力，否则进入下一关，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武徒境界之人，在第一关可以停留三月，直到此次试炼结束；武士可以停留一月；武师可停留十日；大武师可停留五日；武尊……”接引使的目光转向风子岳，略略一扫，又转了过去，“只可停留一日！”
“过了时限，尚未收集满一百颗天河星砂者，淘汰！”
这是风子岳早就知道的规则，他点了点头。
“武徒境界之人，可以一直停留在第一关中，等到试炼结束之日，以手中玉牌和天河星砂的总数，计算胜负，换成星砂之后，拥有星砂最多的人，即为第一关第一！”
“你们可听明白了么！”
这规则虽然震撼，但大部分来参与的少年，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虽然血腥恐怖，但依然高声答应，“听明白了！”
“那就好！”那接引使露出疲惫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跟随我入谷！”
这时却有人插口，“十八老师，你只说了第一关的情形，却不知道第二关，又是如何？”
开口的人，是一个持青色玉牌的武士，年纪轻轻，本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但混在众人之中，就显不出什么特别来了。
接引使冷哼一声，目光之中，有些悲悯，又有些冷漠与不屑。
“第二关的事情，等你活过了第一关再问吧！”
这里的人，总有许多第一关都活不过，与其这时候浪费口水，还是等过关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