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北效,太庙。
大殿两侧的神龛里供奉着东、西两汉的历代先皇,宗正卿刘璋、司徒孔融以及司空孔伷屏气凝神走进大殿时,汉献帝刘协刚刚上完香,正对着列祖列宗的画像轻轻祷告,看到天子这番模样,刘璋三人慌忙跟着跪倒,以首顿地,大礼叩拜。
汉献帝祷告即罢,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神sè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轻松。
“三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刘璋三人顿首再拜,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两侧。
汉献帝淡然道:“太庙乃是供奉历代先皇的神圣所在,可谓国之禁地,非天子或皇子不得入内,想必三位爱卿心也在疑惑,朕今rì为何破此祖制将尔等召入太庙见驾?”
刘璋拱手道:“臣恭请陛下解惑。”
“其实……”汉献帝淡淡一笑,以无比轻松的语气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从今天开始,这太庙将再不是太庙了,还有这万里锦绣河山,从此再不姓刘了,既然连江山都不再姓刘了,这太庙自然也就不再是太庙了,三位爱卿自然也就可以入内了。”
“啊!?”
“为!?”
刘璋三人闻言如遭五雷轰顶,顷刻间呆若木鸡。
好半晌,司徒孔融才最先回过神来,伏地惶然道:“陛下何出此言,老臣甚是不解。”
汉献帝淡然道:“今rì朝会,朕将顺应天意、民心,禅位给丞相。”
“陛下!”宗正卿刘璋噗地跪倒在汉献帝面前,疾声大呼道,“自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创建大汉基业。至今已逾四百余年,陛下岁登基,国运多艰,幸赖军将用命、百官勤勉,州渐复平靖,四海渐复升平,陛下又安忍将祖宗大业等闲弃了?”
孔融、孔伷亦跪地疾呼道:“臣等恭请陛下收回圣谕。”
“朕意已决。”汉献帝道,“三位爱卿不必再劝了。”
说罢,汉献帝即扬长而去,大步走出大殿。身后,刘璋、孔融、孔伷厉声疾呼道:“陛下,这大汉江山若到此而终,待泉之下见了历代先帝又该如何交待?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大殿外。
恰东方天际微露一丝鱼肚白,汉献帝的脸sè一如沐浴在薄薄晨曦的平静洛阳城邑,宁静而又安祥,身后不远处,刘璋三人仍在不依不挠地大声疾呼,献帝竟不闻不问,一直步出太庙脚步轻盈地上了御辇,旋即朗声喝道:“摆驾回宫。”
……
汉献帝建安十五年(202)五月,汉献帝下诏禅位于凉王马跃。
司徒孔融、司空孔伷当廷死谏。天子不纳,撞死金阶之下,百官皆唏嘘不已。
月初一,李肃于洛阳东效筑受禅台,汉献帝携凉王马跃登台,祭告天地、鬼神。
仪式乃成。马跃正式登基称帝。国号大凉,定都洛阳,并改元太平,册立刘妍为皇后,立嫡长子马征为太子。次子马战为魏王。裴元绍为平北王,周仓为镇北王。管起为安北王,追赠马超为武威王,长子马韶嗣位,次子马驹受封张掖王。
以贾诩为书令,李肃、法正为门下侍,傅、法真为尚书令,共行宰相之职,统率八部官员,又以高顺为征东将军,方悦为征西将军,徐晃为征南将军,许褚为征北将军,分掌天下兵马,其余旧部各有封赏,并大赦天下,免三年税赋。
消息传出,荆扬震动。
……
太平二年(203)月,吴王孙权称帝,定都建业,改元黄武。
太平三年(204)五月,楚王曹真称帝,定都汉寿,改元黄初。
至此,华大地上出现了短暂的三国鼎立时期。
……
太平五年(206年)月,荆州水军练成,南征的时机终于成熟。
消息传到洛阳,凉太祖(马跃庙号,死后由马征追谥的)急召太子马征、魏王马战、骠骑将军马、车骑将军马双、书令贾诩、门下侍李肃、门下纳言法正、史部尚书鲁肃、户部尚书蒯越、礼部尚书钟、工部尚书陈群等近臣进宫见驾。
长乐宫。
马征、贾诩、李肃等人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马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朗声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谢过圣恩,贾诩等人才敢起身,恭恭敬敬侍立一侧。
马跃道:“朕这次把你们召进宫来,就是想和你们议一议南征之事。”
贾诩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岁岁康泰、年年丰登,眼下国
充足,足以支撑五十万大军三年征战用度,洛阳大营(屯田兵)、淮南大营(屯田兵)、长安大营(屯田兵)、汝南大营(屯田兵)共屯兵七十余万,南征吴、楚正当其时也。”
李肃、法正等人纷纷点头附和。
马跃道:“我军固然是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可如果不能解决掉吴、楚水军,打通长江天堑,南征就只能以失败告终。”
李肃道:“陛下放心,甘宁将军在襄阳已经练成七万水军,又有大型楼船三百余艘,艨冲、斗舰五千余艘,走舸更是不计其数,单就吴、楚一国之水军,我军可稳cāo胜券,就算吴、楚两国联起手来,实力也不过与我军不相上下。”
“喛。”马跃摆了摆手,说道,“江面不比陆地,水上作战也和陆上打仗天差地别,并不是战船越多,水军越多,实力就越强,吴、楚水军是打出来地,可谓jīng锐之师,而朕的水军却是练出来的,并没有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水战,到时候上了战场难免会怯阵,十分战力能发挥出两分就不错了。”
—
李肃忙道:“陛下所虑极是。是臣失察了。”
马跃伸手轻轻叩击着御案,蹙眉说道:“这些天朕也一直在想南征的事,可谓是茶饭不思,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给水军地战船安上最犀利的远程进攻武器,如果在两军战船相接进入接舷战之前,就能把吴、楚水军的大型战船烧毁甚至是砸沉,那么剩下的小型战船也就不足为虑了。”
“最犀利的远程进攻武器?”贾诩心头一动,问道,“陛下是说……抛石机?”
“不。不是那种简单地抛石机。”马跃摇头道,“那种简单的抛石机虽然轻便,而且容易制造,却需要太多士兵用人力牵引。shè程难以控制不说,jīng度也极差,这样的抛石机安置到战船上,只会成为累赘而无法对吴、楚战船构成任何威胁。”
“有没有可能制造出这样一种抛石机……”
马跃眉宇紧锁,脑子里极力回想着穿越之前看过的诸如《天国王朝》《圣女贞德》等世纪战争大片投石机地样子以及发shè原理,以双手比划着说道:“这种投石机不靠人力牵引,而是在抛石机甩臂地近端捆绑上千斤乃至上万斤的巨石,利用巨石的下落来代替人力的牵拉,这样抛石机每次发shè所产生地投送力就会相对固定。而且还可以通过改变巨石下落的高度来控制shè程的远近。”
法正道:“那得多少人才能把这万斤巨石举起?”
“不用人来举。”马跃道,“用绞盘、绞链以及支架,只需要一名士兵就可以将这万斤巨石绞起。”
事实上,早在刚穿越来到这个乱世时,马跃也不是没想过发明一些跨越时空的“先进武器“,可遗憾地是马跃根本不知道步枪、机枪该怎么造。也不知道火药的配方。到时知道四大发明相对简单的活字印刷术,可当时的造纸术极其落后,纸张的质量也差,这玩意又有什么用?
直到马跃第一次见到抛石机,才想来看好莱坞大片时看到地抛石机似乎和这个乱世地抛石机不太一样。可当时一来戎马倥偬。马跃就没有一刻清闲过,二来西凉铁骑地优势是野战。很少进行正面攻坚,这抛石机也就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直到今天,马跃才再次想起改良这抛石机,用来对付吴、楚的水军战船。
“陛下是说把绞盘、绞索用到抛石机上?”工部尚书陈郡最先领悟马跃的构想,拍手大叫道,“天哪,这简直就是天才的构想!如果照陛下地方法改良抛石机,不但抛石机地shè程会大增,也能将更大更重地石块抛送出去,妙,简直太妙了!”
贾诩、法正等人一点即透,当即跟着拍手叫绝。
“还有……”马跃脑子里再度浮现起电影的画面,投石机投shè前,士兵会点燃篮子里地石弹,然后轰的一声甩出去,燃烧地石弹撞上了树木、城墙之后就会轰地炸开,火星四溅,“这抛石机抛送地石块也应该改进一下,有没有这样一种东西,浸泡过火油之后很容易燃烧,又很容易撞碎,撞上战船之后就会‘轰’地碎开,这样一来,飞溅的火焰就能大面积引燃吴、楚水军地战船。”
“这个……”陈群道,“为什么不直接在抛石机的发shè篮里放一瓦罐火油呢?待瓦罐里的火油被点燃后,再将它抛送出去,瓦罐撞上敌军战船之后就会碎裂,飞溅的火油就会附着在战船上继续燃烧,并且造成大面积的失火,敌军很难扑救
“嗯,这主意不错。”马跃赞道,“如果能在瓦罐里放置丝绸之类容易燃烧的杂物,效果可能会更好。”
“经过陛下改良之后的抛石机定然会威力大增。”素来沉稳的贾诩也忍不住跃跃yù试起来,“一旦我军的战船上安装了改良后的抛石机,吴、楚水军的大型战船因为目标太大,将很难幸免于难,其余艨冲、斗舰、走舸等小型战船因为行动灵活,也许可以躲过抛石机的攻击,却无法躲过我军大型战船的冲撞以及拍竿的砸击,陛下,老臣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呵呵,和稍安勿噪。”马跃欣然微笑道。“这抛石机能否造得出来?就算造出来是否拥有预想的威力?又该如何安装到战船上?这些都要试验过才知道,而且就算一切顺利,要在水军的战船上大量装备经过改良后地抛石机也需要一段时间,水军将士学会使用这种抛石机也需要时间,要完成这些繁锁的工作,没有三、五年时间只怕是不行的。”
“呼……”贾诩长舒一口气,汗颜道,“是老臣心急了。”
马跃向陈郡道:“长,改良抛石机之事就由你全权负责,需谨记保密。且不可让吴、楚知道虚实。”
陈郡躬身应道:“臣……领旨。”
……
柴桑,周瑜官邸。
自孙权称帝建吴国以来,遍封群臣,吕蒙、陆逊、太史慈等人皆封列侯。唯独三军大都督周瑜没有封候,孙权就像是忘记了吴国还有周瑜这号人,自从周瑜托病来柴桑休养,便再没有派人来催促周瑜重新掌兵,也没有派人来交割大都督的印信、军务。
这一拖就是七年,个情形很是微妙。
但吕蒙、陆逊、太史慈等吴军将领对周瑜还是敬重有加,常常瞒着孙权前来柴桑询问军机要务,孙权心一方面对周瑜猜忌rì深,可一方面却也心知肚明。东吴三军绝不能没有周瑜的调度,便也默许了吕蒙等人的做法,让周瑜当个隐于幕后的三军大都督。
偏厅,吕蒙、陆逊向周瑜拱手一揖,朗声道:“参见大都督。”
“罢了。”周瑜摆了摆手,淡然道。“都坐吧。”
“谢大都督。”
吕蒙、陆逊谢过。依次落座。
周瑜问道:“听说楚国大将军张辽已经带兵平定了交州?”
“是的。”吕蒙脸上掠过一丝遗憾之sè,说道,“交州七郡五十县,百余万口已经尽归楚国所有,唉。早知道交州如此容易平定。当初我军就该抢先动手才是。”
“平定交州可没有想象容易。”周瑜摆手道,“看来我们还是小觑了楚国丞相诸葛亮啊。此人统兵不行,治理内政却极为厉害啊!楚军自败退荆南四郡之后,军心散乱、士气低落,南迁百姓居无定所、衣食无着,逃到荆南的士族也是人心惶惶,再加上凉军jiān细四处散布流言,曹家在荆州的统治正面临着空前地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冰消瓦解。”
“然而,就是这个诸葛亮,仅用了短短的五年时间便将荆南四郡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士族人心思定,居然还有钱粮支持张辽大军南征交州,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你我同为吴国臣子,外不能替吴国开疆拓土,内不能替陛下治理地方,真该羞煞愧煞。”
陆逊忍不住说道:“大都督也不必过于气馁,这些年吴国虽然未得寸土,却也颇有钱粮积蓄,除了骑兵因为缺乏战马没有怎么增加之外,步兵已经扩充到了十万人,水军也扩充到了万人,今有大型楼船两百余艘,艨冲斗舰三千余艘,和凉国水军相比虽然在兵力和战船数量上居于劣势,可我军在实战经验上占据绝对优势,真要上了战场,用不着我军动手凉军那群新兵蛋子就会自己先乱了阵脚。”
“是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水军了。”周瑜微微点头,慨然道,“子明、伯言返回牛渚后可加紧训练水军,多多积攒军辎粮草,也许用不了三年,凉军就该大举南征了,到时候马屠夫肯定会倾尽全力大举南下,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