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刀一般的掠过,北望京城永定门的那个大城门~垛口上面有几点***在慢悠悠的来回晃荡——北地乱成了这个德行。这关防也比起严密了许多。打更巡夜的也上了墙,晚上把守城门的兵~更是加倍——光是将城门洞那些垃圾清理干净,好合得上大门,就费了顺天府好大的功夫!
楚万里和袁世凯,再加上带来的禁卫军骨干,还有葛起泰的心腹弟兄,早就站在壕沟里头等着了。天气太冷,可是没人跺脚,只是在那里硬挺着。只是翘首向来路望去。可是前路始终是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唯一能远远看见的,就是永定门城楼上的那些***。
禁卫军出来的在静静的夜色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葛起泰他们几个还少锻炼,忍不住轻轻的走动,不时压低了嗓门儿:“……油煎着心哇……别是不来了吧!好好的洋枪,隔着这么多湖南兵,就能送给咱们白使?”
袁世凯冷着脸转过头,小葛庄出来的谁不怕这矮胖的项老板,一个个赶紧低头。连葛起泰这种大汉都缩了脖子。楚万里却回头朝他们笑笑,做了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势。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好像用来发信号的是糊得厚厚的灯笼。要是不仔细看,几乎错过。这里所有人几乎同时挺直了身子,袁世凯一示意十多个禁卫军出来的骨干顿时散开,他们手里多半是短枪,只有两三杆洋枪。和韩中平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不警惕万分可是不行!葛起泰他们这几条少林会的汉子都摸着腰间的小插子,紧张得连冷不觉得了。
楚万里举步就上前,袁世凯却一把拦住他:“我来!”回头又朝葛起泰吩咐一声:“保护好楚大人!”
十几条壮汉顿时上来将万里围住楚万里笑笑也就站定了。就看见袁世凯毫不犹豫的举步上前,直走到壕沟边上,接过别人递上来包了蓝布的马灯,在空中画了三个***。
对面火暗了下去,沉静了一会儿,就传来了悉悉索索,枝枝丫丫车轮滚动的声音。最新从黑暗中出来的,是一队穿着号坎的士兵。瞧见这个景象,挡在楚万里前面的葛起泰觉得心口的那点血都要马上凝固了!伸手就要把刀,楚万里却从后面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笑道:“这些家伙没带枪呢!就是给韩老爷子扛活儿的…………要当禁卫军,胆子还得练练……”
瞧着袁世顶在最前面,同样一动不动。葛起泰顿时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对面壕沟来的十几个兵果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四下散开,远远的放出警戒。在他们后面,独轮的小车子长龙一般的推了过来,阔气的用上了洋式胶皮轮子,车轴里头不知道擦了多少膏,在夜里动静极小。每辆车一个拉一个牵是青布包头,蓝色短布祅的壮棒小伙子。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车子转眼到了壕沟前,就有七八条汉子抢出来先放上木板。队伍当中又走出两人,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汉子正是章渝,还有一个是武官模样的。就听见那武官对着章渝道:“我不过去了,给你们看着回去的路…………只有一个钟点!我巡营的时限也差不多到了。你运什么,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是翻脸不认,还要把你们都拿下!”
章渝只是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银票就递给了那个武官。那武官居然就让人掌了灯笼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身边地士兵脖子都伸得老长。
一边韩老掌柜人。一边是延庆标地人。都默不作声地互相对望。只是看着那武官数银子。竟然呈现了一种最为古怪地宁静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官才数完。朝着身边弟兄满意地笑笑:“大家伙儿回家地盘缠算是有着落了!老子当初招你们过来不能把你们丢在这里!这什么个年月啊…………”
他拍拍腰包。朝章渝叮嘱了一声:“快着点儿!”瞧也不瞧归他们监视地延庆标诸人一眼掉头就走。
章渝瞧了这边袁世凯一眼。第一个举步走了过来。袁世凯站在这边笑着拱手:“章大管家多谢了!朝鲜一别。没想到我们在这里才算又会上…………韩老爷子没有来?”
章渝木着一张脸。朝袁世凯打了个千:“我是下人。其他地事情不知道。韩老爷让送五百支洋枪。还有一万发子弹过来。你们点收。就一个钟点地时间卸货。袁大人。请吧。”
袁世凯被章渝这恭谨的一个千打下来,一句话想套近乎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好退后几步,让跟在章渝身后的那些小车全部推过壕沟。
这里准备的百十名最为心腹的手下,顿时一涌而上,开始卸货。第一箱搬下来,楚万里才凑过去,旁边葛起泰已经迫不及待的拔出小插子就将箱子撬开。
一个箱子里头四杆长长的步枪,枪头刀折在枪管底下。箱子底层铺了一层黄澄澄的子弹。葛起泰拿起步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咱也有使唤快枪的这一天!”
楚万里却撇撇嘴:“这是俄国老毛子的快枪,这大栓这种冷天气,得拿脚才能踹开……”
哗啦一声,葛起泰已经轻松无比的拉开了枪栓,一脸憨厚的看着楚万里:“大人,你说啥?”
楚万里看看他蒲扇式的巴掌,以长粗笨闻名的俄国步枪在他手里仿佛都小了一号,只能摇头:“当我没说。”
看着这些崭新的洋枪运过来,禁卫军弟兄们眼睛都红了。他们身处险地周围全是荷枪实弹监视他们的武装,这种无力感早就受得够够的了!只要有枪有弹有刺刀,北京城都可以包打!一个个涌上去,只是拼命的卸着小车上的箱子。
楚万里却走到了章渝旁边,看看他:“是不是觉得我们那个大帅待你太刻薄了?所以才回头找老东家?你身上有什么故事我不知道…………可是风里雨里这么多年,在大帅身边过安稳日子有什么不好?有的时候儿们还经常听见大
名字,以为你还在伺候他呢…………你救大帅几次帅都记着!现在的天下,谁还大得过大帅去?有什么事情,你不能明明白白告诉大帅,让他帮你做主?”
章渝只是默默的听着,又朝楚万里打了一个千:“请大人转告大帅一声,多谢大帅记挂。但是小人要了的心愿,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别人插手不来的…………”
“就知道说不动你大侠…………”楚万里笑笑,他神色有点感慨。
“为了一个心愿,洗了天下第一大城,你不在乎?”
“大帅不是也不在乎么?不然不会让楚大人和韩老爷合作接枪了…………”
楚万里冷笑一:“韩老头子和我,对这所谓合作,都是心知肚明。我的确需要这五百杆枪,他也需要让咱们有枪,不过你转告他一声儿,你们的心愿必得偿!”
章渝猛的抬头,定定的看楚万里,最后只是加倍的恭谨的低下头来:“是,大人,一定转告…………”
楚万却早就走了开去,一路晃还一路喃喃自语:“韩老头子现在到底在哪儿呢?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折腾死自己…………”
章渝只是着楚万里的背影,当他知道延庆标现在是楚万里在主持的时候,就向韩老爷子隐晦的表示过担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万里是比徐一凡还要变态的一个存在!想利用他而达到自己目的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可韩老头只是笑笑,并有说什么。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王霸雄图国屠城,那都是别人的事情。
他想做的只是进那家王府,让那人亲手死在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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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中平现在并不在他最近常居于此中拨弄北地风波的小村子里头。
他现在正轻车简从,毫不起眼的进了北京城。
在文廷式翰林第的书房里头灯如豆,三人对坐。
文廷式神色紧张,韩老爷子却始终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而康有为却是直着眼睛,看着屋角,脸上神色不住变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有为猛的一拍桌子:“干了!复生死死抓着一两千兵,就是盘踞在他左右,又靠着杨书乔这家伙掌着步军衙门和顺天府,消息灵通,只要城里一有什么动静,他的兵马上就过来!让这北京城,始终是他复生的天下!只要能将他最后那一两千兵调走,就有办法对付他,打开北京九门!老爷子这个主意我看使得,就这么办吧!男儿大丈夫,坐言起行,不必再议了!”
韩老掌柜笑笑:“到时候也用不着九门齐开,有三两个门能开开,老头子就觉得足够了…………哪能累着朝中大人,一个个的给咱们把门全打开了?”
老头子说着玩笑话儿想松动一下气氛。眼前这两个所谓清流书生,心比天高,可是光光是商谈事情,这文廷式就不住的流冷汗,这康有为只是咬牙切齿。还什么都没干哪!
文廷式又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定定的看着韩老头,用无比郑重的语调问:“老爷子,城中你可靠手下,给我一个实数!”
韩老头子竖起两根手指。
“…………二百…………”
“…………那是徐一凡练出来的兵!”
徐一凡虽然是仇敌,可是他练出来的兵,在大清大臣心目当中,差不多也是金字招牌了。文廷式听完,跟康有为一样又是咬牙切齿半晌:“乔诏的事情,交给我了。这个误不了事…………只是复生万一就是不离开他最后那一两千兵,跟着去平延庆标呢?”
康有为又是一拍桌子,脸色铁青:“我去宣旨!到时候,我担保把复生留在隆宗门的总理大臣衙门!”
文廷式一惊:“南海…………”
康有为却不答应,只是神色狰狞的看着韩中平:“老爷子时候你们的人认准点儿,不要把我也给一锅烩了!”
韩中平神色一肃,避座一揖到地:“南海先生为朝廷如此行事,忠义可佩,请受韩某人一礼!”
康有为扬手就截住了韩中平的话:“这个时候了,我们还假惺惺的做什么?我们要的,无非是权位而已…………趁着徐一凡打定主意要看这里笑话,等着渔翁得利,一举将权位全部掌握在我辈手中!扶保圣君,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他话说得如此之明而让旁边还在犹犹的文廷式下定了决心,同样一拍桌子站起:“干了!总好过让复生始终掌控局面,最后开门将徐一凡迎进来!”
韩中平呵呵一笑:“如果一切顺利,要不了三两天,我们就在京城内再会吧!二位大人,大事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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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宗门,总理大臣衙门。
纷乱的京城当中,只有这里还是刁斗森严,刘坤一留下的亲军当中最为可靠的四个营驻扎在左近。这四个营多是湘潭子弟,谭嗣同的小老乡。这个年月,老乡的确比其他人可靠许多。谭嗣同也对这四个营加以殊礼,恩义相结。是刘坤一留下的营头当中,最为可靠,使用起来也最得新应手的绝对嫡系。
正是这四个营,维持着京城最后的一点秩序。
四个营的官,将隆宗门总理大臣衙门围得铁桶也似,轻易不放人进来。谭嗣同也知道,他在北京城就在去的话,北京城就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了。
一切的一切是要撑到徐一凡北上!
可是这位传清兄,似乎做出了人人都能够理解的选择呢…………
易地而处自己面对这逆而夺取最后一步过程当中,这留下最少隐患得最大利益的选择,只怕也会动心吧?
谭嗣同负手站在庭院当中只是沉思不语。
这些日子,已经没有什么公文好批阅了。北京城所有的政治机能,差不多瘫痪了大半,京城当中人心惶惶,流言纷飞。只有派出去平乱的各个营头,请械请饷的文书不断的传过来。他这个号称秉衡天下的新总理大臣,现在也就是一个维护京城治安的城守尉和这万把人的粮台总办而已。
一生抱负,尽付流水。唯一剩下的,就是一点责任而已。
从各地传来的消息看来,北地局势,已经渐成燎原之势。聚拢在城外,等着每天两个钟点开城门时间的流民也越来越多。到处都是一片仓惶的景象,中枢威权,完全丧失殆尽。这一条路,已经不折不扣的走绝了!
这么一个北地,还不知道多少人要他谭嗣同的性命呢…………传清兄,我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跟着谭嗣同的个亲兵戈什哈,站在廊下轻轻的跺脚。夜里寒气逼人,可谭嗣同在那儿呆呆的一站就是老长时间。他们都觉得快要冻僵了,可谭嗣同却始终一动不动。要不是偶尔叹息一声,真的会以为那就是一座雕像。
走廊的那头突然传来了步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点灯笼,传来了微弱的光芒。一个戈什哈提灯快步走了过来,直走到一动不动的谭嗣同身后,一个千打下去:“大人,有客来拜…………”
谭嗣身子一动,这才从沉思当中惊醒。皱眉转身:“这个时候我还见什么客!回张片子,说改日回拜就是了,这还用我来教?”
戈什哈站来,答应一声要走,却又回过头来嗫嚅道:“大人,是五爷…………”大刀王五就是再低调现在他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了,两个兄弟一在南已经是可问鼎之轻重,一在北也是人称二皇上,做出了带兵进京逼宫这种大事!他一报名号,就算谭嗣同吩咐过什么客人也不见,戈什哈也得跑得跟飞一样的通传哇!
“五哥?”谭嗣同一震不的挥手吩咐:“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迎!”说着就一撩衣襟,急匆匆的跟着戈什哈出了院子,不一会儿就来到前庭。就看见门口摆着一张长凳,敦实的王五一身短打,腰带勒得紧紧的坐在那里,双手扶在膝盖上头,腰背笔直。在他身边,搁着他赖以成名的大刀,在门口***下闪动着寒光。
两个戈什哈在王五恭谨的垂手侍立,等着五爷招呼。当兵的人不佩服这等好汉子,大豪杰?
谭嗣同离王五远,就大声招呼:“五哥!五哥!”
王五从板凳上一跳而起,快步迎过去把住谭嗣同的胳膊:“兄弟,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模样儿了?”
王五一句话说得谭嗣同心里百感交集,只是握住王五的手:“五哥,您瞧瞧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这些日子过得有点为难?怎么不来找兄弟我?来封信也好哇!”
王五果然也瘦了一些,但是英雄气概不稍减半点。他笑笑,眉宇间却满是担心眼前这个兄弟的神色:“…………我能有什么为难招窄的地方儿?两个兄弟如此出息,谁敢来得罪五哥我?…………只是兄弟,五哥担心你哇!”
谭嗣同脸上神色一僵,接着就又笑了起来:“你兄弟我是二皇上,谁能拿我怎么样?五哥,你不来我还正想去招呼您呢,镖局上上下下,老弱孤寡你还带着几十口子,北京城兵荒马乱的赶紧带着大家伙儿住到我这里来吧…………”
下面的话谭嗣同却接不下去了,一旦他撑不住,乱事发作。那他这里才是万般凶险之地!叫王五过来是害了自己五哥么?可是这话又一时转不过来,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五却爽快的一笑:“…………徐兄弟在天津派了个人宣怀盛大人你认识吧。他手眼通天,前些日子就派人过来咱们全部接到天津去,一船运到江宁。我想想看个时候儿硬气不得了,老弱病残这么多口子呢!人我全送走了,现在就五哥一个光身人,干脆爽快,你不说,五哥也要硬讹着住过来…………你总不能赶我走吧?”
谭嗣同看着王五大大的笑脸,只是抖着嗓子问:“五哥,你干嘛不走?我自己没什么,几千兵保着,你就孤身一个人,到时候万一有事儿,我照顾不了你!”
王五瞧瞧他:“兄弟哇,你还嘴硬干什么?不瞒你说,前些日子,五哥家里门槛都快给人踩平了,来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儿…………你猜出手最大方的有多少?十万两银子!就求着五哥给徐兄弟写封字儿,引荐一下…………可没一个人要五哥在你跟前儿说话求官儿的!话里话外的口风都吐出来了,说香教现在在里头都有内应了,大家商量好了,就要对付你!你可是他们眼中钉哇!”
他放开谭嗣同的手,转身回头拿起了带来的大刀:“……有五哥在你身边,大事办不了,其他的多少能照应一点儿…………兄弟们,不就是这个时候瞧出来的?五哥要是走了,算什么一个人?”
谭嗣同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可这个时候,不是动感情的时候儿…………
他猛的转身,招手吩咐戈什哈:“送五哥出门!派十个人,明天城门开的时候,陪五爷去天津!拿我的片子,上天下地的也要找到盛宣怀!告诉他,人我是送过来了,让传清兄照看好咱们的五哥!”
“你敢这么做!”王五大喝一声。
谭嗣同却不回头,只是淡淡道:“五哥,你就当没我这个兄弟吧…………”
王五哼了一声:“我不能当没你这个兄弟,可是只要你说一句,从此没我这个哥哥,我就掉头就走!男子汉大丈夫,没那么多哭天抹泪儿的事情,那叫没出息!你敢说不认我这个哥哥?你就说得出口?”
谭嗣同僵在那里半晌缓回头苦笑:“五哥,您这是又何苦…………”
王五哈哈一笑,豪迈的道:“苦不苦反正就这么着了,大家都是
,扯那么多酸的干嘛?你徐兄弟这上头就比你爽快!有?咱们闹两盅!…………我算看明白了,这里还要徐兄弟来收拾……咱们在这儿一块儿等他来时候三兄弟就在一块儿了!”
谭嗣同静静的看着王五:“…………五哥,传清兄只怕……只怕是不会来了…………”
王五一顿,认真的看着谭嗣同,最后哈哈一笑:“我信得过徐兄弟!咱们等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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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顺”轮呜呜的鼓动着明轮,带起大片大片的江水。锅炉已经完全烧足了,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顺流而行。
徐一凡站在船头,只觉得速度太慢。多蒸钢的明轮船虽然相当之王道,可是这个时候有一架飞机该多好…………
站在他身边的,有一个索尔兹伯里特使。侍立在他们身后的,就是陈德仰二人。仰收拾得比以前更整齐了也挺得加倍的直。戳在那儿,跟电线杆子似的。两眼当中,只是精光四射,瞧这架势,恨不得徐一凡马上下个命令给他,他就立刻可以去赴汤蹈火。
“阁下到上海将要发出的电,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用个人的立场来表明,至少我是乐见其成迎阁下采取断然手段,恢复这个远东帝国的统治秩序…………而且我也衷心希望看到阁下和大英帝国在将来能够愉快合作,维持远东局势的稳定…………”
索尔伯里还是那几句话,口口声声的都是个人个人。不过这孙子嗅觉实在灵敏,也不知道他从哪里闻到的徐一凡要立即北上的风声。忙不迭的也要跟着徐一凡北上上海。
其实说实的,英国在远东有了徐一凡这么一个选择之后,倒是不怎么在乎北京的局势了。反正英国的主要利益都集中在长江流域,北京那里也是俄国和法国的教堂最多。反正最后还是徐一凡收拾这个局面,早一点迟一点也无所谓。多徘徊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捞到的好处更多—对于北京城们只是关注东交民巷的外交使团的安全问题,基本就是大英帝国的底线。
徐一凡观望的原因,索兹伯里心知肚明。权谋那一套以为就是东方人的独家专利。洋鬼子黑起来也厉害,更别说称霸天下已经快两百年的大英帝国!爱新觉罗家的生死北京城的百姓是否遭受兵劫,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徐一凡为了他将来的统治要少一些隐患国也乐见其成。这个时候,在他们战略中心处于欧洲的时候儿们可不希望东亚发生持续时间长久的变乱,导致对俄国在远东的扩张毫无抵抗能力!
徐一凡现在就提前束观望等待,突然北上。让自以为已经摸清楚了徐一凡心态的索尔兹伯里微微有点奇怪。
这位阁下,未免心少了一点…………不过,也可以接受。要不然他干嘛要附船去上海?就是要在上海的外交使团当中活动——相当一部分列强公使这个时候已经乘船南下到上海了,准备因应徐一凡崛起的形势。
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列强当中取得共识,表示支持徐一凡北上稳定中国局势的举动——当然,列强支持行动的主导权,一定要在大英帝国手中!
徐一凡和索尔兹伯里扯了半天的不疼不痒的淡,双方都对各自打算心知肚明。可是谁也不说,大家都笑得很假。对于索尔兹伯里故意拿乔,徐一凡倒也不以为意。
反正老子也不是为了你们这些洋鬼子才北上的…………再说了,你们有别的选择么?
看着索尔兹伯里在那儿气度俨然的闲谈,徐一凡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心里面只是在狂叫:“你这王八蛋快点闪人好不好?老子还有最最最最重要的事情!你这张鬼子脸以为老子真的想看那么久?”
两人又敷衍了几句饭后在船头不期而遇的绅士间的闲谈才算到了尾声。索尔兹伯里微微抬抬帽子表示致意,微笑道:“阁下,和您谈话总是这么愉快…………顺便说一句,希望阁下北上一路顺利,我个人致以足够的期望。”
徐一凡也笑笑弯弯腰:“特使先生在上海也一切顺利。”
索尔兹伯里摇摇脑袋:“不是特使,不是特使…………阁下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只有到了上海才会恢复特使身份,那个时候,恐怕和阁下就没有这么愉快的私人间的谈话了…………”
“你以为老子想看你那所谓绅士式的皮笑肉不笑,还有那一口大板牙?大家公对公还愉快一些…………”徐一凡心里面继续狂喊,看着索尔兹伯里转身稳稳的离开,就差在他背后挥着白手绢儿了。
等索尔兹伯里进了船舱,徐一凡立刻将脸转向陈德:“这里的事情,你没看见!”
陈德立正:“标下没有看见!”
徐一凡哼了一声:“难说,我内宅里头那些言语,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洛施那么老实一个孩子要跟着阿璇学坏了!…………反正船上发生的一切事情,走露了半点风声,老子先揍你!”
陈德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又答应了一声是。接着就偷偷看了一样脸色有点难看的仰。
大家同是小舅子,相煎何太急啊…………你那姐姐,做得也实在太绝了。送上的是大帅绝不会拒绝的礼物啊…………
徐一凡又看看仰,表情有点心虚。仰啪的打了一个立正,将头扭了过去。徐一凡嘿嘿笑着:“都去休息,都去休息…………我先回自己房舱了…………”
两个小舅子全都没有吭声不动。徐一凡自顾自的走了几步,似乎就能感觉到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背上。饶是皮厚如徐大帅他,也忍不住觉得有点尴尬。
…………秀宁啊秀宁,你做得也太绝了吧!从现在就跟李璇斗上了心眼儿?可怜阿璇哪是你对手哦…………
徐一凡上船
海,那真是漏夜而行,家都没回。李璇她们也知道对他公务上的事情要是摆什么意见,拉拉扯扯让他明天再走之类的。徐一凡的脸就会拉得比马还长,说不定嘴里还蹦出两三个不好听的字儿出来。所以也就没有送,只是赶紧检点了他的换洗衣服陈德带到码头,转告老爷一路小心。
徐一凡到了码头,仰也到了。这小子激动之情就不用说了点当着徐一凡的面哭了一鼻子。
这些倒也罢了,唯一让徐一凡目瞪口呆的是着仰从马车上头下来的,还有一对媚骨天成丽无双的明珠美玉!
这一对小丫头自然就是天下闻名的那一对了,秀宁身边最心爱的人!
徐一凡在那儿张大了嘴两个小丫头眼睛也红红的,看着徐一凡站在那儿也有点畏畏缩缩。最后手拉着手给对方壮胆,然后过来给徐一凡盈盈拜下,送上了秀宁的亲笔书信。
“…………君既北上,妾身愿已了。从此再非爱新觉罗一族,而自许为徐氏贤妇矣。过去种种,与妾身再无半点干系。君俯纳于第,或外置于室,甚而视妾身与不顾,全凭君意。李姐姐璇,妾当退避三舍。一点痴心,望君垂怜!
…………君既北上,妾身所能芹献,唯爱新觉罗一族内情。谁者可留,谁者必去。爱新觉罗各族积储之财货多寡,亦随函奉上。妾既已自许为徐家之妇,世间嘲妾背门叛族,亦妾身一人当矣。若无大帅,爱新觉罗与旗人一族,欲求此下场,亦不可得!
…………颦儿乐儿,携妾函而来。两解语,可随而侍奉大帅。若大帅肯俯纳妾身,两自为小星,进门或早,可大帅世间英雄,岂能为礼法所拘?
两年幼,望君稍加怜惜。妾与江宁,当焚香祝祷,倚门而盼大帅凯旋而归。”
这信函后面还有密密麻的一大堆字,大概就是秀宁写的满清皇族内情了,不过这个时候徐一凡也没心思看下去了,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左右—阿璇没跟过来吧…………
然后眼睛就落在那对还在微微发抖的绝世小美女身上拔不出来了。
奸诈太奸诈了。明知道老子背负着双胞罗莉控的名声这么久,结果什么也没捞着。连那对朝鲜小丫头都是阿璇的……你就把她们送过来,要了她们,你自己当然也跑不了…………
照理说此等军务,是不该带女人的…………可是这又不是去打生打死,只是去平乱。就算带她们一路上海把她们放下来,也可以吧?
照理说你秀宁能不能进门儿,老子回去还要看阿璇脸色呢…………虽然说起来有点丢人,可是闹得家里头醋海兴波也就没啥意思了。你送这两个丫头过来,这黑锅将来就是我背啦!一开始就用这招跟阿璇铆上,有你的!女中诸葛!
找了无数理由,每个都在告诉他赶紧将这活色生香的礼物退回去,可是自己就是很猥琐的张不了口…………
最后徐一凡痛苦的一闭眼,不看这对绝世小美女就没那么为难了。他大声向陈德吩咐:“带她们上船!”
…………在穿越以前,老子也只是个普通小白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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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小心翼翼的推开了自己房舱的门儿室里头,那一对漂亮的麻烦之源。
一个正跪在床上叠衣服,一个正在收拾房舱里头丢得到处都是的零碎东西,一叠叠文电都码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桌角。
徐一凡本来就有些大咧咧的,戈什哈们也不是什么细巧人,就算收拾了也显得不那么整齐,一些小玩意儿徐一凡经常找不着。现在被两个小丫头这么一摆弄,顿时就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空气当中,似乎还有少女的甜香气在微微浮动。
秀宁有婢如此,夫复何求啊…………现在也是老子的了!
想起白背负着双胞萝莉控这绝世恶名,一路走来的艰辛、痛苦、挣扎、还有世人的白眼…………徐一凡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儿乐儿虽然在收拾东西,可是全神贯注的在听着门口动静呢。舱门吱呀一响,两个小丫头心灵相通,一个从床上跳下来,一个从桌子旁边跳开去。两只小手又死死的拉在一起,两双星眸只是朝门口看去,又开始微微发抖了。
徐一凡苦笑,总觉得自己扮演的不是什么光彩角色着脑袋走了进来:“……要不,我换个地方去睡?今儿晚上你们住在这儿了上海,我安排你们回去…………放心不吃人。”
儿乐儿对望一眼,眼睛里头波光流动转向徐一凡,怯生生的开口。
“你不要我们?”
“不要我们就是不要小姐了…………”
“为了小姐,我们才来这里的…………”
“小姐要当你的人,我们也就是你的人…………”
“不要我们,小姐怎么办?”
“你不要小姐,小姐为你伤心难过成这样…………没良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接得天衣无缝。徐一凡心里头只是苦笑,想当好人都没法子!
锅炉的蒸汽管路有一条经过官舱,冬天的时候才打开阀门。舱房里头,正是暖烘烘的,双胞胎穿着月白色的贴身小衫子,忘记了害怕,努力的为自家小姐争取着权益。说到后来,徐一凡也懒得听了,只是打量着她们柔媚的身段。
男人的恩物啊…………
他坐下来,伸手就去拉颦儿的手。现在他总算分得清楚了,酒窝在左边的是颦儿,酒窝在右边的是乐儿。
白皙滑嫩的小手,几乎能在自己手掌中融化也似。被他这么一牵,小手就是下意识的一跳,想往回收,又没敢。
“你多大啦?”
儿低着头:“我……我是光绪五年的。”
十六岁啊…………徐一凡只觉得自己的狼尾巴快
子里面伸出来了。他转头看看乐儿,乐儿却只是瞧她姐姐的手。
“你是哪年的?”
这句话问得小姐俩都是嫣然一笑窝就在白皙的脸颊边上绽放:“我当然也是光绪五年的啦,我们是双胞胎啊…………笨死啦!”
这话说出口,小姐俩才意识到不是在小姐面前,可以宠着她们乱说话。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徐大帅!连小姐都为他哭了好多回了…………不过话说回来,和徐一凡打交道几次,除了看她们的眼神色迷迷的也看起来就是一个体型匀称,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笑起来露出六颗白牙,再和气也没有了。
徐一凡也挠挠袋,笑了。不得不说他的笑容是很有点感染力,只要一笑起来,六颗大白牙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亮,就让人能忘记了他位高权重,杀人如麻的大帅身份。
小姐俩慢慢的低下去头,脸红红的。
秀宁心可不像李璇主动献身那次闹那么大一个乌龙。送小姐俩过来之前,抓紧时间,主仆三个红着脸,把自己多少知道的一点东西,交代给了颦儿乐儿,还鼓励她们忍着点儿。这对小姐妹是她的心尖子,让她们过来也是百般的舍不得,可是放眼天下,又谁能配得上这对明珠美玉?跟着她归于徐一凡是最好的归宿。小姐俩也单纯,能和小姐在一块儿,就是整个世界了。从了那大灰狼…………
…………也就从了。
再说这里头还有为小争地位这么个崇高使命呢!
徐一凡的眼光越是她们的身上流连,两人的脸就越发的红了。到了最后差点要滴出血来。想起小姐交代的那些话,两人又抖了起来,不过这不是害怕,倒是羞的。
徐一凡这一刻是*勃发。
他原来压在心里头那点郁结,随着下定了北上的决心,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去。正是意气高涨的时候————这天下,我主动来取!
一个男人正处于这心理上最具进攻性的时候对香香的,软软的,垂涎了许久的绝世小美女红着脸站在面前人怎么能抑制得住?
“你们,还有你们小姐都跟了我吧!你们俩以后还要伺候我,嫉妒死阿璇……就这么定了!”
这一刻一凡已经将李璇的醋劲儿忘得一干二净,站起来霸气的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小姐俩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一凡用劲一搂,正好一边一个抱了个结实。只感到少女的身体在他怀里发烫,发抖。这个时候再想别的,就是死太监…………
他搂着两个女孩子就朝床上走去,结果小姐俩却像想起了什么,从他怀里挣脱开去。从床下拖出了她们俩带来的小包袱,打开之后,一人取出一方白绫,头几乎低到了胸口,抖着手将两方白绫放在了床角。
杜鹃和洛施的第一次在温泉里,就看见水里的血丝了——没用上这个,她们还抱怨了半天呢…………徐一凡看着小姐俩羞到了极处的举动,只觉得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几乎随时就能将自己全部吞噬掉。
舱里的灯光之下,两个美丽的女孩子都是眼泪汪汪的。灯光一照,光影变幻。
“老……老老……老爷,求您怜惜…………”
“要了我们,就是要了小姐……老爷,对吧…………我们和小姐分不开的…………”
男儿至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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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晴好,万里无云。太阳高悬空中,照得这个世界近乎一片透明。
长江入海处波涛拍岸,眼前是无限的开阔的景象。
江顺轮破开波浪,缓缓入海。
徐一凡伸着懒腰,神清气爽的从官舱当中走了出来。他忠心的戈什哈早就在外面守候许久了。
儿乐儿,果然是天生媚骨。昨天夜里,咬着牙齿闭着眼睛,几乎承受了他一晚上的疯狂!怎么折腾,姐俩都婉转承受。哼哼的声音都一模一样。到了快天亮筋疲力尽的双胞姐妹俩才沉沉睡去,只是小手还紧紧抓着那两方染血白绫。
徐一凡并没有睡多久,还是按时醒来,昨晚折腾几乎一夜,但现在除了腰有点酸,就只觉得浑身满满的都是精力。
看到他出来,一直在舷侧眺望的陈德仰二人,突然指着远处大喊:“大帅,船到了!在等着咱们!”
江顺轮预订在吴淞口外海和调集准备赶赴辽南旅顺的招商局船队会合。
而这船队,现在就在他眼前。
一条条海轮升足了锅炉,在海天之间发出呜呜的响动。烟气腾空,每条船的船头,都飘扬着苍龙大旗,初升的朝阳从东边将无数光芒投射过来,给每面苍龙大旗都镶上了一道金边。
最大的那艘海轮已经放下了小船,犁开了东海碧波,带着两道白浪,迎向江顺轮。
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展开。
男儿至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