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杰有时就唉声叹气地想,为什么同样叫李连杰,人家就是国际巨星,他就是小交jǐng?可见人名决定一生命运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李连杰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汽车喇叭震天动地的齐声轰鸣,他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将对讲机扔到地上,不由心中来气,闲着没事了不是,乱按什么喇叭,是不是想找罚?
他顺着华中大街一看,差点惊讶得连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只见华中大街浩浩荡荡过来一列车队,前面开道的是几辆出租车,中间是一辆救护车,后面又紧跟着十几辆大卡车,卡车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每车上面都不下几十人,十几车算起来至少有几百人!
李连杰接下来就见到了平生最难以忘记的一幕,甚至在十几年后他还总是向每一个认识的人不停地提起让他感动并且为之流泪的场景!
此时本来华中大街方向是绿灯,平和路方面是红灯,等古怪的车队来到路口时,正好变成了红灯。平和路变成绿灯之后,等候在最前面的全是出租车,所有出租车都原地未动,将后面的车全部挡在了路口,而且所有出租车的司机都打开车门,站在车前,向着华中大街方向的车队肃然而立,行注目礼。
后面等候的汽车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有两名出租车司机回头冲后车解释了几句,随后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后面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地打开车门,司机下车站在车旁,都远望华中大街的车队,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佩和感动!
一传十,十传百,后面的司机也纷纷下车,都向看上去非常古怪的车队行注目礼,再也没有一人催促,没有一人不耐烦,所有人都肃然起敬,都自觉停下来,让车队优先通行。
也不知是哪个司机起的头,鸣笛表示敬意,于是,所有的车辆一起鸣笛。声音回荡在燕市的天空,久久不散,震憾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本来还想拦上一拦的李连杰在这一刻被震憾了,他不知道车队护送的是谁,也不清楚是不是大人物,他只知道一点,能被众人都敬仰的人,就都是好人。他二话不说,快步如飞来到路中间,叫停所有车辆,单独为车队放行。
车辆从李连杰面前飞驶而过,没有一刻的停留,甚至没有一人看他一眼,也没人向他表示感谢,他却没有感觉受到了冷落,因为他看到卡车上所有的人,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少,都是一脸悲壮,一脸愤恨,一脸肃穆,他也被一种这种凝重的气氛感染,“啪”的一声朝车队敬了一个最近几年来他敬过的最标准的礼。
李连杰并不知道,他刚才的决定让他在事后受到了上级领导的隆重嘉奖,并且迅速地升他为交jǐng大队队长,连涨了三级工资。敬对了一个礼,竟然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
当然,他事后才知道车队护送的是夏想。
浩浩荡荡的车队赶到省二院的时候,差点没把院长吓得抱头就跑,他还以为是患者前来闹事,纠集一帮人打砸抢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出门,电话就响了,接了电话之时,他才知道是夏想又受伤了。因为上一次夏想在安县受伤之后住进了省二院,他当时就记住了夏想的名字,没想到两年多之后,夏想官升了,但脾气未变,又一次替人受伤。
真是一个少见的官员,院长也是感慨万千,现在还真有一心为民的干部,而且还是一个堂堂的区长?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眼前的阵势,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夏想是救人才受伤!他不是没见许多干部因为各种原因而受伤,都能大言不惭地说成因公负伤。最可笑的是一名官员在赌博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住院之后还对宣传说是在坚守在工作岗位第一线,累病了,差点没把他笑掉大牙。
夏想,真是一个让人感动的小伙子。
院长急匆匆跑下楼,正准备让人安排到重点病房之时,忽然听到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抬头一看,从天而降一架直升机,落在了二院的停车场中。
直升机一落地,就从上面跳下一群一脸严肃的军人和医生,几人一言不发来到夏想面前,分开众人,就将夏想抬起,要送到直升机上。
熊海洋不干了,陪同前来的工人不干了,鲁老倔和所有的村民不干了,呼啦一声上百人将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军人怒道:“接首长指示,将夏想同志送到京城治疗,你们敢拦我们?”
一句话激起了众人的怒火,夏想是他们心目中最可亲可敬的人,现在谁也不能动夏想一根手指,所有人都对军人怒目而视,还有不少工人都拿起了家伙,准备血拼。
还是一个医生反醒过来,忙说:“大家不要误会,我们也是为夏想同志着想,京城的医疗条件要好上许多,你们现在阻挠我们送他上机,就等于延误他的病情……”
话音未落,人群立刻散开,让出一条大道。
几名军人对视一眼,都对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敬意,一个地方上的官员,能让民众如此爱戴,他绝对是一个值得所有军人都敬重的人!
几人就如抬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送夏想上机,片刻之后,直升机腾空飞起,直朝北方而去。
而在二院停车场的所有工人和村民,都抬头仰望直升机慢慢消失在空中,却没有一人移动脚步,久久地凝望,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他们心目中的好干部好小伙早rì康复……直升机内坐着古玉,看着夏想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由哭得梨花带雨:“你怎么那么傻?水火无情你知道不?你都吓死人了!”
直升机内的军方医生紧急为夏想检查身体,检查了一会儿,几名医生一脸惊讶,小声交谈了几句,才对古玉说道:“情况很奇怪……”
古玉以为夏想不行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行,不行,你们就得治好他,要不我让爷爷免你们的职!”
古玉一哭一闹,几个医生面面相觑,然后又笑了:“夏想的病情并不严重,我们检查不出来他受了什么伤,身体基本上还算健康,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昏迷不醒……”
古玉才放宽了心,又俯身去看夏想,她梨花带雨,一弯腰,泪水就从脸上滑落,落在了夏想的脸上,其中还有几滴正好打在夏想的眼皮上面,夏想眼皮就动了一动。
古玉情绪激荡之下,并没有发现夏想的动静,她就伸手揪了揪夏想的耳朵,夏想还是一动不动。她就又摸了摸夏想的脸,他还是没有反应,她就又泪如泉涌:“医生,他没事,怎么还不醒?”
古玉的眼泪挺多,一哭,就有十几滴落在了夏想脸上,夏想终于有了动静,“哼”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说道:“又下雨了?”
一说话,就有几滴眼泪流到了嘴里,他还品尝了一下:“怎么雨水是咸的?”
古玉“噗哧”一声破涕为笑:“你吃了我的眼泪了,眼泪当然是咸的!”她伸手推了夏想一把,“你真讨厌,明明没事还装睡,吓死我了。”
古玉一推,夏想身子一动,后背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呻吟了一声,吓得古玉一下捂住了嘴巴:“呀,弄疼你了?”
医生在一旁说道:“后背被撞的地方,有些肌肉损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怎么不早说?”古玉不满地白了几人一眼。
几名医生一脸苦笑,没有说话。
古玉先是端详了夏想片刻,又说:“还好了,没有毁容,就是耳朵有点烧伤,也不会留疤,不影响你以后英俊的面容,也不影响你以后在小女孩面前潇洒的心情……”
夏想其实伤得并不重,主要也是惊恐、愤怒,先是在楼顶受了风寒,又加上水火两重天,跳进了下马河,最后被后视镜又撞了一下,才导致内忧外患,昏迷不醒,其实也是身体自身的一种保护机制。但不管如何,他还是后背火辣辣地生疼,而且头昏脑胀,提不起jīng神。
夏想听到了巨大的噪音,感觉似乎在某种交通工具之中,就问了一句:“我是在哪里?”
“在天上。”古玉没好气地说道。
“上天了?死了?”夏想一下没清醒过来,“不对,我要是死了,你怎么也在,难道你陪我一起死了?”
“就是,你死了,我殉情了。”古玉没过大脑,张口就来,说完之后才觉得有点口无遮拦了,忙解释说道,“你别多想,我对你可没有什么企图。”
夏想现在哪里有心思计较古玉的口误,更没jīng力去猜测他的心思,他微一定神就知道是在直升机上,勉强一笑:“平生第一次坐直升机,没想到,还是沾了你的光,回头得好好谢谢你。”
古玉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以后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就算你的朋友不让你挂念,总要考虑到你的家人……”
夏想不想说话,一说话后背就火烧一样疼痛,可是古玉的话又勾起了他的心事:“黧丫头知道我的事情了?”
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是老古动用了部队的力量,送他前往京城就医。有古玉陪同,就证明事情已经传开了,也不知道黧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黧丫头应该还不知道……”古玉没有通知曹殊黧,她是从严小时嘴中知道了消息,严小时有没有通知曹殊黧就不得而知了,“你的手机在水中泡坏了,黧丫头联系不上你,肯定着急。”
一般情况下黧丫头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夏想,怕影响他的工作。夏想想了想,还是交待说道:“你帮我打电话给黧丫头,说我有点急事要到京城一趟,让她不用挂念,我会及时打电话给她。”
“男人天生就会骗人,对不?”古玉拿出电话,质问了一句,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生活更美好。”夏想不想说话了,摆摆手,闭上了眼睛。
古玉却又收起了手机:“等落地了再打,我还想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快告诉我,我让爷爷替你出气。”
夏想却一阵疲乏袭来,再也支持不住,又沉沉睡去。
古玉也是替夏想担心和cāo心了半天,现在见夏想没有大碍,心气一松,也觉得睡意袭来。强支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撑住,头一歪,趴在夏想身上就睡着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夏想躺着的时候,双手都在了胸前,她一趴上,胸前的两团丰满就正好压在夏想的双手之上……反正两人都没有发觉,都睡得香甜,旁若无人。机上的其他人就更装没看见,各忙各的,不敢多嘴。
……京城,吴家。
吴老爷子在客厅中踱来踱去,一脸焦急。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不想再催促手下,唯恐失了身份,可是又不想连若菡太过伤心,曾经大权在握的风云人物,现在也体会到了不安的感觉。
终于电话响了,他接过电话,只听了几句,就一脸轻松地放下电话,对一直等候在一旁的连若菡说道:“他已经到了总政医院特护病房住下了……哼,面子不小,古老头动用了军方直升机护送,好大的气派!”
连若菡反唇相讥:“你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多得很,信不信我一个电话,邱绪峰也能调动直升机接他进京,还有梅升平,都会十万火急地全力帮他。”
“会又怎样?他还是一个无名小辈,别想进入吴家的体系!”老爷子还是接受不了夏想和连若菡之间的事实,一直认为是他的奇耻大辱。
“哼,别以为他会稀罕吴家的势力?他能有今天,全是靠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当年在安县的威望,您没有亲眼所见,根本体会不了!”连若菡对爷爷依然对夏想有很深的成见大为不满,竭力为夏想反驳,“当年我告诉他,如果他娶了我,就能进入吴家的体系,就能平步青云,他偏不,还是娶了黧丫头,我就最欣赏他的男儿气概,一诺千金!所以才死心塌地地跟了他,而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也不后悔,妈妈。”小连夏虽然听不懂妈妈和太姥爷在讨论什么,他的小小心思中一切都站在妈妈的立场上说话,时刻和妈妈保持高度的一致。
“你……”老爷子气得双目圆睁,想说什么,终究又摇头叹息一声,看了小连夏一眼,目光又柔和下来,“他既然被古老头接走了,你就不方便去看他了,省得被古老头看见了笑话。”
“我偏去,谁也管不着。”连若菡寸步不让。
老爷子气得一下坐到沙发上,用手指着连若菡,说不出话来。
正好此时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进来通报:“首长,于繁然来了。”
“让他进来。”老爷子无力地挥了挥手,他一生风云激荡,到老却奈何不了一个孙女,也是让他心中又气又无奈。
于繁然在燕市开完紧急会议之后,觉得有必要当面向老爷子汇报一下事情的详细经过,就急忙赶来了京城。好在燕市和京城之间距离不远,两个来小时就到了。
于繁然感觉心中有一团东西塞得满满的,有一种不吐不快的难受。他在听闻了吴港得哭诉的事情经过之后,当场拍了桌子,强烈要求严惩凶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胡增周当时也是怒不可遏,甚至骂出了一句粗话。
付先锋也表了态,表示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哪怕万里追凶,也要还夏想同志一个公道。但有一个前提时,此事不宜对外公开,否则容易引起各种不好的猜测。
陈风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但他是市委书记,是一把手,必须拿出一个掌握大局的姿态出来,尽管他也知道付先锋的提议别有用心,但夏想受伤一事确实需要压下来,是国内政治的惯例,不能对外公开,也就点头表示了同意。
碰头会,四个人,三个人都怀疑有可能有付先锋的影子在内,但没有真凭实据,他又是市委副书记,谁也不能当面指责,只好都强压怒火,着手准备善后工作。
第一,立刻命令全市所有jǐng力发动起来,在所有路口布置查岗,严查过往车辆,不能放走任何一辆可疑车辆。同时,第一时间提审被抓了几个混混,从他嘴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第二,对于今天出jǐng不力的人员要追究责任,特别严重的,考虑撤职。
第三,妥善处理善后事宜,为夏想同志治疗。
第四,由吴港得同志出面安抚小斗村村民,安抚工人,同时给金树集团一个承诺,市委市zhèng fǔ对金树集团为全市的经济建设做出的贡献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