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想亲自送卫辛离开郎市,让她前往京城医院做全面身体检查。他不放心,唯恐卫辛有任何不测。
刚送走卫辛,却意外接到了王蔷薇的电话,约他到九号公馆一叙。夏想犹豫一下,就答应了。确实很久没和王蔷薇见面了,有些事情也该谈谈了。
却没有想到,和王蔷薇的见面,又引出了郎市两大势力之是的积怨,并且还由此拨动了郎市刚刚平静的局势。
初chūn的九号公馆,比起冬天的时候,漂亮了许多。迎chūn花肆意开放,桃花吐红,梨花露白,处处繁花似锦,绿sè初露,黄绿相间,煞是好看。
置身其间,夏想也心情舒展了许多,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王蔷薇身上之后,就更是不得不佩服王蔷薇的交际花之名,名不虚传。
初chūn的天气,乍暖还寒,王蔷薇下穿紧身裤,上穿宽松衣,上衣的下摆正好半遮住臀部,走路的时候,挺翘的臀部yù遮还露,给人无限遐思的空间。
有些女人,最善于利用身体的优势,故意给男人似是诱惑又如是保守的感觉,就让男人既心痒难抑,又担心摘花刺手,所以越是跃跃yù试,越是认为充满了种种可能。
男人对女人的追逐到推倒为止,推倒之前,暧昧和情调至上。推倒之后,肉yù和情yù第一。王蔷薇深谙男人心理,而且她所用的香水,显然是jīng心挑选的淡香却又有自有一股让男人情yù冲动的媚惑,就连经历过不少极品女人的夏想,也难免会有短暂的失神。
更不用提其他以追逐女人为乐,并且不知克制的男人了,他们一见王蔷薇,就如贪婪的狼见到猎物一样,垂涎三尺。
sè狼一说,确实形象得极为贴切。
从侧面望去,王蔷薇身姿阿娜,30多岁的女人,却有20岁女孩的身材,又有25岁女孩的甜美,更有30岁女人应有的风韵和成熟,当真是集万千魅力于一身,不让人叹服都不行。
有身体优势的女人不少,但懂得合理利用自身优势并且无限放大,同时又不让男人觉得她有故意引诱的嫌疑的女人,少之又少。王蔷薇的手段,已经将女人的心思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恰如古代卖艺不卖身的艺jì,越是yù迎还拒,就越是符合男人偷着不如偷不着的心理。
一路上,王蔷薇只是闲谈,提到赵小峰自年后就很少来郎市了,神sè之间,还有些许的落寞,夏想就知道,王蔷薇平常在人前假装惯了,她的口气既是庆幸没有被赵小峰得手,又是惋惜赵小峰不再追逐于她。
对于一个周旋在男人中间,喜欢时刻成了众人的焦点的人物来说,无视她忽视她,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夏想没接王蔷薇的话,观光农业项目上马之后,赵小峰和他联系渐少。也正常,两人之间本来就是因为某一件事情而走近,并非是有着切身利益的朋友关系,暂时的同盟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分散。就如赵小峰可能在追逐了王蔷薇一段时间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厌倦了,也就不再经常出现在王蔷薇身边也正常。
同时夏想也知道,可能赵小峰最近很少露面,也和赵泉新近来的工作不顺有关,传闻赵泉新可能提前病退,具体原因未明。但夏想清楚的一点是,赵泉新身体很健康,完全不存在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胜任工作的问题。
此事,他也没有过多地关注,毕竟和他较远,只是王蔷薇提到了赵小峰,就又让他想了起来。
王蔷薇请夏想到了一处茶室,茶室取名卫风,颇有诗经意味。
夏想在王蔷薇的引领之下,进入茶室之内。茶室不大,雅致而宁静,王蔷薇请夏想落座,然后亲自为他泡茶。
是明前龙井。
浅笑轻酌,淡然静谧,茶室虽然茶香四溢,但因为王蔷薇刻意流露的女人风情,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有暧昧的氛围在流动。
夏想品了品茶,就直接切入了主题,不给王蔷薇再营造暧昧气氛的机会:“蔷薇请我前来,肯定有要事商量,现在茶也品过了,就说正事好了。”
王蔷薇却无比幽怨地看了夏想一眼,似乎是埋怨他不解风情,好端端的氛围,被他一句大煞风景的话给破坏殆尽,真是一个让人爱让人恨的男人。
但见夏想对她的媚眼没有任何表示,她就只好正容说道:“夏市长,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
她停顿一下,又眼带笑意地看向了夏想,既有挑逗之意,又有媚惑之情。
夏想却一脸浅笑,对王蔷薇总是有意无意间流露的诱惑姿态,心中微有不满,就将茶杯一放:“茶凉了……”
茶凉的意思是指王蔷薇太绕弯,以至于茶水都温吞了,王蔷薇还从来没在男人面前失手过,就不由脸一红,心中微微有些愠怒,但又不好在夏想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微带尴尬地一笑:“让夏市长见笑了,我马上续水。”一边续水,一边说出了请夏想前来的本意。
王蔷薇在郎市的生意以垄断行业为主,涉及电力、烟草和石油,郎市供电局采购电表以及相关配套设施,全部由王蔷薇垄断,其他诸如烟草和石油行业,她也涉足极深,除了房地产业,在垄断行业里面,她差不多可以说和哦呢陈平分天下。
垄断行业利润高,市场竞争压力小,只要前期工作做足,后期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毕竟垄断行业的特点是进入难度高,后期省事省心。
不过因为终究是垄断行业,有唯一xìng,所以王蔷薇就不可避免地和哦呢陈发生了冲突。
如果说王蔷薇和哦呢陈发生冲突不足为奇的话,但王蔷薇和哦呢陈之间的冲突是因为占住漆,就不得不让夏想心生jǐng惕之意。
占住漆是rì本漆暂且不提,占住漆的rì方总裁佐藤和哦呢陈关系莫逆也可以忽略,但佐藤和魏红清之间的恩怨,就让夏想始终对佐藤此人,大有成见。
“事情是由陈大头引起的……”王蔷薇第一句话就又让夏想心中一惊,涉及到了陈大头,就又有杨贝牵涉在内,一件事情一下与他的两位故人有了牵连,多少让他有点不安。
在王蔷薇的轻声细语地叙述之中,夏想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占住漆不但垄断了中国油漆的大部分市场,而且价格很高,因此占住漆的利润十分可观,但由于rì资企业的压榨xìng,和欧美企业不同的是,对待中国员工一向苛刻,不但工资不高,而且节假rì也少,各项补助和加班工资都按最低标准执行。
当然以上只是企业行为,就是夏想身为常务副市长,也不好指责占住漆什么。不过占住漆为了牢牢控制市场份额,不但有影响制定行业标准的能力,还有阻止其他国产品牌进军国内市场的手段,尤其是在郎市严格控制任何外来品牌在郎市的销售,几乎郎市所有的建材市场,销售的油漆,全部是占住漆一个品牌。
其他不管是国产还是进口品牌,想要进入郎市市场,极难,要么是无法取得合法经营的场所,要么就是取得了完全符合条件的手续之后,开好了专卖店,也会被各种纷扰和麻烦弄得疲于应付,最终只能关门大吉。
否则人身威胁、占住漆经销商的联合排挤,以及各种名目繁多的检查,等等,绝对会让一家外来品牌的经销商承受不了压力,而狼狈逃出郎市,因此,多少年来,没有一家其他品牌的油漆厂家在郎市打开局面。
王蔷薇并非是想代理油漆品牌,她有一个工程,不想用占住漆,想用别的品牌。没想到,刚刚从外地拉来一车油漆,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下,然后就被砸了个稀烂。
王蔷薇明知道是哦呢陈所为——哦呢陈和佐藤狼狈为jiān,他和佐藤之间有利益纠葛,肯定是他暗中所为——她就找到哦呢陈,要求哦呢陈不要太过分了,至少要大面上过得去才行。
哦呢陈却矢口否认,对王蔷薇的指责全不承认,反而还说王蔷薇无理取闹。王蔷薇一怒之下转身离开,又调了一车货从南方运来,这一次她请了不少人重点保护,不料一进郎市,还是着了道,先是她的人被人故意暴打一顿,然后货车爆胎,一车货又全部倾倒在路边水沟之中。
王蔷薇忍无可忍,再次上门找哦呢陈理论,哦呢陈不但不承认,还说王蔷薇污蔑他的清白,他又不涉及油漆生意,何必截留她的货车?也是,王蔷薇没有真凭实据,最后只好悻悻离去。
但她也清楚,是因为她最近抢了哦呢陈一笔垄断生意的缘故,哦呢陈一方面是为佐藤出手,另一个方面的重要原因,也是借机报复她。
王蔷薇也有势力可以借助,但因为两车油漆而将事情闹大,也不划算,她就想到了请夏想出面。
“陈大头几乎垄断了郎市的占住漆的所有经销渠道,我从外地进来油漆,触及到了陈大头的利益,他是哦呢陈的大哥,哦呢陈阻挠我也很正常。还有一点就是,我刚刚从烟草局又分销了几个新的烟的品牌,又抢了哦呢陈的市场份额……”王蔷薇也是演戏惯了,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摆出了我见犹怜的姿态,“夏市长,看在我们也算是朋友的份儿上,您帮我一帮。”
王蔷薇是不是借机想将外来品牌引进郎市,夏想不得而知,但也清楚,她的一项大工程如果全部用别的品牌的油漆,不但象征意义重大,还真有可能打破占住漆在郎市垄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市场的局面,也正是让佐藤担惊受怕之处。
站在zhèng fǔ的角度考虑,夏想也希望占住漆继续保持霸主地位,毕竟占住漆的效益越好,郎市的获益就越大,出于狭隘的地方保护主义的出发点,任何一个地方zhèng fǔ都希望当地产业成为全国行业的龙头。
但夏想清楚的一个事实是,占住漆的垄断地位很快就会被打破,而且市场份额急剧缩小,在国产油漆业兴起大cháo的冲击之下,损失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市场。
实际上从市场经济的角度考虑,如果想长远地良xìng的发展,就不能一家独大,或者说,不可能一直一家独大下去。要未雨绸缪,先做好了迎接市场挑战的准备,才能在即将到来的大cháo之中,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所以夏想在听到王蔷薇和哦呢陈、陈大头以及占住漆之间的纠葛之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插手此事,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有必要将占住漆的立场理顺,不让佐藤和哦呢陈勾结并且控制市场,为所yù为。
整顿市场秩序,既是zhèng fǔ应有的公正立场,也是基于长远的考虑,为占住漆的前景着想。当然,佐藤是否这么认为,哦呢陈是否接受他的建议,还未可知。
离开了九号公馆,回到办公室,夏想先打电话到市局,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确实接到报jǐng说是两卡车的油漆中途出了事故,jǐng察也到了现场盘查,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夏想明白,哦呢陈在郎市的地下势力,还是十分庞大,尽管他已经控制了市局的一部分力量,但许多底层的jǐng察还是不敢得罪哦呢陈,因为底层的jǐng察和哦呢陈的基层势力接触最多,也最容易受到收买或威胁。
夏想就能完全理解底层jǐng察的无奈。
想了一想,他决定还是先礼后兵,先从正面和哦呢陈接触,看能否说服哦呢陈收手。如果他收手还说好,不收手,就得采取必要的措施了。
刚刚拿起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打出去,历飞就来汇报工作了。
“领导,目前案件进展不大,冷质方一死,许多线索都断了,有些关键的证据也找不到了,比较难办。”历飞搓着手说,表情有点不自然。
历飞也清楚夏想调他来身边,肯定指望他派上用场——历飞从下马区分局副局长一步升到郎市公安局副局长,小小地前进了一步,当然要感谢夏想的提携了——他也想借冷质方的案子好好立功,万一能扳倒了古向国,岂非是夏市长就一下扶正了?没想到,办法都用尽了,案件却没有太大的进展,就让他难免有些沮丧,觉得辜负了夏想的期望。
夏想了知历飞的心思,有一个能从自身找原因并且不推卸责任的属下,也是一件幸事,他就劝慰历飞不必在意一时的成败,有时候,事情往往会有柳暗花明的转折。
历飞一直视夏想为他生命中的贵人,因为自从认识夏想以后,他才开始了一步步扎实地上升,因此,在他的心目之中,只有夏想才是他前途的保证。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对夏想信赖并且坚定地认为夏想是他从政道路上的良师益友!在听了夏想的劝慰之后,历飞离开了夏想办公室,在回去的路上还一直想,想一个什么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到突破口才行,否则案子进展不下去,还真对不起领导的信任。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历飞就来到了大学城项目的工地之上,忽然就眼前一亮,心生一计。以前夏市长经常和工人们打成一片,工人们是掌握第一手线索的人员,和他们走近,说不定会另有收获。
历飞就迈步来到了工地之上,正好有一个人迎上前来,他就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之后得知,原来此人名叫雁九,是工地的负责人……历飞和雁九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
夏想在历飞走后,琢磨了一下眼前的局势,他也预计到了冷质方案件的难度较大,毕竟人死之后,许多线索一断,而且贪污受贿基本上都是单线联系,当事人一死,送礼者谁会承认?躲还来不及。
但有困难也必须克难,冷质方不仅仅和古向国关系密切,和哦呢陈暗中也来往过密,查冷质方的身后事,也能涉及到哦呢陈的利益。想要在郎市将哦呢陈彻底打翻,必定会牵连到古向国。
也就是说,除非古向国倒台,否则由他力挺哦呢陈,替哦呢陈在市委市zhèng fǔ遮掩的话,他一个常务副市长,很难越过古向国向哦呢陈全面开刀。
上次的胜利,只是特例,不可复制。以后的较量才更艰巨,更有不可预知xìng,因为现在哦呢陈低调了许多,古向国也改变了策略,变得更加谨慎,两人都在麻扬天事件之后,收起了锋芒,同时,路洪占也以退为进,以请病假休养为由,暗中重新组织势力。
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也在争取时间,重新布局,相信用不了多久,哦呢陈、古向国和路洪占之间,就又会重新建立一套全新的机制,以应对他在郎市站稳了脚根之后的新的局面所带的挑战。
还是有必要再和哦呢陈面谈,夏想打定了主意,拨出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