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领导不可能走到哪里,都会被下属拥护或欢呼,但身为领导,更要提防下属的不良用心,小心被他们利用或是摆下**阵。
下属对领导是有敬畏之心,但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让领导上当受骗,夏想现在位居省纪委书记的高位,更要提防成为各方势力用他当成支点来撬动别人利益的杠杆。
因此虽然他第一感觉就清楚,举报信中所列举的事例基本属实,但也不会冒然出手调查,因为他并不清楚是谁将信放在了案头,更不清楚举报信出自何人之手。
他初来湘省,就有人将难题摆在他的面前,不得不谨慎面对,小心为上。
想了一想,更觉得秘书一事不能草率,还是自己挑选为好。
正寻思时,陶河江敲门进来了。
陶河江44岁,微胖,走路的时候脚步迈得很急,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架势。夏想多少了解一点陶河江的履历,按说以他的资历,早就应该是省纪委副书记了,但一直升不上去,可能和他不够稳重有关。
不过陶河江办事倒是挺快,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为夏想物sè好了秘书人选,是湘江市纪委秘书二处的一个副处长。
以夏想现在的级别,配备的秘书最低也要副处级,正处也可以,级别不是问题,能力才是关键。
“曾卓同志毕业于名牌大学,今年30岁,人很机灵,也有眼sè,市纪委大力推荐,给予了高度评价。”陶河江极力盛赞曾卓,察颜观sè间,见夏想不动声sè,就又多说了一句,“梅市长对曾卓的评价也很高。”
夏想心中一跳,他的一个秘书人选竟然惊动了梅晓琳,还真是四方云动,再一想也是,湘省之地其实和全国各省一样,都有利益纠葛,官场之上,哪里有一片清明的地方?
来到湘省,也间接和梅晓琳在一起了,也让夏想无语,终究还是躲不过强大的惯xìng,命运又让他和她重逢了。
重逢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场没有开始也无法结束的错误罢了。不过好象听说梅晓琳特意接来了梅亭,以前一直将梅亭放在京城,怎么他一来湘省,梅亭也随之而来了?
怕是梅晓琳有意为之,另有用意。
先不去想了,夏想暗暗摇头,又一想,既然梅晓琳也看重曾卓,就先面试一下也行,终究还是要有一名秘书才行,到了现在的级别,没有秘书工作也很难进行。
“让曾卓下午过来一趟。”夏想微一点头,就又说,“我刚才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似乎是谁不小心丢下的……”
要的就是试探一下陶河江的反应。
陶河江似乎一下没有醒悟过来,愣了一愣,才恍然大悟地说:“对了,昨天让人整理办公室,可能有刘书记留下的几件东西没有收起……”
夏想笑了:“没事了,你先忙去。”
陶河江忙点头笑笑了,悄然退了出去,又轻轻带上了门。
一出门,他又悄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夏书记年纪不大,架子也不大,官威却挺重,刚才只是随口一问,竟然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威压,确实让人诧异。
陶河江又回头看了看夏想办公室,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回头,又快步如飞去安排工作了。
中午时分,夏想接到了梅晓琳的电话。
“本来早想去看你,谁知有一个港商来投资,一直脱不开身。”梅晓琳的声音尽管努力保持淡然,但平静之中,似乎还是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晚上有没有时间,请你吃饭。”
夏想迟疑片刻,推脱了:“刚来,事情很多,晚上要加班。”
他以为梅晓琳会以为他有敷衍之意,不料梅晓琳却误解了他,说道:“我知道,肯定晚上要和付先锋一起吃饭,也是,付先锋是省长,可比我一个副市长重要多了。”
夏想只好呵呵一笑:“晓琳,你想多了,我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梅晓琳沉默了小片刻,忽然说,“在某些方面,你就是。”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某些方面是哪些方面,不言而喻,夏想摇摇头,梅晓琳对他的热度,似乎随着他前来湘省,而变得忽然热烈了许多。
不是一个好兆头呀……下午,曾卓在陶河江的安排下,和夏想见了一面。
也确实如陶河江所说,曾卓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人长得挺jīng神,说话办事又比较让夏想满意,夏想也是一个不摆谱不虚套的人,当场就定下了曾卓。
或许平心而论,在夏想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愿意相信陶河江多一些,并不愿意让郑海棋推荐人选。
定下秘书人选之后,曾卓就先回去办理交接和调动手续,虽然他是市纪委的人,但同属纪委系统,调动手续也很容易,半天时间就能办完,估计明天就能正式上班了。
下班前,就有不少人以汇报工作为由,或直接或委婉地提出请夏想吃饭,都被夏想一一回绝了。回绝是回绝,但话说得很客气,让人不觉得尴尬和难堪。
要给下属留出余地,不能让下属觉得你高高在上,也不能让他们认为你好欺负,好摆弄,在用人之道上,夏想自有心得,他在天泽和秦唐两任之上,拉拢人心和收服异已的手段rì益娴熟,现今身为省纪委书记,更要在人事之上,既要做到进退有度,又要一张一弛,分寸十足。
和梅晓琳通话时,梅晓琳以为夏想的拒绝是因为付先锋,其实夏想心里清楚,付先锋不会约他吃饭,他刚来湘省,身份又十分特殊,付先锋才不会cāo之过急。不必急于一时见面,来rì方长,而且付先锋也是才来湘省不久,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忙。
果然,下班时,付先锋主动打来了电话,先是客气了几句,说是最近太忙,否则一定要和他一起坐坐,话题一转,又说:“夏书记,今天我和郑书记碰头的时候,郑书记对你寄予厚望,说是希望你的到来,能让湘省的风气为之一新。”
付先锋的话有试探之意,夏想清楚,别看他现在是家族势力的立场,但头上又有团系的标签,实际上,团系是一直在争取,而家族势力对他则是保持拉拢和信任,不过以付先锋的为人,对他肯定不会百分之百信任。
同样,他对付先锋也没有百分之百信任过。
“有机会还是要和付省长一起坐坐,畅谈一下湘省的现状和前景。”夏想打了个哈哈,“我也相信,在郑书记和付省长的领导下,湘省能大步前进,迈上新的台阶。”
“哈哈……”付先锋哈哈大笑,拿夏想没有了办法,“好了,夏书记,我还有个会要开,再聊了。”
回到住处——非常jīng致的省委常委楼,150平方米的大房子,应有尽有,条件很不错,本来陶河江还要安排保姆,夏想拒绝了,只让安排一个清洁卫生的钟点工就可以了。
房子很大,一人住确实有点冷寞,好在夏想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没觉得什么。不过此来湘省,怕是要呆几年,所以他有接曹殊黧前来的打算。
简单吃了一口饭——湘省的省委常委楼不但有卫生清洁人员,还可以随时一个电话送饭上门,服务堪比五星级酒店,细节做得非常好——饭后,夏想先后和曹殊黧、连若菡通了话。
对于夏想提出让她前来湘省,曹殊黧倒是很温顺地答应了,却忧虑地说是儿子夏东不肯离开京城。夏东倒是越来越dú lì了,在京城上学,不和爸妈经常见面,开始还想念,后来竟然一个人适应了,小小年纪倒也让人惊讶。
据说,他和总书记孙女之间的友情越来越深厚。
夏东倒也不用cāo心,有人照顾,不来就不来,夏想不是不想儿子,而是知道儿子总有远走高飞的一天,他能从小坚强dú lì,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连若菡也说有机会要到湘省看望夏想,还告诉夏想,卫辛已经被她说动,现在人在天泽。
夏想无语,卫辛去了天泽他都不知道!可见连若菡的力度也确实大,竟然能让卫辛瞒他,再一想也只好笑着摇头,算了,连若菡明是为卫辛好,谁又知道她是不是想将卫辛看在身上,以防卫辛和他在一起?
狡猾的连若菡。
相比之下,曹殊黧也是冰雪聪明的女人,未必就看不出来卫辛的心思,但从来不在女人的问题上敲打他,不是不想,而是给他一个空间,让他自己适可而止。
被两个聪明的女人围绕,也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
刚刚放下电话,夏想打算洗澡睡觉,主要也是太忙碌了,毕竟劳累,不料刚刚脱下衣服,电话又响了,却是严小时。
夜里打来电话,夏想以为严小时只是关心一下,认知严小时开口就问:“你和湘省道桥公司熟不熟?”
夏想愣住,问道:“什么情况?”
严小时又笑了:“听你的口气,怎么这么严肃?没什么大事,就是正好我有一个生意,可以和湘省道桥合作!”
是一个切入点的机会,还是一个人为的陷阱?夏想又细心一想,感觉似乎抓住了什么,对了,严小时就是湘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