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遥儿在地上大喊:“快放开我,你们快放过我,我是杨遥儿,是杨厅长的女儿!”
夏想暗暗摇头,杨恒易何其不幸,生女如此,不但人尽可夫,而且还蠢得要命。现在的情形之下,闭上嘴巴比什么都好,非要大声说出她是杨恒易的女儿,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就丢得更大了。
比“我爸是李刚”还要牛气冲天,因为杨遥儿又喊了一声:“我爸是厅长!”
果然,杨遥儿话刚出口,周围就有人说道:“怪不得刚才嚣张得不可一世,原来她爸是厅长。”
“就是,燕省有个我爸是李刚,还是咱们湘省牛,俺爸是厅长!”
“我爸连村长都不是,怪不得我没有三个男朋友。”
“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还三个男朋友?你没有厅长老爸,小心被人抓。”
“厅长女儿怎么了,不一样被抓!”
“她就是个傻X!”
周围人群的声音很纷乱,肯定传到了张晓的耳中,张晓却脸sè如常,似乎没听到一样,问夏想:“几个人怎么处理,请夏书记指示。”
夏想摆摆手:“我倒没什么,只是先先受到了惊吓,她说了算。”
张晓会心地笑了,夏想够聪明,将难题踢给了付先锋。
付先先不认识张晓,但从两人一问一答中就立刻明白了什么,就余怒未消地说道:“带回省委,让付先锋处置。”
张晓愣了愣,摇头一笑,得,付省长有这样的一个直呼其名的妹妹,估计也有他受了。
正说话时,jǐng察呼啸而至,接到报案的jǐng察终于出现了。
不过jǐng察一见现场有军人,就连上前也不敢了,只在外围打转,夏想笑着摇头,也没理会他们,就和张晓一合计,两人和付先先先走一步,回省委了。
夏想和张晓一走,几名军人就如同押犯罪一样,将杨遥儿和三名无良青年押上了军车,也直奔省委而去。杨遥儿还不服,闹腾了几下,军人执行命令铁面无情,稍一用力就让杨遥儿痛得脸sè惨白,冷汗直冒,知道还是老实一点好,就再也不敢闹了。
三个无良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以为然,认为到了省委有杨恒易出面,天大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以他们的政治头脑当然不知道,事情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迅速地滑落。
……省委大院,虽然已经深夜,但依然灯火通明,不少加班的人都惊讶地发现,不但省长办公室灯光明亮,连省政法委书记办公室、省纪委书记办公室,甚至还很少在省委办公的张司令员的办公室,都灯光大亮,人人都想,今天是怎么了?
……在接到付先先电话的一刻起,付先锋就怒气冲天,睡意全无。
本来付先锋今天筋疲力尽,早早就躺下了。怀阳大桥事故弄得他焦头烂额,没想到才上任省长不久,就遇到了重大事故,如果不是他有借助于湘省道桥的地方,以他的脾气,早就拿湘省道桥开刀了,因为怀阳大桥事故虽不至于在他的履历上抹黑,但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刚刚和国务院调查组开完会议,下一步就要研究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意见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就想养jīng蓄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好jīng力jīng力充沛地迎战,没想到,付先先和杨遥儿竟然发生了冲突。
冲突也就算了,杨遥儿还骂了家人,就让付先锋怒不可遏了。别看付先先向来对他不假颜sè,但他对付先先的疼爱却是百分之百,而且他又最是护短,绝不允许别人污辱他的家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犯了他的大忌!
发生冲突的原因付先锋懒得去想,他想好好休息的愿望被人打乱,就完全迁怒于杨遥儿,进而对杨恒易有了些许的看法。
杨恒易为人有些刻板,似乎不近人情。付先锋和叶天南有过私下的接触,和胡定也曾一起坐过一次,彼此之间也算增进了了解,而且在工作上接触也不少,算是建立了初步的交情,但几个月了,没有和杨恒易私下接触过一次。
叶天南解释说,杨恒易为人就是如此,让付先锋不必介意,还说杨恒易人虽刻板,但具体到事情上肯定可靠,话虽如此,付先锋还是心中不满,不提他一心维护湘省道桥之心,就是他身为省长,杨恒易也应该及时向他靠拢,向他多请示汇报才对。
杨恒易是公安厅长,必然要向省长多汇报工作,但杨恒易似乎有意疏远他一样,即使绕不过去的工作汇报,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丝毫没有表示靠拢的意思。
付先锋就对杨恒易的不满大了。
现在又是杨恒易的女儿欺负了付先先,还出言不逊地骂了付家人,付先锋心里好受才怪,他就回到了办公室,泡了一杯茶,本想派人去问个清楚,一想算了,有夏想在,付先先也吃不了亏。
一想到夏想,付先锋就更头疼了。
他对夏想的感情太复杂了,既为夏想曾经为付先先所做的一切而感激,又为夏想的固执和原则而无奈。如果说夏想拿湘省道桥开刀只为了申张正义,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如果说夏想是为了向郑盛示好而全面倒向郑盛,似乎又说不通。
那夏想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唐加少对严小时的非礼?也不会,如果只是针对唐加少一人,没必要兴师动众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湘省道桥布局,再说夏想又不是为了女人而不顾一切的男人,他有足够多的手段对付一个唐加少。
付先锋多少有点想不通夏想意yù何为,但又不能当面去问,就只好边走边看了。他也清楚,直到今天为止,虽然他和夏想认识好多年了,也打过无数次交道,但还是看不懂夏想。
不多时,夏想和张晓一起回到了省委,不过二人都没有和付先锋见面,而是直接回了办公室。付先先就直接来到了付先锋的办公室,双眼红肿,一见付先锋就哭诉了一气。
付先锋怒火愈加高涨,听到杨遥儿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说出了这么不堪入耳的话,他直气得拍案而起:“有本事,连省纪委书记和省长都压不住,真有底气!”
尽管付先锋也想过说不定付先先受了夏想的鼓动故意添油加醋,但付先先在他面前一哭一闹,他的心就乱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想找杨恒易好好说个明白。
又一想,到底是不上台面的事情,真要惊动了一个省长和一个省政法委书记当面对峙,也有点过头了,毕竟付先先和杨遥儿闹得再凶,也是私事。
付先锋就在心里为杨恒易好好记上了一笔,再加上杨恒易以前对他的态度,在他的心目之中,杨恒易算是大大的失分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张晓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暗暗吃惊,知道张晓此举旨在向夏想示好,而且是以不惜得罪杨恒易为代价,到底是夏想的魅力大,还是因为张晓和杨恒易早就不和?
湘省的局势,在新一轮的洗牌之中,更加扑朔迷离了。
至于如何处理杨遥儿和几个小流氓,付先锋已经拿定了主意,杨遥儿可以放过,几个小流氓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当面污辱了付先先,能饶过他们才怪,至少也要关上十天半个月。
付先锋就安慰付先先几句,让她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付先先却不走,非要等处理结果,否则她打电话告诉爷爷。
付先锋头大了,想了一想,让秘书海枫急电公安厅副厅长孙在chūn。
海枫是付先锋从京城带来的秘书,眼到手快,早就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一听付先锋的吩咐就知道了付先锋的意思,秘书是领导的第二形象,不能充分领会领导意图的秘书不是好秘书,也没有前途。
他当即打了电话给孙在chūn——孙在chūn是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和杨恒易多年不和,付先锋上任后,表现出了积极主动靠拢的一面——孙在chūn已经睡下,接到二号秘书的电话后,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什么,表示立刻赶来省委。
海枫办事,付先锋自然放心,正耐心劝付先先先回去休息,因为明天还要赶飞机,让付先锋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找杨恒易麻烦,杨恒易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本来好不容易付先先答应要回去了,正准备走,有人敲门,外面传来了杨恒易淡然的声音:“付省长,我是杨恒易,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谈谈。”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薄,正在气头上的付先锋一听之下,刚刚压下的火苗又瞬间高涨了。
付先先已经站起了身子,又稳稳地坐下了,意思是她还不走了,看看杨恒易能说出什么花样。
付先锋故意停顿一会儿,才咳嗽一声说道:“恒易来了?进来吧。”语气很淡。
杨恒易推门进来,脸上看不出喜怒,不过眼神中却有压抑不住的怒气,进来之后,不问好,也不坐下,直接就问:“付省长,杨遥儿和付先先闹了矛盾,是小孩子之间的冲突,用不着大做文章,怎么就把人抓了起来不放?”
付先锋心想,好嘛,居然先来质问他了,他就很不快地装糊涂:“谁抓人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