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实话,古玉并不贪财,而且拥有五亿和十亿,对她来说,只是数字的不同而已,并没有实际意义。她没有什么野心,只有玩心和小孩心思。
但就是有人看中了她的单纯和简单,抛出了诱饵,偏偏古玉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庞大的制盐行业,单是一个齐省就超过了百亿的产值,多一个古玉也不算什么,随手抖一抖,古玉从中一年赚上三五亿,也是毛毛雨。
问题是,夏想插手盐业内幕,想自下而上推动盐业改革,可不是想借机为自己谋取私利。如果他早有为自己谋利的想法,也走不到今天。
也不会有现在挺直的腰杆和稳健的步伐,说不定早就被人打得永无翻身之rì了。
对手也很聪明,不对他威逼,却对古玉利诱,显然知道古玉是他的软肋。
“总理怎么说的?”夏想对总理的话很感兴趣,对谁出面对古玉利诱更感兴趣,“又是谁为你出的制盐的主意?”
“要你管?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又改变主意了,不晒盐了,从现在起,晒你一个月。”古玉真是好笑,说生气就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夏想彻底无语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和老古、许冠华任何一人打电话都不太合适,就熄了心思。
不过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而好笑,他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威名太盛,还是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盯得很紧而深感不幸?
好在古玉的事件并不能成为真正的阻力,因为古玉的xìng子太淡了。而且有人在背后鼓动古玉晒盐,恐怕也只是一个含蓄的jǐng告而已,或者说是……提醒!
第二天一早,刚到办公室,夏想就接了数个电话。
温子璇第一个打来电话,她的电话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夏书记,昨晚我见到了鲁成良,他的状态还不错。我向他转达了李省长的话。”温子璇在电话里不会说得太多,但还是迫切地提到了温子玑,“子玑对夏书记十分仰慕,非让我带一些土特产回去……”
李丁山让温子璇向鲁成良传话了?夏想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想,主要是温子璇对温子玑的推举用力过猛,让他有点无奈,女人到底是女人,心思不要太浅了好不好?官场之上,有些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
太急,就露怯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女人到底是女人,还是有一定的xìng别优势,尤其是温子璇说话的时候,天然磁xìng的声音很有女人味道,换了一般领导还真对她难有不好的看法。
第二个电话是夏力打来的。
夏力汇报工作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多了,固然有和鲁成良的事件有关,但他的口气和以前大不相同,恭敬依然,更多了亲切之意。
夏想就明白了一点,夏力的心思,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针对鲁成良事件的处理,夏力必须坚定立场,不可能再是模棱两可的态度,鲁成良只能有两个结果,清白和不清白。夏力不管倾向于哪个结论,都会得罪双方中的一方。
所以夏力的五岳之行,是一道两选一的选择题,而且必须选择,不能交白卷。
也是当时夏想让夏力前往五岳的真正用意所在,而当时邱仁礼毫不犹豫就对夏力下达了命令,也说明了一点,邱仁礼一点也不糊涂,清醒得很,对局势的把握,了然于胸。
夏力的汇报很简短,有三点情况,一是鲁成良坚持他是清白的,根本没有找小姐。二是五岳市公安局坚称是接到群众举报,上去将正准备苟合的男女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三是五岳市公安局副局长温子玑在会上提出不同看法,说可能存在误抓的情况,他正在搜集相关证据。
最后夏力又补充了一点,市委书记周于渊对案情非常重视,亲自挂帅督查,整个五岳现在因为鲁成良事件,上下乱成一团。
五岳纷乱也是正常,鲁成良级别不高,但却惊动了省纪委和省公安厅不说,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亲临五岳,谁都知道事情不太正常。
夏想并不关心五岳局势,五岳如何,自有夏力出面拨乱反正,也自有周于渊掌握局势,他只关心夏力的立场。
“夏秘书长,通过了解,你个人对鲁成良是什么看法?”夏想很直接地将难题摆在了夏力的面前。
让夏想微感意外的是,夏力没有丝毫犹豫就给出了答案:“我个人认为,鲁成良同志是清白的。”
很强有力的回答,很明确的站队,夏想放下电话,欣慰地笑了。夏力认清了形势,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表明了立场,证明他是一个政治觉悟很高的省委秘书长。
如果说夏力的电话并不出乎意料的话,李荣升的电话,就完全不在夏想的意想之中了。
因为鲁成良事件发生在五岳,也没有惊动省委常委会,完全和李荣升不搭界,李荣升虽然也是省委常委,但他是品都市委书记,在没有提交常委会之前,一般也不该他过问别的地市的事情。
不过李荣升的理由很充足。
“夏书记,成良出了事情,我很痛心,也很义愤。作为他的一个多年的朋友,我相信成良的品行和为人,他不会去piáo娼,更不会傻到到外地去piáo娼。”李荣升上来就十分干脆地表明了立场,“希望在夏秘书长的督查之下,能查明事实真相,还成良一个公道。”
李荣升是鲁成良的朋友?夏想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当然,也就姑且听之。他在意的不是李荣升和鲁成良之间的关系,而是他选择打来电话的时机和他坚定的立场。
也是夏想来到齐省之后,和李荣升之间的第一次通话。
“李书记,你的表态很及时,我会向邱书记建议,等事情有了一个结果之后,专门召开一次常委会总结一下鲁成良事件的影响和应该吸取的教训。”夏想打了一句官腔,他想听听李荣升还能说些什么。
“夏书记,直接叫我荣升就可以了。”李荣升的语气又一下放松了下来,“说来惭愧,夏书记来齐省几天了,我还没有作东一尽地主之谊,昨天和古书记通电话时,古书记还批评我工作不够细心,连饭都不请夏书记吃,我向古书记承认了错误,主要也是最近品都事情太多了……”
李荣升是暗示他和古秋实关系不错了?夏想暗笑,鲁成良同志当含笑欣慰了,他的事情就如一场大风,风声一起,各方势力纷纷登场,不但让李荣升也主动浮出水面,还让一直心思深沉甚至有可能脚踏两只船的夏力,也不得不及时坚定了立场,好,好一场浩浩荡荡的chūn风!
接完几个电话后,又和李丁山碰了个头,随后印小白亲自来请夏想,说是邱书记有事。
夏想猜到了什么,心想邱仁礼终于要动了,是好事,但总体来说,还是仓促了一些,如果等半年之后他站稳了脚跟再动的话,效果应该会好上许多。
但事情往往没有两全其美的可能,就算他想,别人也在稳步布局,不可能他一人前进,别人都原地踏步。
动就动好了,就借鲁成良的东风,让鲁市的chūn天,来一场畅快的及时雨。
夏想来到书记办公室,还没进门,正好廖得益从里面出来。一见夏想,廖得益脸上的神情微有尴尬,平常笑得含蓄笑得灿烂的笑容隐晦了许多,只简单一点头就匆匆离去。
廖得益受打击了?夏想一进门就看见了曾经无比熟悉的邱仁礼的面孔——沉静、yīn冷、自信,沉稳、和气的邱书记不见了,在夏想眼中,当年的邱部长又重现了。
夏想就知道,邱仁礼已经下定了决心,显然他隐忍够久了。
“夏书记,找你来是商量两件事情。”邱仁礼一挥手,印小白识趣地关门出去,“第一,齐省各地市到了换届的时候了,我刚刚让得益同志初步拟定一个方案出来。”
果然来了。
不过邱仁礼挑选的也确实是时候,现在地市换届,估计全部换完也要半年之后,到时正好赶上全国各省份换届。
按照惯例,明年之前,国内各省应该会进入密集的换届期,有的是省委书记和省长全换,有的是其中一人轮换,反正基本各省份都要有所动静。
因为是时候了。
“第二,从五岳传来消息,已经证实了鲁成良同志的清白,夏力同志正准备动身返回鲁市。我的意思是,召开一次常委会,就鲁成良事件展开一次全省范围内公安治理整顿工作,整肃公安队伍,讲正气讲政治,同时,严惩陷害鲁成良同志的幕后黑手。”
邱仁礼气势大涨,终于要在齐省大动了,省委书记的权力大斧高高举起,一斧劈下的话,肯定有无数官帽纷纷落地!
整肃公安队伍,很明显,第一刀,就砍向了何江海!
夏想肯定是赞成的态度,有人动了鲁成良,不还回来岂不是显得很没礼貌?
邱仁礼还想再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他接听之后立刻脸sè大变,勃然大怒:“什么?鲁成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