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微亮的夜幕之中,隐隐逐现出尖听不再玩笑的脸,星雨知道前面定有情况发生,他虽依旧搂着冰女,但心思却已不再缠绵。
“声波探测的结果,周围应该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星雨运用能力,反复在黑暗中搜寻着。
“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又是声波探测?”尖听满是不屑的说着,他似乎对星雨的这项技能并不十分信任。“注意了,我们的目标是地龙,你有注意过地面的搜索了吗。”
“地龙?”星雨表情错愕的看着所有人,尤其将老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老禅被他瞧得脸sè发烫,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偏听身后躲闪,嘴里暗自嗫嚅:“我得到的情报就是这样,而事实究竟如何,谁也难以预料。”
偏听见众人都面目凝重,心知定是出什么状况,不禁开口问道:“既不是来接应我,那你们来此究竟所为何事?”这一问使得在场气氛顿时一滞,唯有冰女依旧不紧不慢的含着自己的玉指,对着偏听在那里痴痴的笑。
驱狼向尖听略略挑眉示意,在得到尖听的低头默许后,他这才向前一步,向偏听解释道:“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很抱歉一直都没有道出真相,只因为事关重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不得不有所隐瞒。”
“隐瞒,对谁隐瞒?难道。。。是我吗?”
“没错!”未等偏听说完,驱狼便毫不掩饰肯定了下来。“我们向你借兵,并非只是为了救人,其实是另有目的的。长城外,在与食人魔军团的大战中,一直伴随我左右的狼群已经消耗殆尽,自那以后我驱狼便成了孤家寡人,再无任何力量供我驱使了。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的事情,自然也用不着我再多说。而如今我追随你哥哥,目的是为了解开能力者秘密的真相,可前方道路艰难林立,危难时刻,我若仅是简单的运用能力,只怕作用还是微乎其微。”驱狼说着,便向偏听展示起来。
“配合一下。”驱狼目光扫向老禅,老禅刚刚“啊”出一声,身体和意识便毫无征兆的进入了状态。
“打他。”驱狼控制着老禅,将手邪恶的指向了尖听,而老禅果然在他的命令之下,对着他一向敬畏的主人撒起了泼!
尖听正在观察周遭动静,全没有兴趣参加二人的讨论,他见老禅发了疯一样的向自己扑来,不耐烦皱起了眉头,“别闹。”一语毕,但见其单手向外探出,稍稍用力一拽,便将顺势过来的老禅,牢牢地搁在腋下,再也动弹不得了。
“小心一些,可别伤了他。”驱狼紧张道,同时他连忙解除了对老禅的控制。老禅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竟对主人做出了如此冒犯的姿态,慌乱之中,只yù跪下向尖听磕头认错。尖听见老禅如此模样更是头疼,立马一声暴喝,吓得老禅连滚带爬,重新又向偏听这儿奔了过来。
驱狼回过神来,向偏听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老禅xìng格懦弱,控制起来简单如意。而真正的对手在战斗中往往神情专注,不会给我留下任何控制他们的机会。所以,以我的能力xìng质来看,最好的选择,还是控制一种强大的生物力量,进使我的价值得到最大化!”
说到这里,老禅已气喘吁吁的走到跟前,上来就发出好一通抱怨:“驱狼先生,你的目标是龙,不管它是飞龙也好,还是地龙也罢,总之绝不可能是老奴我才对!您可千万别再戏弄在下了,你看看都是因为你,我家老爷刚才朝我发怒了!”
“飞龙?飞龙不是已经绝迹了?”偏听耳边犹如划过一道惊雷,诧异得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
驱狼并不直接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老禅,说道:“那就得好好问问老禅了,一切有关飞龙的情报,我们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而如今我们见到的,似乎也仅仅只是一头地龙而已。”
对于这反复被提及的问题,老禅仅光想着,似乎便要哭出声来。他仿佛是遭到什么东西出卖了一般,表现得既无辜又懊恼。
“二爷,不瞒你说。当年,东卡边城外与您分别以后,为确定二爷您是否已经顺利脱险,老奴一直想方设法的搜寻着您的下落。于是,老奴便找到了草原上的红鹰。草原红鹰,那是一种极通人xìng的生灵;或许,正是为了报答‘狼军’铲灭其天敌草原狼的恩情,红鹰们很快就答应了我的请求;这些天生敏锐的空中猎手,没用多久,就在裂谷中寻到了二爷的位置。至于后来,它们为使二爷您恢复体力,甚至不惜以身相饲之事,我也是刚刚听二爷说起,方才知晓的。”
“狼军。。。”偏听久久默念,他忽然觉得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如果红鹰救我,果真是为了报答狼军的恩情,那么狼军对于我来说,却又意味着什么。。。”偏听想起多年前,狼军刚刚覆灭时,自己曾在这片土地上许下的诺言,不禁羞愧难当,“所有曾经说过的话,到了今rì今rì,却已经淡忘至此!我偏听又有何脸面,再去面对那些深埋在沼泽之中的狼军将士!”
“二爷,你没事?”老禅见尖听面sè难看,只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没事,你就接着说。”偏听回过神来,生硬一笑,又勉强摆了摆手,便就此一带而过了。
老禅诺诺称是,接着说道:“那些红鹰不仅在谷底找到了二爷,同时还在更深处,发现了一头千年巨龙,如果没有弄错,那应该是一头飞龙才对?”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偏听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瞪大了双眼,兀自不敢相信的说道:“天哪,难道一开始你们就已将目光集中在了飞龙身上?”
“不。”驱狼果断地否定道:“这确实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原本我们营救老禅,只是想通过老禅的情报网络,找到一个新的狼群,谁知道。。。”
“这全怪老奴多嘴。”老禅气急败坏的扯起了嗓子:“在二爷带兵来救我们之时,我们本可以和老散人、金遁汉子一起安全撤离。可就在经过裂谷之时,老奴竟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老禅脸sè铁青,后悔的拍着大腿,“老奴竟将谷底可能存在飞龙的事情,在半道就给说了出来!哎,本来也只是想让大伙提防小心,谁知道老爷他。。。他。。。竟然动了捕捉飞龙的念头!呜呜,今天大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老奴无疑就是那个罪孽深重之人啊!”老禅对此深为自责,他自恋的认为,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一人的缘故。
“我们现在有危险?”偏听这才意识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驱狼挑了挑眉毛,并未从正面回答,只是向偏听科普解释道:“地龙,其实就是飞龙的亚种。不过区别在于,地龙它不会飞翔。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地龙能够获得的食物,无法像飞龙那样充足稳定,于是地龙则更偏向于肉食。因为肉食所囤积起来的脂肪,才能够确保它们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拥有足够的能量消耗。因此,地龙的形体,往往要比飞龙大上许多。”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老禅惊跳起来。
看老禅满载惊喜的面孔,驱狼似乎发现了一些转机,带着期盼,他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地龙的形态,往往要比飞龙大。怎么,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老禅飞快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刚才在蜥蜴感观中,所见到的那个东西,虽然轮廓像极了龙,且没有翅膀,但它绝对不会是一只地龙。因为那东西的大小,顶多就像是一头成年的雄狮;它根本连飞龙都比不上,所以,又怎么可能是巨大的地龙呢!”
“那它如果是一只幼年的地龙呢?”驱狼激动起来,他暴起两只原本只有缝隙大小的双眼,仓促一显,竟觉骇人:“太好了,这里既有幼龙出现,那说不定在裂谷的底端,会有一支地龙的血脉仍正在不断地延续着!”
“天呐,那岂不是更加危险!”老禅腿脚一紧,他被驱狼营造出来的诡秘气氛,惊得一尿险些就要破闸而出。
驱狼无暇搭理老禅,迅速将新的情况告诉了尖听,尖听了解过后,也与驱狼一样难以掩饰胸中的兴奋,高兴的说道:“如此说来,这里最少也有两头!”
高兴之余,尖听又问驱狼说:“如果两头龙,以你目前的力量,可以同时控制吗?”
这个问题,让驱狼犯了难,考虑再三,答道:“双控应该还不纯熟。如果勉强行事,恐怕会出现同时脱离控制的情况;届时,两只同时脱离了束缚的龙,只怕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明白了。”尖听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心中反复做着取舍:“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捕捉较大的那一只。至于剩下的那只小的,若不能想办法将它困在谷底,就只能将它彻底的除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偏听也已是全部明白了过来。他饶有后怕的盯着裂谷的入口,暗中大呼庆幸:“如果他们猜的不错,那我一直认为安全的裂谷入口,岂不成了最最危险的地方?”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去底下验证一下。”尖听一语打断了偏听的思绪,他向冰女和星雨二人略一会意,便由星雨打头,运用声波负责探路,而冰女则从旁随时准备冰盾支援。
“我也要去吗?”偏听双脚忽然有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剧烈的心跳声在他耳畔不停地盘旋。
尖听看出了偏听的惧意,对偏听的表现很是失望,冷道:“捕龙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这个时候你要是想独自留下的话,我看也未必安全。”
偏听觉得有理,无奈之下,只得跟了上去。他就像是一个怀揣着赃物的贼,一双闪烁的黑瞳,不断地向四方顾盼着:“我的老天爷啊,我偏听竟然这么怕死,而且还让哥哥给看出了来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偏听暗自痛悔,但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不对,我其实并不怕死,原来的我可不是这样的。”苦思再三,眼前忽然一亮,心情也瞬时得到平复:“是因为狼军!是因为狼军的大仇还未得报,所以我才会变得这般贪生怕死。”
他兴奋起来:“对!没错!一定就是这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只觉得眼前光景忽的一动,堆积在地面的尘土立刻飞溅出来。前面的星雨躲避不及,被这一连串汹涌而来的沙墙顿时掀翻在地;冰女惊叫一声,连忙结冻守护,只可惜由地面伸展而来的强力气浪,根本不会给她留下半点的机会;只见空气中无数冰晶刚刚冻结完成,便随着气流伴随着黄沙一齐涣散开去。
星雨见这些冰晶混合着沙土,反向自己袭来,急忙纵声大喊道:“快,后退!”倒在地上的他,双脚不停地蹬着地面,同时又奋力地挥甩着臂膀,极尽全力的指挥着众人向后撤退。
“我拉你起来。”冰女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继续使用能力,还是伸手拉上一把。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光忽闪,殿后护卫的尖听,犹如一道红蛇,迅速地穿过队伍中间的三人,将目标直指冰女。他一把逮住了冰女的手腕,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在手掌抓实以后,毫不犹豫地将冰女用力的向后一推,冰女凌空惨叫一声,只觉手臂似已脱臼。而呆在后面的偏听三人,见冰女飞身向他们袭来,只惊得面面相觑,但却又不得不伸手去接。
老禅自知无力,虽懒趴趴地伸出了双手,但手肘却紧贴着自己的前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乞食的乞丐,没有后退便已是大大的庆幸了。站在老禅前面的偏听,见连老禅都没有后退半步,自己当然更不能退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架在篝火上的肥肉,内心无比的煎熬。
“尖听,你这是干什么!”此时此刻,唯有驱狼奋身向前,所说的每个字的尾音,都像是在低低的哭泣。他心痛的看着冰女横向摇曳的身姿,神情慌乱地向尖听愤怒咆哮着。
“我一定会接住你。”驱狼喃喃地下着决心,他面朝冰女的方向,摊开双臂,他将自己的胸膛裸露了出来,同时又将脚尖稍稍向前,准备随时承受冰女下落时的重量。
偏听见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堵了上去,心底也是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英雄救美,已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但是在表面上,他仍需表现得努力一些,于是他紧跟驱狼身后,却又刻意的保持住一定的距离。只可惜让偏听没有意料到的是,驱狼在接住冰女后,却因为强大的惯xìng,竟又向后连退数步。站在后面的偏听,正好成了一面闪亮的挡箭牌,他用身体强势拦截了驱狼向后翻到的势头,并且在一齐倒地之时,有力的成为了两人坐下之肉垫。
“哦,天哪!”老禅将摊在眼前的双手,向上顺势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驱狼只觉得身后柔软,真觉得诧异,回头一看竟是偏听舍身为他和冰女做了一回人肉垫板,当即一腔感激之情便溢于言表:“兄弟,你真是太够意思了!这一点与你哥哥显然大不不相同。。。”
说到这里,驱狼火气顿时上涌,他大步冲向前去,对着眼前氤氲飞尘下的尖听暴吼道:“尖听,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冰沙落尽,前方视线逐渐显露,驱狼一眼就看到了尖听标志xìng的火红长发,顿时瞳孔撑大,鼻孔顿圆,粗喷一道恶气,质问道:“你为何要伤害她!”
尖听缓缓回头,若无其事的样子更叫驱狼气急败坏。“还不快过来帮忙!”尖听雷霆之声,一开口就将驱狼的声音完全覆盖了,仔细看他的面容,上面已经扎入了有如星点一般的冰晶与泥沙石块,随着冰晶的消融,流出的鲜血与泥沙将他弄得满面污秽。
驱狼见状吃了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尖听之所以这么对待冰女,目的也是为了能够确保冰女的安全。他用力眨了眨自己有些湿润的双眼,努力让泪水驻留在自己的眼眶。
“磨蹭什么,快给老子过来,否则可别怪老子松手!”尖听大骂道,驱狼哪里还敢怠慢半分,他快步跟进,只见前面原先一马平川的土地,在这突如其来的震裂之下,竟出现一个十步见方,且深不可测的口子。而尖听正匍匐在这个口子的边沿,他一只血淋淋手,死死擒住早已昏迷过去的星雨。
“不,我来了!”慌乱之下,驱狼在奔跑中不慎倒在地,爬起之后竟是感觉不到疼痛。在他的协力帮助下,星雨总算脱离的危险,但星雨的情况却并不乐观,他直接正面面对冰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冰女拖着受伤的手臂,才一见面就哭个不停,嘴里不停地说着,是她的冰晶害了星雨。
“不好意思,刚才错怪了。。。”驱狼在尖听身旁小声致歉。
未等驱狼说完,尖听便假作不知的脱出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根本无意计较这些,因此刚一说完,便撇下驱狼,前去查看偏听的伤势。他在混乱中看到了偏听“舍己为人”的表现,一来到偏听身旁,便高兴地在偏听耳边说道:“臭小子,刚才那一下真是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尖听的弟弟,确是条敢作敢为的汉子。”
偏听坐在地上,背靠着老禅的膝盖,心中虽百般个自怨自艾,但尖听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是顺水推舟的说道:“应该,应该。其它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尽此绵薄之力了。”
尖听摇了摇头,说道:“哪里的话,你已经为哥哥做了这么多,哥自当铭记于心。放心,此事若成,哥哥我定当助你稳定临阁的局面!”
“你说哪个啊。”偏听发自肺腑的说道:“哥哥不必在意,我出兵相助,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全是出于兄弟情义。再说,东卡都是你我的仇人,别说哥哥来东卡救人,就是前来拔颗钉子,弟弟也应该竭力相助的!”
“放屁!真是一嘴巴屁话!”尖听根本不管偏听现在乃是伤员,有脾气照样照发不误。负责照看偏听的老禅,本来还敢在边上哼声附和两句,但见尖听忽然发怒,急忙转开脑袋,假作不知的目视他方,异常坚定的玩起了消失。
“你偏听算个屁,你凭什么代表那些跟随你的人!你现在手上握着数万xìng命,便不能依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yù,你是一个有牵绊的人,可不像我可以那么肆意!”尖听若有所思的缠绑着自己的伤口,咬牙凝视半天,这才略有吞吐的说道:“这一点或许我并没有资格教训你,若不是因为的我的私yù,或许狼军就不会。。。”尖听没有再说下去,他将目光眺足远方,如此坚强倔强的男人,这一刻神情中竟流露出了一些柔软的悔痛。“你不能再犯和我一样的错误,虽然我一向教导你要是非必报,但。。。这也许并不是正确的处事方式。”
偏听久久不能回答,他并不能理解尖听所说的私yù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会是对权力的渴望。
“说笑的。”尖听自觉失态,好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弟弟,否则这样的尴尬,会让他认为是一种耻辱。
“若有机会,狼军之仇必是要报的。”尖听返回常态,挺身原地徘徊数秒,再度止住叮嘱偏听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现在的你已不仅仅属于你自己,要将目光放在全局,真正的危机就要到来了。”他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天空,示意异族联军在西南版图上,锐意无阻的兵锋。
最后补充说道:“若一切顺利,我只希望你将是最后那个力缆狂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