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身体突然缩了一下，脸上有些悲苦，哽咽道，“市长，您要怀疑我的动机不纯，我也没有法子，但是曹艳艳在经贸委横行霸道，倒行逆施，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用在我面前发牢骚！经贸委是全市的经济运行中枢之一，不是你们搞内斗的场所，我现在警告你常平，你们要是继续在经贸委内部玩内斗，我一定让组织把你们两个撤掉……”杨子轩冷冷说道。
“市长，天地良心，我说的句句属实……”常平眼泪都快被杨子轩逼出来了。
沉默了半响，杨子轩才朝他挥了挥手，道，“够了，出去吧……”
“市长，曹艳艳她……”常平还想喋喋不休，杨子轩站起来直接喊李义东进来，吩咐道，“送客！”
李义东立刻下了逐客令，常平也只能眼巴巴的离开，临走前在李义东耳边低声，’满脸哀怨，“李秘书，我说的句句属实，但是市长怎么好像不怎么相信我一样呢？”
“这个市长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李义东脸色平静说道。
“那我先告辞了，不知道李秘书晚上能不能赏脸吃个便饭？”
“没空！谢了！”
李义东直接把门给关上，门外常平的一扫刚才的卑微姿态和可怜表情，变得阴冷起来，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其实李义东也很看得很迷糊，曹艳艳在经贸委的强势，他也略有耳闻，常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更加不像是作假，不知道杨子轩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这个经贸委主任。
“市长，这份名单用处不小啊？”李义东给杨子轩倒满茶，眼角瞟到了杨子轩手上依然拿着这份“投资商”名单，呆呆出神。
“是不是觉得我对常平态度很不友好？”杨子轩放下名单，静静喝着茶。
“我看常平不像是作假啊，神态动作都不像是作假啊……”李义东说出了自己心中疑惑，在他看来，杨子轩未免对于常平过于冷酷了，要是曹艳艳真是周立昌的亲信，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抓住周立昌把柄的机会啊。
杨子轩笑了笑，“他做得很逼真，但是有两样东西出卖了他。首先这份名单明显不是刚刚制作出来，这纸质放的时间有点长，其次，他在控诉曹艳艳的罪行的时候，说话很有条理，一个内心慌张的人，说没办法把语言组织得那么好的，控诉曹艳艳的罪行详略得当，这份急智，不是一般人有的……很明显，他事先组织过的——尤其是投诉曹艳艳的时候，着重点出了曹艳艳问题，还有曹艳艳和周立昌的关系。而不提证据的事情，没有证据，凭什么说人家曹艳艳占用公款啊……”
李义东彻底被杨子轩的话镇住了，什么叫做细节是魔鬼，在杨子轩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市长不去做福尔摩斯真是浪费了……”李义东张大的嘴巴，惊讶的可以放下一个鸡蛋，杨子轩淡淡一笑，“这些是基本的看人术，如果一个领导连下属是在说谎，还是在说真话，都判断不了，只能说不是一个好领导……”杨子轩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常平的话里面有真实的成分，我相信他确实在经贸委被曹艳艳挤压的很厉害，内心很脆弱，但是还不至于脆弱得这么夸张……”
“他在我面前编排曹艳艳的不是，并且不断把曹艳艳扯到周立昌的头上，无非就是看中我和周立昌这个市委书记之间可能水火不容，想利用我的手把曹艳艳给除掉罢了……”
“但是我会这么蠢得成为他常平手中的一把砍除异己的刀？这个常平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了……”杨子轩摸了摸鼻子自嘲道。
说到这里，杨子轩心里就有了计算。
就在常平给杨子轩汇报曹艳艳问题的第二天，常平在市长办公室控诉曹艳艳的过程，不知道被谁毫无保留剪切的传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整个市委市府大院……曹艳艳也不是什么善茬，得知常平这个经贸委主任竟然在杨子轩面前这样编排她，竟然在她的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子，差点肺都气炸了，火爆脾气立刻就上来！
尤其是指责她整过容的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怎么可能忍受得了，爱美的曹艳艳更加是无法忍受！
当天中午，经贸委就上演了十分滑稽的一幕。
堂堂的经贸委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平时精明强干的曹艳艳，拿着一根棍子和常平在办公室的众目睽睽面前干架，互相辱骂指责，攻击对方……办公室主任看到形势不对头，匆匆忙忙的拨打市府办的电话，想要请杨子轩和秘书长过来调解，但是被工作人员告知，杨子轩和宋静聪到郊区调研经济发展情况了……逼不得已，经贸委办公室主任，直接拨打市委办电话，让市委办和市委书记过来进行调解……正在把玩着一方端砚的周立昌听到费统匆匆忙忙跑进来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端砚当啷的摔到了地上，裂开成无数碎片，刺耳的破裂声音，久久不绝……“蠢货！造反了！”
周立昌许久才吐出了一句话，费统紧张的站在周立昌面前。
两个处级干部在机关互相斗殴，对于广陵市委的形象影响大大的坏，落实到市委上面，就是周立昌的责任，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传出去外市，传到省委省府，丢脸的也是他这个市委书记啊。
市委书记抓干部作风和思想，两个处级干部思想作风和流氓土匪一样，在办公室斗殴，传达到省委也够周立昌喝一壶了！
“要不要让毛西溪局长派警察过来，听经贸委办公室传来的消息，两个人像是发了疯一样互相斗殴，经贸委办公室的玻璃都打碎，没人敢上前去劝架……”
“偏偏这个时候，杨市长和市府办的宋静聪都下去郊区调研农业生产和工业生产……”
“我说你怎么也犯蠢，这种事还惊动警方，传出去，我们市委的颜面还往哪个地方搁？”周立昌身体气得发抖，大步流星的走向经贸委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