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李义东在杨子轩身边耳语了突然出现的反常，说古隆这几天都在市府附近转悠，为了的就是见上他一面，连义州县都没回去。
“狗急就会跳墙，我在等他跳墙呢……”
杨子轩扭头看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的古隆，脸上有些奇怪的笑容。
见杨子轩这么说，李义东就默然不语了，他觉得古隆罪不至死，可以给古隆一个机会，应该把古隆和他弟弟的问题分割开来，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在杨子轩面前说出来，领导不会喜欢一个左右自己思想的秘书。
杨子轩看出李义东的心思，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李义东对于当初针对他的谣言倒是谁弄出来的，并不清楚，如果李义东清楚，就不会对古隆这种典型的投机分子生出什么恻隐。
“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我应该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表现表现？”杨子轩笑了笑，李义东是做过小人物的，坐过冷板凳的，对于弱势人物，有种感同身受的悲悯，杨子轩可以理解，这是一种很好的个人品质，但不是从政者应有的品质……李义东没想到自己这点心思在杨市长的目光下，无可藏匿，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古重的问题和古隆是一体，不应该孤立来看，所以古隆是有罪的。秦河沙业几次在我眼皮底子下想要逃脱罪行，古重也是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弄出四五个替罪羔羊，这些手段不是古重一个街边的小流氓可以做到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导演，导演就是他这个哥哥，古隆是广陵师专毕业的，做过教师，有水平，会操作，你在计委也工作过，应该也知道这个人的秉性……”
杨子轩话音很慢，却如同惊雷一般响彻李义东的耳朵……“我甚至可以明确告诉你，东河镇那场上访闹剧，就是他和余建中联合一起在背后捣鬼，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我应该有恻隐之心吗？今天对他的怜悯，就是放虎归山，指不定，以后还会在关键时刻给我捅出什么篓子……”
李义东对于东河镇上演的那场上访闹剧的内幕知道不多，目前是主要还是黄宇东在调查，黄宇东平时直接向杨子轩汇报，并没有通过李义东递话，叹了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在计委的时候，那个时候，觉得他挺面善的，面面俱到，很会做人，说话很容易让人如沐春风，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回想，多半是满嘴假仁义道德……”
说话的时候，李义东接到电话，是公安局那边打过来的，说秦河沙业的已经封了，许多设备已经变卖了，让市府派财政局和其他相关部门前去收钱……“乱弹琴，我什么时候允许公安局乱拍卖这些非法资产了……”
李义东见杨子轩发怒了，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皱着眉头，“要不要我去看一下……”
“你去了也不顶用，我估计他们早就预谋好了，先斩后奏，先买了再做报告，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猫腻呢……”
“听说价值七十万的采砂机，十万块就卖给了邻市的一个采砂厂……”
杨子轩脸色阴沉，又是一次贱卖，那个采沙场给了多少回扣公安局的人，还不清楚呢。刚刚搞了范译文，现在市纪委的主要人员还在江阳区，抽不出人手来调查这个“贱卖事件”，也只能作罢……“阳奉阴违的人还是太多，什么叫做执政的阻力，想这些阳奉阴违的人就是阻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杨子轩摁了摁脑门，“你给个电话毛西溪，告诉他，如果公安局再敢私自拍卖秦河沙业的资产的话，我不介意派一支调查组到公安局去……”
“还有已经拍卖的东西，也不能算了，谁最先提议拍卖的，就当做是第一责任人，记行政大过，放进档案。先斩后奏，此风不可长……”
李义东不敢怠慢，立刻给了毛西溪电话，毛西溪本来一肚子憋屈了，语气冷淡的重重挂了电话……“我怀疑杨子轩的脑袋还真是被驴踢了，难道我们的公安干警就不用吃饭了，以往这种没收查封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我们自行处理一点赃物，哪个市领导不是张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有他手伸得这么长，管得这么宽的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抠门吝惜的市长……”
毛局长满肚子苦水，“又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以后谁会替他做事啊，还说他有什么领导艺术，我看他就是渣滓！”
秘书见局长如此盛怒，不敢接口，毛局长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朝秘书道，“把陈丽同志叫进来……”
陈丽是公安局办公室的户籍室领导，公安局公认的警花，平时经常到局长办公室半天不出来，局子里面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谁都不会乱说什么，有些东西是心照不宣，女人问题如果不和经济问题扯在一起，没有谁会把这个当一回事……陈丽进了办公室之后，趁机把门给反锁了起来，秘书就自觉在秘书室外面把关，一般听不到什么动静，不过如果贴着局长办公室的门，偶尔还是能够听到一两声很压抑的呻吟声……毛西溪发泄的时候，李义东扭头对杨子轩道，“市长，以往公安局私卖一点赃物查封物品，都是惯例，也是他们创收来源……”他还是怕杨子轩年轻触碰一些官场潜规则，得罪人而不自知。
杨子轩却嘿嘿冷笑，“什么惯例，说白了，还不是要吃拿卡要，凭什么？难道平时给他们工资，吃吃喝喝还少吗？这种丑陋的惯例，一定要打破……”
“秦河沙业这几年在秦河上面采砂，严重耗损秦河大坝，眼看夏季洪峰就要来了，大坝如果决堤，出现的局面不可想象啊，多少受灾百姓啊，现在一定要赶紧修复大坝，市里没钱，这笔钱，还是要从变卖秦河沙业资产当中来，怎么可以被公安局这样私自变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