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出没多久,杨子轩便接到了毛西溪的一个电话,说发现了一些疑点。
“老刘,往左转,先回家,毛西溪可能要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挂着市府牌子的车,刚在市委别墅群门外停下,就看到了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毛西溪。
“怎么,忙得连警服都没脱?”杨子轩下车,拍了拍毛西溪的肩膀。
“刚从局里赶过来,您吩咐下来的事情,我可不敢怠慢啊……”毛西溪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
“电话里说就行了,怎么还赶过来一趟?”
“怕电话说不清楚,而且我们调查结果也有些惊人,电话里说也不好……”毛西溪跟着杨子轩进门。
“哦?怎么个惊人法?”杨子轩在小倩打开门的时候,吃惊的扭头问了一句。
毛西溪见到前有小倩,后有老刘,舔了舔嘴唇,没说下去。
“到书房上面去说吧……”
杨子轩知道这个有保密要求,虽然老刘和小倩,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但是毛西溪估计应该还会有顾虑,说得也不会全面。
书房很幽静,毛西溪顾不上喝口水,跟着在杨子轩身后,便说,“我们警局现在怀疑,丁主任可能故意想看我们出丑……”
啪!
杨子轩刚想从书架抽出一本书,心里吃惊,身体晃了一下,书就跌到了地上。
“证据呢?”
“我们找过下午考察车队的导引车司机,他说是丁主任的秘书下令,让他另外绕一条路到产业园,而不走原来市委办已经安排好的市东路……”毛西溪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样,才导致车队偏离了原来的路径,从秦河大桥过去产业园,而秦河大桥两边,早已经有一部分提前知道京城来的领导要去产业园考察的消息的职工队伍,在大桥两端堵住,碰运气,不过幸运的是,应该说糟糕的是,他们碰对了……”
“你确定是丁主任秘书下的令?”
“千真万确!”
“那丁主任为什么要让秘书,临时改变车队原来的行驶方向呢?不是说一切都由我们市里安排吗?”杨子轩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这个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毛西溪声音铿锵。
“这个情况,还有多少人知道?”杨子轩在书房里面绕了一圈,重新问道。
“现在局里面,就我和李子全两人知道……”
“恩,保密工作暂时要做好,消息不要外泄!”
毛西溪沉吟了一下,“那要不要知会周书记呢?”
杨子轩蹙了蹙眉头,“还是要知会一声的,看他有什么说法……”
“那我是给周书记汇报,还是市长您和周书记沟通呢?”
这个毛西溪必须要问清楚,因为会导致不同的情况发生。
他亲自给周立昌汇报,那是公事公办,周立昌就必须首先全盘的把事情给抓起来,甚至向省领导做汇报,自然少不了挨骂,周立昌就要陷入被动。
如果杨子轩和周立昌直接通电话,那么周立昌可以凭着“还不了解情况”为由,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杨子轩,周立昌就有主动权……“你直接向周立昌同志汇报,不过不要说你已经给我汇报过了……”
杨子轩又叮嘱了一句。
“我明白了!”
毛西溪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杨子轩下了楼,让小倩炒点小菜,喝点小酒,心情愉悦。
估计今晚,周立昌和樊康这两人都甭想睡个安心觉。
秦河大桥上面的这一闹,可是要把广陵的政坛搅起一团风雨啊……下半夜,杨子轩睡得安稳,丁春华有市委接待办和市府办的人员安排,晚宴,接待工作都应该安排得不错的,也不用他这个市长操心。
不过他这个市长,没在晚宴上面露面,又让市里,省里不少人多了不少猜想。
市里各部门,各区县领导,都有一个共识——丁春华能到广陵来考察,多半是为杨子轩打气而来的。
都以为,丁春华和杨子轩应该有什么私人关系,不然丁春华来一趟南苏,不会只考察三个城市,姑苏,金京,广陵,连发展迅猛的梁溪都不去……没有杨子轩的关系,丁春华没必要到广陵来。
晚宴来了很多人,市委常委大部分都到了,唯独杨子轩这个市长,在家里睡大觉,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
大家都在怀疑,杨子轩是不是在故意躲避下午发生秦河大桥上面的闹事事件,不想卷入这个漩涡中,才缺席这个重要晚宴的……周立昌自然心里有苦说不出。
如果放在平时,他自然乐意杨子轩不出席这种晚宴,那样他就是这种晚宴上面,绝对的主角,不会有人来和他分享这种“权力的荣光”。
但是现在,他是巴不得杨子轩能够来给他分忧!
他也认为杨子轩和丁春华有特殊关系。
其实这种闹事事件,只要丁春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去计委,不提不说也不查,对周立昌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
怕就怕,这件事会给丁春华心里留下疙瘩,认为广陵的乡镇经济搞得一团糟,甚至回去计委之后,在公开场合把广陵的乡镇企业问题,单独拎出来批评,那不仅仅广陵的面子丢光,省里的面子也要丢光……到时,最怕省里也不会放过广陵,甚至派一个工作组到广陵清查乡镇企业的问题,他周立昌屁股再干净,也要在省领导面前丢分!
他还想进步呢,盼望着在省领导面前加分还来不及,丢印象分,对他而言,那是不可承载之重啊!
再说了,在乡镇企业问题上面,他周立昌的屁股还真不算干净!
扫视一周,周立昌没能发现杨子轩身影,心里无比失望!
“书记,没看见市长过来啊……”
费统走过来贴着周立昌耳朵说了一句话。
“是不是在办公室那边?”
周立昌心里一股烦躁。
“不在,办公室灯都关着呢,没人,和宋静聪沟通过了,市长这个时间段没其他安排,估摸是在家里了,我看是故意躲起来了,书记,可不能让他躲起来啊,他和丁主任关系好,指不定,他在丁主任面前说上几句好话,丁主任就可以对下午的事情,视而不见了……”
费统在一边煽风点火。
“这个我还要你教我?”
周立昌心情不好,低声训斥了一下费统,见到费统满脸焦急的样子,有些奇怪,“我说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不知道分寸啊……”
费统一向以谨小慎微的性格著称,市委办的工作很琐碎,很杂,平时他都不会在周立昌面前乱提意见和要求,今个儿,竟然对周立昌提了个要求,让周立昌不能放杨子轩“置身事外”。
这让周立昌吃了一惊。
费统脸色有些难看,双手在胸前晃了晃,“一时说漏嘴了……”
“哼!时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周立昌心情不好,自然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乱提意见了。
费统擦了擦额头上面汗迹,弓着腰,“书记,那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什么该怎么办才好?静观其变啊!”周立昌叹了口气,“现在还没摸清楚丁主任是什么态度,我们没必要先乱了自己的阵脚,贸贸然就大张旗鼓的清查乡镇企业问题,可能吃力不讨好,要是丁主任压根底儿没把下午秦河大桥上面发生的事情,放在心里,我们先乱了阵脚,岂不是惹人笑话?……”
“但是,据我所知,下午市长召集全市三十多个有影响力的乡镇企业职工代表,开了会,分析了问题,市长他这是想干嘛呢?想要把事情闹大?但是现在又不现身,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费统有些惴惴不安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在故意挖坑让我跳?”
周立昌一下子就醒觉了。
“这个我可不敢妄自揣测!”
费统这话说得暧昧。
周立昌心里却像是长了根刺一样。
周立昌强压着心头的不悦:他这是要干什么啊?我这段时间,对他已经够容忍的。下午在秦河大桥上面,那样出风头,我也没发作,你竟然还来挖我墙角,你这是想挑战我的书记权威吗?
周立昌拳头握紧,脸色变幻不定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毛西溪。
毛西溪拿起电话,拨通了费统的电话,费统拿起来一听,就把电话给了周立昌,低声说道,“是毛西溪同志,他说有紧急事情想向您亲自汇报……”
周立昌眉头紧锁:现在汇报什么事情啊,没看到我正在陪中央领导和省领导吃饭吗?怎么就这么不懂规矩了……不爽归不爽,但是周立昌没有现场发作。
周立昌拿过电话,听了几句,就走出了走廊,让毛西溪过来。
毛西溪神色匆匆,看到四周没人,才贴着周立昌说了一句话。
周立昌登时脸色大变,惊吓得下巴都掉了,“什么,你说下午,是丁主任的秘书让车队改变行驶方向的……”
“目前基本核实了是这样一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