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费统电话响起来了,挂了之后,就起身说道,“有两位相关人士,陈伯庸同志,陈意韵小姐,都是翁彤女士的亲属,想进来旁听,我征询一下在座各位领导的意见。”
黄宇东很快站了起来,表示反对,“这不符合规定!”他要做这个出头鸟。
费统把眼神落在武廷法身上,希望他说句话,他是纪委书记,在这种问题上面表态,更加权威。
武廷法坐直了身子,说道,“原则上呢,是不允许的,也不符合规定的,但是总有特例嘛,这次的案情比较复杂,陈伯庸同志,曾经也是体制内的同志,应该懂规矩的,而且他作为翁彤女士的家属,对于案情也是有一定了解,说不定有什么额外的帮助呢?”
杨子轩微微一笑,“规定,就是规定,不应该给谁开后门吧?如果以后面对规定,都来个原则上的特例,那规定也失去意义了……”
杨子轩其实并没打算,真的要把陈伯庸拒之门外,他反对有两个目的:一是让陈伯庸见识体制的威力,二是在这个点上,坑周立昌龚和天这些人一把。
他知道自己越反对,他们就会越赞同。
费统,武廷法都噤如寒蝉,不敢接话,眼巴巴的看着龚和天和周立昌。
龚和天心理也不极度不爽,他身为省纪委二号人物,就算是南部几个大市市长,见到他都恭恭敬敬的,十分配合他的工作。
偏偏这个发展落后的广陵市长,还这么有底气和他叫板。
难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难道,真以为我这个省纪委副书记,就没有整治你的手段了吗?
是时候,展现自己的权势了,不然人家还真当我是病猫呢。
“子轩同志,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纪检系统同志的决定,毕竟,在纪检手段,纪检的工作方式,这些事情上,你都是只是个外行,还是多听听内行人的意见吧,不要自作主张,这是审查会议,我们要允许**讨论,不能把人家意见一棍子打死……”
龚和天这句话说得老气横秋,毫不留情面,就差没指着杨子轩的鼻子大骂:你少点给我指手画脚。
连周立昌都听得心惊肉跳,这种居高临下的话,连他都不敢对杨子轩说。
这个龚和天,果然是个孤傲的家伙啊。
不过,却十分对周立昌胃口。
把龚和天这尊大神请来广陵,不正是为了这样的局面吗?
把省纪委副书记当枪使,这种感觉还是很美妙的。
周立昌心头忍不住冒出一丝喜意:姜还是老的辣啊。
会议室里面,又是一片死寂,连进来添茶的服务员,都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响声,以免破坏这一片肃杀的局面。
黄宇东,陆有为等“市长体系”的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杨子轩,等待他的回应。
正在龚和天为自己“一锤定音”的话,自鸣得意的时候。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爆裂般的巨吼。
“狗屁!”
杨子轩霍然起立,声音响彻会议室的上空。
沉默了许久的会议里,回音不绝。
龚和天涨红脸了,指着杨子轩,说不出话来,“你……你……”
杨子轩微微眯着眼睛,抿着嘴,冷目对着龚和天,“龚和天同志,我之前是尊重你是省领导,所以重视您的意见,但是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和你这省纪委领导的身份,并不匹配……”
“身为省纪委的领导,说话,做事,应该是严谨的,行事应该是谨慎的,必须要比一般的干部,更加慎言慎行!这不仅仅是要对其他干部的尊重,更是要对得起“纪委”这个神圣的名号!但是,你都没做到!”
杨子轩绕到龚和天身边,盯着他发胀发红的脸,铿锵有力的说着,食指敲击着他面前的桌子。
“你说话就像是放屁一样:随意,不顾他人感受,让人发笑!”
龚和天彻底被杨子轩的话给打蒙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想要组织语言来反击,却发现自己的脑袋,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嘴唇气得直打哆嗦。
周立昌终于按捺不住,也站起来,手掌在桌子上面,猛力一拍,把桌子拍得一震,喊道,“够了!”
“子轩同志,你别太放肆了!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着什么吗?在省领导面前,丢我们广陵的脸啊!”
“张嘴闭嘴,都是粗话,平时要求的党员干部加强语言修养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是吧?”
“堂堂高级干部,张嘴闭嘴的脏话,成何体统,如何做其他党员干部的表率!我现在严正警告你:子轩同志,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以市委书记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做检讨!”
这个帽子扣得大!
周立昌连珠炮式的发话,使得紧张的会议室内,更加剑拔弩张。
一些小干部,感觉自己都快透不过气了。
这转折也太快了,他们脑子都还记不起来,怎么就走到了这样一步。
杨子轩本来就是“借题发挥”,岂会被周立昌三言两语的扣帽子压倒,冷冷说道,“立昌同志,我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说着什么,但是我不觉得我的话,有问题!”
“呀!你堂堂市委副书记,在公开场合,骂脏话,还有理了?”周立昌冷笑一声,强调杨子轩的职位:你是副书记,记住,你还要是归我领导的,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这广陵,别人管不着你,但是我能够管着你!
杨子轩挺直腰杆,一步步向前面站起来的周立昌走去,突然咧嘴一笑,说道,“我就有理!”
“我说狗屁,不是什么脏话,只是比喻龚和天同志的那段话,像屁一样。”
“龚和天同志口口声声说让我尊重纪检系统的决定,这个我服从!但是说我外行指导内行,就纯属放屁,我在罗浮省就有过纪检工作经历,也担任过纪检干部,也指挥过多场在国内有影响力的大案要案的破案,我不知道龚和天同志,为什么说我这是在外行指导内行?这不是说话像放屁一样,不经过大脑吗?”
“另外,龚和天同志到了广陵之后,就把陆有为同志这个案子,往错误的方向上面引导。对陆有为这种,为江阳,为广陵地区做出极大贡献的干部,却要不明不白的关押……我这么说,并不是说龚和天同志有什么私心,只是说,纪检工作还是要慎重,对于党员干部,要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心态才行!而不是想方设法的把一些好同志整掉,清理掉就好了。”
“可能龚和天同志,对这里面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受到蒙蔽,也不奇怪!但是没有调查的话,就没有发言权!”
杨子轩冷冷说道,语气逐步提高。
龚和天怒不可遏,指着杨子轩鼻子说道,“你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把案子的方向,往错误的方向引了……”
杨子轩冷哼一声,说道,“作为省纪委的领导,既然要插手的这案件,我觉得至少要做足功夫,进行一次摸底调查和独立调查,而不是听地方相关领导的一话,由着他们牵着鼻子走。至少,我没看到省纪委有针对陆有为的摸底调查和独立调查,我觉得吧,这是不称职的表现。也体现不了省纪委的诚意!我觉得这就是把案情往错误方向引的表象……”
龚和天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这么一分析,倒是他这个省纪委副书记做了恶人。他本身确实在审案的过程中,存在的私心,本来想把这个案子做成典型,然后再写个牛逼哄哄的文章,发表到内参。
没想到,他这点私心,早就被杨子轩瞧出来了。
终于在个点上,被引爆,成为了清算他的工具。
看到龚和天气势弱下来,周立昌就想顶上,和杨子轩“舌战”,只是自己也心虚,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
门外,陈意韵和陈伯庸在焦急的呆着,会议室的门窗隔音效果不错,又比较厚,根本不怎么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现在,里面恐怕在疯狂博弈?”陈意韵询问自己父亲。
“当然,不过,这也说明了,我们分量还是挺重的,值得这么多人去关注,去点击。”陈伯庸忽然有些得意。
他向来信服那句话,亲近政府,远离政治。
他这次也做到了,亲近周立昌一系,远离市内的政治纠纷。
过了一会儿,黎静敏走了过来,招呼了他们几句,走了几步,又问道,“陈小姐,您能给我说说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到处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个事情?是不是如果杨市长失败了,甚至可能牵累出更多问题吗?”黎静敏瞪大了眼睛,问道。
“杨市长和周立昌书记,现在存在的矛盾,是不少的,平时也能够凑合过日子,但是现在不同了,全市经济困难,两人矛盾更多,更多利益纠葛。这一战就显得微妙起来,如果杨子轩赢了,那他将会塑造更强的产业企业,威望巩固,如果他输了,恐怕真的土崩瓦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