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刁临走之前,还在洛林耳边悄悄说:“别担心,这老头儿很傻,你别怕。本小姐经常捉弄他,他很怕我的,所以你也别跟他客气,一定要让他用最好的药。我们惹了玄门,很危险,现在我偷偷回去见我爹爹,叫他帮忙,你好好养伤。”
洛林并不以为老头子是傻子,器师无傻子。从他脑袋里的炼器之法中就可以看出,能成为器师的人,都是聪明绝顶的存在。
器师分九品,从末端九品到顶端一品,所炼制出来的灵器档次也截然不同。而洛小刁说过,古师是五品器师,就像曾经被称作呆头的洛林不是傻子,而是一个埋了三个大汉的恶徒一样,这老头儿也绝不是一个傻子。
洛林觉得,既然古师不傻,那么,他就不会做无聊的事,哪怕他正在做的事看起来好像挺怪。
古朝驰嘟囔抱怨着,拆掉了洛小刁为洛林缠得惨不忍睹的绷带,为他从新清洗伤口,而后上药。换了新绷带之后,古朝驰取下洛林的两格手包,在一旁运起灵力捣鼓了几下,又给洛林戴上。手包似乎变成了烧红的铁块,灼烧着洛林的手。
古朝驰用温水泡了一大桶药材,又将洛林扔了进去,说是对伤势有奇效,洛林淹在药水里只感觉钻心的疼痛,后来,古朝驰又加了几味药材。
从药桶里面出来,洛林已经站不稳了,古朝驰用灵力为他续元,总算让洛林没有昏睡过去。接着,古朝驰用灵力为洛林打磨周身灵骨,说要祛除别人入侵的灵力,洛林只觉得骨头寸断。
最后,洛林裹着被单坐在榻上,古朝驰拿了一根金针,沾了某种药水,要刺洛林的天灵盖,据说可以固本培元,让伤势不至于影响灵元,不危害以后的修行。
这里是百灵阁的后院,庭院深深曲径通幽,古朝驰的院子更是荒僻,房间里没有仆人,也就更显yīn冷。
屋内,有烛火扑朔迷离。
屋外,有夜风嘶吼奔腾。
洛林身体后仰,躲开了金针,叹了一口气,望着古师。
古师老了,眼睛也混沌,看不出情绪来。
对视良久。
洛林苦笑:“行了,古师,别再折磨小子了,我对小姐没有恶意,她是我的主人。”
古朝驰就转过身拿了一盆清水,将金针丢进去,清水黑了,如墨,然后开始沸腾,翻滚,冒烟,最后,漆黑的一盆水凝结成冰。
洛林看着盆里的变化,心中暗恨,这老头儿好毒。
古朝驰提了一个几案放在榻前,又搬来茶具,摆好杯盏,角落的水壶恰好就开了,于是,再沏上两盏茶,屋子里顿时清香四溢。
坐到洛林对面,古朝驰笑了:“你很坚强,老夫加在手包外的灵印足以让你手骨像被火烤一般,你没反应。那桶里的毒药都被你的伤口吸入体内了,老夫还加了几味猛料,你也没哼哼。老夫强行切断你周身灵骨与灵元的联系,你也貌似浑然不觉灵魂之痛楚。最后,当老夫要碎了你的灵元,废去你修为时,你才放弃。实在出乎老夫预料,我原本以为,你到药水里就会撑不住了。”
洛林却问:“小姐独自去洛府,不会有危险吗?我们刚杀了叶无病,而叶无伤又在洛府暂住。”
古朝驰却说:“先别急着表现忠心,老夫没有完全相信你。你且说说,你为何会认为老夫是小刁小姐一面的人,而不是敌人?就因为老夫答应帮她救治你?”
洛林摇头道:“我们到百灵阁的时候,你正准备喝水,气喘吁吁。你的胡须散乱,衣服领口被汗水打湿了。最后,你的脚上有泥土,裤腿上沾着一颗草籽,带血的草籽。从以上信息,只能刚推断出你出了远门刚刚归来,那点血迹也说明不了什么。但小姐带我找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不说,还没有问我为何受伤,甚至小姐满身是伤你也没有过问。”
古朝驰低头,果然就从裤腿上扯下一粒豆大的带血草籽,这种草籽生满倒刺,最粘人衣衫。
洛林继续说:“很显然,你知道我们受了伤,也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所以,我怀疑你看到了整个过程。这些只是猜测,但很显然,你的表现证实了我的猜测。当时,我们刚刚战胜叶无病,小姐也很虚弱,如果你是敌人,以你的实力突袭的话,我和洛小刁必定落败,但是你没有。”
古朝驰说:“有可能我是在你们离开之后才赶到现场的,来不及偷袭。”
“不可能。”洛林笑了:“战场不大,那种草籽会黏在衣服上的草只有四颗。临走前,我将所有这种草和草籽烧掉了,一颗不落。”
古朝驰微微一愣,他确实是在洛小刁和洛林把叶无病搬到后院的时候去过前院,当时隐身符时间结束,他一时反应慢了,就现了形。仅仅一秒时间,就又隐身了,想必就是那一秒时间黏上了那颗草籽,接着,他就躲进小楼里面的楼上去了。他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记得洛林临走前到前院铲掉地面血迹的时候,清除了附近的枯草烧掉。
想到这里,古朝驰不由得皱眉,这少年心细如发竟然至厮?!
“我刚到百灵阁的时候,就大致猜出了你是洛孤绝派来秘密保护小姐的。”洛林道,“但是,我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自然也就不敢冒险,你也有可能是叶无病那面的人,所以我一直忍着。因为,如果你是敌人,我还可以通知小姐,让她提防你。”
“她走了,你如何通知?”
“你的院门边的缝隙里有一张纸条。”
“你何时放上去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失去十岁前的记忆了吗?也识字?”
见古师如此了解自己,洛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知道古师是调查过他,那就证明他在时刻关注洛小刁。洛林说:“我只认识几个数字,并不识字,更不会写,那是一张没有字的白纸。”
古朝驰狐疑地出了屋子,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纸条:“从百灵阁店铺到老夫院子,你一直跟着我,没有机会放纸条。”
洛林点头。
古朝驰就恍然道:“哦——是小刁那丫头偷偷放进去的?在我把你带进来之后?”
洛林又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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