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冲下定了决心,由于“历史问题”很严重,必须离开这里!他立即行动起来,察形看势,准备撤离。.
这是一间农家小院落,窗子都给木板封死了,大门口有两个战士在守着,要想不动手动脚静悄悄地溜出去,难度可不是一般。
记得曾在一本小说里看过,猪脚有类似的情况,那猪脚是从屋顶上扒个洞洞溜出去的。但现实cāo作起来却根本没可能,上面是瓦顶,一动就如拆屋。别说没工具,就是有工具,那动静肯定是惊村震人,除非大家都是聋子。这小说果然是在糊弄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啊。
聂冲想了很多办法,但发展到最后,只能是动手动脚一途,否则根本没可能逃出去。聂冲很头痛,他实在不想对党和人民的军队有丝毫不利啊。但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上架啰。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身手,感觉还是有点把握。
聂冲趴在窗洞上,朝外对jǐng戒的战士叫道:“哎,同志,这里有没有卫生间……茅厕?我急屎。”
一开始人家没理睬他,但聂冲是一再坚持,那两个战士无奈之下,只能是开门了。不过他们都很小心,一个在院落那边持枪jǐng戒,一个才去开门。那开门的战士是一脸厌恶,简直就当他是jiān细了。
茅厕就在小院子旁边,很简陋,下面挖个坑,上面装两块木板,臭气熏天。门是用茅草做的简易门。聂冲走了进去,顺手去掩门,那战士却不让关,聂冲很无奈地道:“同志,你看着我拉不出来!”
那战士很直接,瞪起眼道:“你爱拉不拉,不拉就进去。”
聂冲苦笑着作势去解裤头,突然间他便像根木头般倒了下去,还翻着瘆人的白眼。那战士吓了一跳,举起枪,喝道:“喂,你搞什么鬼?”
聂冲没动坦,就是装晕。另一个战士赶了过来,两个嘀咕了几句,然后一个持枪jǐng戒,一个便是背起枪,动手把聂冲拖出来,大约是怕他掉进粪坑里淹死。
很快他便把聂冲拖到院子中间,这个战士明显是没有对敌的经验,嘴里嘀咕:“不会是死了?”放开他的脚,伸手去摸他的鼻孔。
聂冲突然间挥起了手掌,一掌切在他的脖子上,那战士哼了一声,倒了下来。聂冲迅速蹦了起来,飞扑到另一个反应不及的持枪战士身上,再挥起一掌,依然画葫芦,把他弄晕了。
他很小心,不敢下重手,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水洗不清了,真的会形成彻彻底底的历史问题啰。他心里很不安,低声地道:“对不起,两位同志。”说着拣起一把枪,刚要走人,想想不妥,又把枪放下。
他探头出去,小山村很安静,昏暗的月sè下是显得分外的详和。聂冲闪了出去,在黑暗中这一扑腾那一扑腾鬼鬼祟祟地穿梭着往村外溜。这感觉很不好,真的像是一个狗特务。
前面有一队新四军的巡逻队过来了,聂冲吓了一跳,这里有点空落,一览就无余。迫不得已,他纵身一跃,攀上了旁边的矮墙,翻了进去。
里面是个大院落,很宽敞,院子里还晒着一排排的衣服,鼻子里闻到一阵阵类似于消毒水的味道,这应该是新四军的临时医院?
翻下矮墙,里面是一个瓜棚,瓜棚下有一张石桌,聂冲没有犹豫立即就扑了过去,钻到石桌下面,现在的感觉真的很特务很坏人,那里有yīn影就往那里钻啊。他心里真的很感慨:做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啊,做了,心理就会yīn暗……
平静的小山村突然间传来了一声枪响,整个村子突然间便是动了起来,人声鼎沸,声声唤:抓jiān细。
肯定是那两个给打晕的战士清醒过来在鸣枪示jǐng。聂冲吓得是六神无主,只能躲在角落里如风中之烛瑟瑟缩缩。这种感觉比在安庆的鬼子窝里还要害怕,这些都是自己的同志,绝对不能动手动脚,给发现了,只能是坐以待毙。到时肯定会像窦蛾同志……嗯,她不是同志,但会像她那样去英勇就义……哎,什么乱七八糟的?
聂冲的心都乱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觉油然而生,这就是他面对鬼子的千军万马都从未产生过的。他真的是很害怕很害怕……
这院子里也动了起来,灯火点亮了,一群人涌出来了,有男有女,有伤的,也有完整的……轻伤的都是冲了出去抓jiān细了,女的到没出去,自发地在照顾重伤员……还好,没一个留意到这个角落里的风中之烛。
动乱了半个小时,村口突然间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还伴随着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聂冲一听吓了一跳,天,冲锋枪来了,不妙,鬼子的特种兵摸过来了。那枪声很明晰,大部份是鬼子的百式冲锋枪特有的响声。他心里暗叫不妙,以鬼子特种兵的战斗力,这队新四军战士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院子里涌进一群人,拿起担架就匆匆往外冲,里面有几个医生护士也随队而去。看来战士们已有了损伤。
场面有点混乱,而且灯火光已全部熄灭,应该是实行了灯火管制。一个汉子摸黑跌倒地上,聂冲见机闪了出去,顺手把他跌落在旁的一副担架扛了起来,便是跟随大队出发。
他心里很不安,这队鬼子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个责任必须由他来负。这担架队的人都明显是很紧张,有可能是没经历过战斗的。没一个出声,只是闷着头向前跑。
战斗就发生在村口前的高地上,战况很激烈,一队队的新四军战士不断地去增援着。已有不少新四军战士的伤员给扶了下来。
村口那块坡地是火光冲天,火光中不断有灰sè的身影倒了下去,但有更多的是义无反顾地填了上去,战士们在用自己的鲜血去阻挡着鬼子的脚步。聂冲心如刀割,多好的战士啊,但你们这种打法,真的很不妙……
他热血上涌,直接就离队冲了上去,这个坡地面积不小,现在至少有六十几个战士在顽强地抵挡着rì寇的进攻。不断有人倒下,伤亡真的不小。
聂冲探头下去,对面的黑暗里却不见有多少动静,鬼子并没有大举进攻,只不过是躲在黑暗里打着冷枪,时不时又冲出几个,引发着你有火力。正是特种兵的打法啊,这样打下去,别说一个营,就是一个团都得给他们弄光。
聂冲很焦急,一眼看见那营长黄庭波就在山坡上的一座石墙后面指挥着战斗,他立即跑了过去,小声地叫道:“黄营长,黄营长……”
一个战士拦了过来,低声道:“老乡,不要上去,危险……”
聂冲没管他,依然叫道:“黄营长,我有情报……”那黄庭波一挥手,阻拦的战士立即退了回去。聂冲冲了上去,那黄庭波看清他的模样,略略吃了一惊,但没什么动作,他冷静地说道:“是你!”
聂冲道:“营长,请你赶紧把部队撤回村子里,要打就跟鬼子们打巷战。”
黄庭波双眼灼灼紧盯着聂冲,面无表情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聂冲道:“这是鬼子的特种兵,武器是百式冲锋枪,火力极为强劲,正面阻击,根本没法抗得住。不过他们没有重武器,到村子打巷战,效果会好很多。”
黄庭波审视地盯着他,没有出声。
聂冲急道:“营长同志,战士们在流血牺牲,赶紧撤退。这是命令。”他心急之下,忍不住又假传圣旨了。
黄庭波又盯了他几眼,突然间回头道:“通讯员,传令!撤退!教导队留下掩护。”
聂冲松了口气,说道:“黄营长,请你给我一把枪。还有,你的教导队也请撤退。对付鬼子的特种兵,人员太多,效果不会好,只能让同志们白白牺牲。你们赶紧回村子准备,这里就交给我。”
黄庭波皱起了眉头。聂冲微笑着道:“黄营长,你放心,我说过我曾经阻击过的鬼子的一个中队,但你不信,我现在就做给你们看。不过我不知道鬼子的特种兵来了多少,但我有把握,至少能坚持一个小时。我就给你们一个小时作准备,万一我扛不住,阻击鬼子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快,行动。”
黄庭波道:“既然如此,黎明同志,这里我就交给你了。”说着,他抓过旁边一个jǐng卫战士的一杆三八步枪,塞到聂冲的手里,还把一盒子弹交给了他。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
聂冲心头一暖,接了过来,低声问道:“黄营长,我打晕了两个的战士,你凭什么相信我?”
黄庭波道:“就是因为你打晕了他们,我才相信你。不过,你得好好活下去,这笔账,我还要好好地跟你算!”
聂冲脸上洋溢起一丝难得的笑容,这是被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