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一声声铃响,在这傍晚的荒林的里格外的醒耳。
铃声停止,一个约莫七十多岁,身体消瘦,面庞泛青,但头发却是乌黑发亮,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和一双草鞋的老道从林中走了出来。
他左手拿着一个陈旧的拨浪鼓,拨浪鼓上系了一串铃铛,右手提着一盏灯笼照明,背上还捆着一个棕色的包裹,塞的满满当当。
一边走,一边不间断的吆喝,神采奕奕。
不过,更吸引我眼球的,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七个僵硬木纳的人。
哦,准确的是,是尸体。
这些尸体之间每一个都相隔六七尺,用草绳连在一起,头上带着稻草帽,印堂上用糯米黏贴这一张黄符,整整齐齐的被老道牵在身后。
“赶尸匠?”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个已经差不多快消失的职业。
何暖看着那些尸体,有些紧张的问:“师傅,赶尸匠是什么啊?也是法师,道士吗?”
我了头,又摇了摇头。
“赶尸匠的确可以是跟阴阳打交道的人,但他们的法术最不高,基本只懂一些皮毛。多出现在湘西一带,老祖宗过,落叶要归根,上世纪初湘西爆发战争,很多客死异乡的人,赶尸匠就是做这类人的生意,将他们的尸体赶回故乡,那个时候也是赶尸匠一门最繁盛的年代。”
“啊!竟然还有这种人……他们法术不高,难道不怕尸体异变吗?”何暖听的懵懵懂懂。
我耸了耸肩:“当然怕了,但危险就代表着高收入,现在交通发达,这个职业越来越没落,但在古时候,成功赶一批尸,获得的利润估计都够生活一年了!”
闻言何暖也有些理解了,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尸,仍旧难免害怕,脑袋东张西望:“那他们是什么尸体都赶吗?应该也会有一些禁忌吧!”
我笑了笑,不错嘛,孺子可教也,一就通。
当然,重是师傅我教的好,嘿嘿!
“确实有很多禁忌。死尸这种东西本就邪乎,赶尸匠基本不赶三类人。一是无恶不赦,罪恶滔天的大恶人,第二是自杀或是意外横死的人,第三就是八字属阴,阴性重的人。这些人死后,极有可能会起煞尸变,出现这种情况,赶尸匠唯一下场就是被残忍咬死!”
“而且,尸体到地儿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丝毫腐烂,还必须在客人指定时间赶到,同时不能冲撞生人!”
这也是为什么眼前这个赶尸老道,发现了我跟何暖后,第一反应就是提醒我们回避。
这时,七具尸体后突然一阵窜动,紧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绑着两条俏皮的马尾辫,蹦蹦跳跳的跳了出来。
我擦,哪来的不?
这个头也忒了,站我身边估计还没我大腿那么高!
她的脸圆圆嫩嫩,脸上沾满了灰尘,像个花猫,肤色晒的有些黝黑,神色惊恐的跑到前面来,拽住赶尸老道的衣服:“外公!那、最后面的七不停的抖啊抖,他额头上的糯米都黑了!”
老道心里一咯噔,立刻就跑到最后那具尸体旁,果然,尸身正颤抖不已,系着的草绳也裂开了几条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这……”
老道顿时就出了身冷汗,慌忙解开棕色的包裹,掏出一把糯米,换掉了这尸体额头上已经发黑的糯米,兢兢战战的磕头,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
噗呲!
然而,新换上的糯米刚接触到尸身,便瞬间冒气乌烟,噼里啪啦的响着,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炒菜一样!
我皱了皱眉,走近了一,道:“老大爷,这具尸体要尸变了!
正常人用糯米镇压尸气,如果糯米呈现黑色,明尸气已经冲天,随时都要起尸了!
老道见我们靠近,表情更加惊慌失措,一个劲向我们摇头:“两位,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赶尸匠,今天情况特殊,尸体冲撞到了你们,你们快些离开吧,回去记得用桃花泡水洗澡,否则会有祸患缠身!”
完,他又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安慰肩上的不:“玲玲,别怕,出了这座山,山外的村子里有一个奶奶可以帮我们压制尸体,咱们走快一些!”
我立刻就联想到了无眼老太,不知道老道口中的奶奶是不是她。
“外公,我不怕,玲玲胆子大着呢!”
圆脸不挺着胸,很懂事的没有胡闹,她似乎对我跟何暖很好奇,一直在偷偷的瞄我们。
老道欣慰的了头,正准备走到前面继续赶尸,不自觉的又撇了一眼那第七具尸体,差没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不知何时,那尸体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没有生气的死鱼眼,直愣愣的盯着他!
紧接着,嘴也张开了,竟是唿出了一口尸气,把额头上的黄符吹掉,尸身蹦了起来,伸出两只发紫的爪子,就要掐住老道。
老道完全傻了,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尸体居然尸变就是变!
嘴里的獠牙闪烁着精光,指甲足足有十几厘米长,最毛骨悚然的是,它身上的汗毛也长的老长,把衣服都刺破了,直挺挺的树立起来,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银针!
短短几十秒时间,它彻底变成了一具让人闻风丧胆的恶尸!
“吼!”
恶尸怒吼一声便扑了上来,老道只感觉腰部一痛,整个身子狠狠的飞了起来,砰嗒一声坠到地上,然后那恶尸却不管他了,张开恶臭血腥的尸口,眼看着就要一口咬在自己孙女的脑袋上。
“孽畜,不要!”老道歇斯底里的大叫,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自己孤苦无依,只剩下这一个宝贝孙女了,如果她死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苟活。
惨然一笑,老道忍痛爬了起来,抽出包里的柳树枝,颤颤巍巍的抽了上去。
“呜啊~!”哪只恶尸全然不惧,不屑的一口将柳树枝吃紧了嘴里,吧唧吧唧顿时咬成了稀巴烂,然后一头再次将老道撞飞。
叫玲玲的女孩哭花了脸,扯着嗓子摇头:“呜呜,外公,你快跑,不要管玲玲了!”
她很害怕,却很坚强,抬起稚嫩的拳头,拼劲了全部力气砸在恶尸腥臭的脸上。
面对着恶尸那张越靠越近的腥臭脸庞,她绝望的一闭上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死亡没有降临,反而感觉到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女孩匪夷所思的睁开眼,便看见了我冷冽注视着恶尸的脸。
“哥哥……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