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默默看一会后,长腿一迈,跨进了马车里。
章杏还在昏中。顾惜朝居高临下看她一会,拳头渐握起来了,也不管章杏听不的得进,蹲下身,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要走的路吗?看看你,都成了什么鬼样子……”却只了这一半,终是噎住了。
外面人喊马嘶响成了一片,而马车里再安静不过。章杏的脸就在离他咫尺的地方,白得如一张纸,呼吸清浅的不可闻,仿似下一刻就会断了去。
顾惜朝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汹涌的风云沉淀了下来,随即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离开。
如碧狐疑看着顾将军离开的身影,不明就里摇了摇头。
人马分派好了,穆宇带着萧胜继续护送洛姐往淮阳去,顾惜朝刘翼叶昕晨并伤重的章杏傅湘莲留了下来。顾惜朝看着萧胜等人走远了,转头对刘翼道:“你去一趟盂县,让岳大头带一队人马过来。”
顾惜朝等人泰半都在盂县度过,跟盂县巡防营的几个头混得再熟悉不过了。刘翼毫不担心这差事办不办得成,他只猜不透自己主子为何突然冒出这主意来了。不过,他也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但凡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未必能拉回来的。
刘翼顿了顿,应了一声是后,赶着马往盂县方向去了。
顾惜朝看了看山脚下的人家,鞭子一抽,往那边去了。
叶昕晨打头里去安排了。山脚下这户人家是靠山吃饭的。只有几亩薄田。家中三世同堂。有老父老母并妻儿共是七口人。叶昕晨与了一些银钱,通他们腾出了三间上房来,将章杏傅湘莲分别安置在房里。
章杏傅湘莲还都没有醒。随车队的多是些亲兵护卫,洛姐便将自己的一个丫头并一个婆子留了下来,帮助照顾她们。因为前路难测,李先生跟着洛姐的马车去了淮阳,但将自己徒弟留了下来。
各人安置下来了,那家猎户又做了一桌吃食。招待顾惜朝等人用了。
吃罢饭,顾惜朝又派了几人进山里了。太阳才偏了西,刘翼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盂县巡防营两百余名好手。
顾惜朝对盂县巡防营副统领岳维周道:“我这边有个妇人,是你们盂县的,被山匪劫持进了山里,昨晚上被我们救下了。她病得有些重,你挑几个人将人送回去吧。”
章记的东家与魏掌柜的夫人昨天在自家布庄不见了人。魏掌柜将这事已经报到了盂县巡防营,从昨日到今天,盂县巡防营都出动了人手帮忙找人。一直都没有结果。
盂县巡防营副统领岳维周听完顾惜朝的话后,连忙问道:“是吗?不知这妇人姓甚名谁?”
顾惜朝面不改色。摇头:“我也不知,我们将人救下时,她就不省人事了。”罢,他转头又对叶昕晨道:“去将东厢房那妇人抬出来吧。”
叶昕晨心里吃惊极了,他们明明救下的是两个人,听他家主子的意思,竟是打算只交一个人出去了。东厢房里的是章杏的嫂子,那章杏呢?他们这位爷又打了什么主意?
叶昕晨震惊之下久没有应答,在他旁边的刘翼拐了拐他。叶昕晨一抬头看见顾惜朝阴沉的脸色,他心里不由一冷,只得应了一声,招了两个人过来,去东厢房将傅湘莲抬了出来。
人抬出来了,岳维周凑近了一看,指了道:“就是她,她就是盂县魏家布庄魏掌柜的夫人傅氏。”又问顾惜朝,“世子爷是在哪里找到人的?找到魏夫人时,还有没有看见其他妇人?”
顾惜朝摇头,道:“没有,只她一个人。”
岳维周皱着眉头道:“魏夫人是在自己布庄不见的,同在一起还有章记的东家。这两人一起不见……,世子爷真没有看见其他人吗?或是尸身?”触及顾惜朝冰冷的眼神,岳维周又连忙道,“世子爷勿怪,这两位夫人是一起不见的,如今只找到了一位,另一位的下落也只有着落在魏夫人身上了,所以我才相问。”
顾惜朝的脸色略缓下来。岳维周不敢再问了,转身了四名亲兵出来,着他们立时赶了马车将人送回盂县去。
人送走了,岳维周又笑着:“世子爷,您既是回了盂县,怎地不进城里?这荒郊野外又什么好看的?走,我请您到福源楼喝一盅去。”
顾惜朝跟着笑了笑,“要喝酒日后多得是时间,只眼下有件事情必须得先料理了。”
岳维周忙问道:“什么事?”
顾惜朝看了看群山道:“这里也是咱们盂县的地方,窝着一伙山匪,你们也吃得下睡得着?今日能出劫持妇人的事来,不定明日就会打到城里去,江陵不就是这么闹起来的吗?我叫你来,就是为这事。岳大头,这山,你们也该搜一搜了,免得真让他们坐大了。”
岳维周正色道:“世子爷得极是,这片山确实该搜一搜了。”他完,又问顾惜朝遇到傅湘莲等人的位置,得了后,将手上的人相继出去。
搜山的事情派下去了,岳维周又四下看了看。那猎户久居山里,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官兵前来,一家人吓得胆胆颤颤,就遣了儿子上前来看。岳维周见了一个山里猎户畏畏缩缩在门背后冒头,眉头又皱了皱。笑着对顾惜朝:“世子爷,这片山看着不高,地儿却是不,不是一时半会能收完。我有个庄子,离这里也不远,骑了马,一炷香工夫就能到了,要不您到我那边去等消息?”
顾惜朝往南边厢房看了一,了头。岳维周大喜,立时要领顾惜朝等人过去。顾惜朝笑着:“别急,我这里还有个女人要跟着一起过去。”
岳维周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跟顾世子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对他那怪癖再清楚不过了。这不过一两年没见,不近女色的顾世子居然转了性子?他连忙看刘翼叶昕晨。
刘翼和昕晨心里正为着顾惜朝突然冒出的这一招感到头疼,哪里有精力理会岳维周的眼色?
顾惜朝进了南厢房。在房里照顾章杏的如碧与先前照顾傅湘莲的一个婆子站了起来。顾惜朝对她们道:“一会儿将人太出去时,记得罩着脸。”
如碧与那婆子都应下了。顾惜朝出去之后,婆子低声问道:“这顾将军为何要让这夫人蒙面?”
如碧摇了摇头,道:“姐走时不是交待了吗?让咱们只管照顾好人就行,顾将军什么,咱们只管听罢。”
人抬出来时,脸面被罩得严实,且很快就上了马车。岳维周一肚子的好奇,却只看见一抬担架了。路上,他瞅了时机低声问刘翼,“哎,刘翼,世子爷什么时候转了性?这姑娘是哪家的?美不美?怎地是抬出来的?是不是咱们世子爷……嘿嘿……”他着猥琐笑起来。
刘翼横了他一眼,没好气:“世子爷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岳大头,这几年不见,你的胆子见涨了啊!”
岳维周的笑僵住了。方才他们过来时,刘翼还与他有有笑,这不过转了个头,他就摆起架子来?
岳维周想找刘翼算账,袖子都卷起来了,还是没有赶上去——他们毕竟有一两年没有见面了,这人总是会变的。尊卑有别,主子的事情确实不容奴才打听。以前能在一起称兄道弟,现在就不一定了。
岳维周收起了嬉皮,将顾惜朝等人领进啦自家庄子里。他这庄子距离盂县只一两个时辰的路,也是在山脚下。不过此山脚非是彼山脚。方才他们所待山脚只一些乱七八糟的草木,而这边庄子后面有山,前面有水,周围草木繁盛,百花皆艳,端得风景秀丽。庄子占地不大,约莫二三十亩地左右,里面下人也不多,看门的扫地的,全加上去了,也只五人,寻常时候他们也只是在过夏天时到这里来住几天。
岳维周见顾惜朝将马车里的女人抬进了自己院子里,心里更是卯定是那么一回事。对于这种事情,他自然没意见了。
人都安置好了,搜山的人也有消息传来了,是在山里发现了一伙行踪可疑的人。
行踪可疑?盂县这地界他岳维周都在这里窜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有什么他不清楚的地儿。这片山与通县那边相接,树也不大,山也不高,寻常山里只附近一些猎户在里面打转。他们盂县才出现了女人失踪的事情,这山里就出了行踪可疑的人。这件事情不用怀疑了,十有**就是这伙人干的。
岳维周当下就要往山里去。
“等等。”顾惜朝叫住了岳维周,“我同你一道去。”
他们赶到山里的时候,天已是黑下了。哨子正等在山脚下,见了他们,立时回道:“人已经看住了,刚进了一个山洞,好家伙,可是不少,足有五六十人呢。大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世子要找的人,不敢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只派人盯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