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我生了病的深夜,悄悄潜入我的房间,并且往我的嘴里喂着什么东西的人,居然是那个言非!
我们可谓是不打不成相识。 .⒉3TT.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正在生质变的特殊的“怪”,可是现在,他已经正式变成一个魔神了。
魔神都是一些神秘莫测,而且不怎么规矩的家伙,而言非,是我接触过的魔神之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
比与我战斗过的魔神、比后卿、甚至比那个恐怖的存在——无名君王,都更加让人猜不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一吃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你在做什么?”
“哎呀,世宁,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情已经好得很了呢!”言非擦完了衣服,又毫不见外地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我没做什么呀,只是看你的状态不太好,所以带了点米酒来给你喝。舒筋活血,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哦!”
“米酒?”
嗯,这样回想一下,刚刚被喂进我口中的液体,好像确实是米酒的味道。
甜甜的,浓郁而香醇,喝下去有点微微的热。是米酒,而不是药,可是我的身体确实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热度退了下去,充溢在体内四处乱窜、不受控制的妖魔精魂也似乎折腾累了,平和了起来,仿佛陷入了沉眠。
“你不知道吗?白露时节酿的米酒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哦!”
“你来这里,总不会是给我喝米酒的吧……”我是绝不相信这个的,就算白露时节民间确实有酿米酒的风俗也不例外。
一来,即使米酒有舒筋活血的功效,也医不了我体内的精气乱窜。二来,言非这样的人,可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唉,原本想着,要用你们人类的方式来和你交往一下呢,看来,好像有点不太成功——所以,我毕竟还是没办法变成那样?”言非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而且,我也确实对人类喜欢不起来!”
我心里想着,可是你,不是从附着在人类身体上的怪变化而来的吗?你应该是在异常漫长的时间里,都一直与人类共生的吧,或许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即使是这样,仍然没有办法对于人类产生好感吗?
难道我的族群就这么令人失望吗?
“我的毛病,可不是米酒治得了的。”我说。
“好吧好吧,作为人类,你显然也没有什么幽默感。”言非说,“但是你说得也不完全对,白露的米酒确实有不错的效果,我刚刚给你疏导了一下体内乱七八糟的东西,米酒对于你受损的身体有很好的修补作用。”
果然还是他,是他把我的不良状态除去的,不知用什么样的手段。随着交汇次数的增加,对于这个言非的感觉,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复杂,最后竟有点像曾经藏匿于我身体内的那个神秘的家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作为战神所选择的“容器”,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不仅继承了白龙的一部分力量,还继续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以及对于我们所处的世界的更加完整的认知。
在这个认知当中,一个从“怪”进化出的魔神,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一个初阶魔神。就算他再怎样特殊,也不可能做到言非曾经做到的这一切。
但是言非的所为,全部都是我的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所以,既然他做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可能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你到底是谁?”我整理了一下心绪,正色问道。
“我是谁?哦?你终于开始觉了么……”言非笑眯眯地说,“看来世宁你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是的,这句话,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体肤,感受过无数次了。
言非的神色一凛,忽然变得非常严肃。
“世宁,你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是因为喝下了我给你的药的缘故,记得吗?所以,今天你所遇到的情况还会时常生,而我,就是能够把你从这种状态中带出来的人。”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不是你的眼睛看到的那样子啊。”
说完,言非缓缓地站了起来,周身的气场也忽然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我感到有一些东西自动地向我的脑海填充,是一些关于眼前这个神秘人物的信息,但似乎又不是全部。
我想,大概就是他让我看到这一些的。
“你不是……”
“我不是怪,也不是所谓从怪化生出的魔神,但是我要出现在这世界上,必然需要一个形体来支撑。这大概就是你们说的‘假身份’吧?”
从他的身上读到的信息,即不是魔神,也不是怪,甚至什么都不是,不属于我理解之内的任何一个范畴。
但是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又确乎与魔神脱不了干系。
“不管你会不会相信——我是魔神道的至高规则本身。应该说,我本是无形无迹、没有实体的东西,但现在的情形不太一样。好几千年了,世界都没遇遭遇过如此重大的危机了,所以,即使是我,也不得不设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言非说话的时候,脸上忽然没有了所有的表情,使他那张作为人类并不很出众的面孔看上去像一张面具。
“什……什么?”我一时有些不能理解,“你是说,我正在交谈的对象是……魔神道的至高规则……本身?”
那是什么东西呢?那不应该是自然法则之类的,虚无飘渺的东西吗?
即使它们确实会生实实在在的作用——比如说,我在每一个月圆之夜所遭受到的让人痛不欲生的规则惩戒。
但是,如果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的话,那就实在有点太扯了。
言非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让他看上去又有了一些像我原来认识中的他——更“人类”一些。
“也许,不仅仅是我,妖界、神界的至高规则在必要的时候,或许也不得不站出来做些什么呢。不过,他们的身上束缚实在太多,规则本身必须由更严格的规则所捆缚。但是我不太一样,你大概也知道,魔神道本来就不太在意规则的,所以,我其实原本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