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五章禁阵相对
上次胁持灵鹤去蓬莱仙岛的途中，流霜曾经过觉得好像有人叫它，只不过我和明寐谁都没有听到，所以也没放在心上。想不到此时此地，龙居然会旧事重提，而且那个方向……
我再次施展探查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句话的功夫，我便感到那丝波动已经变成了滔天洪流，正朝着我们所在之处席卷而来。
我急声叫道：“快跑！不然连梦都没得做了！”
冰焰哼笑：“到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怪物，影儿还没见着你就要跑？”
明寐弹指召唤出飞剑，温声道：“那你留下看影儿吧，我们先撤。”显然，明寐对于我爱财如命又贪生怕死的性格，了解得十分通透。
“你想得美。”冰焰双掌一拍，一片黑色光影闪现。
我径自开启了霓裳羽衣的飞行功能，习惯性的朝空中一跳，然后干脆利索的掉回地上，差儿把脚给扭了。扭头再看，冰焰手中掐着法诀，口中机械的叨念着：“飞——飞——飞——快飞——”听到他的召唤，黑色的飞剑像条离了水的鱼一般，在地上徒劳的扑腾着，发出阵阵哀鸣。
明寐眉尖微皱，收回落在地上的飞剑。然后握住我的手，一脸决绝地伸手在空中画符。指尖停顿，明寐双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失效了。”
我的心开始下沉。连明寐地时空扭曲术都不管用，也就是除非我们能用两条腿跑出赛车的速度。否则就只能在这里迎接那不知名的危机。
我把牙一咬掌心微转，金色细藤带着勃勃生机跃出，顷刻之间结成一面厚实的藤盾挡在身前。明寐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飞速滑动，道道金光自他指端逸出，织出一张璀璨的金网罩在藤盾之外，随即闪身将我掩在身后。
冰焰身形晃动，化作一道黑影。围着我们开始转着圈疯跑。不时有黑色人影自他身后分离出来，只见黑影周身颤动着陷入地面。一颤一顿。就好像空气里有一把看不见的大锤，将那些影子一一钉入地下，直至没。
堪堪一圈跑完，冰焰徒然止步，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抽空了似地跌坐在地，无力的向前佝偻着身子。他地头几乎碰到了地面，仿佛头上斗笠垂下的黑纱也有千斤之重。令他根本无力负荷。
从我出声示警到逃跑失败再到防御工作完成，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我却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一股有如实质的压力充满甬道的每寸角落，正在向我们步步进逼。白狐三似乎也察觉到了大祸即将临头，尖叫着逃回宠空间，忽然又探出头来给我们刷了几个防御状态，才再次缩了回去。再也不肯出来。
与此同时，目光尽头的空气似乎凝固成了实体，如风吹水面般漾起层层透明却又清晰可见的波纹。“水波”层层推进似慢实快，瞬息间荡至眼前。然后，看似温柔的透明波纹骤然变作灰白色地滔天气浪，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狠狠砸在剑网藤盾之上。我心神颤动，恐惧习惯性的占据心灵，让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缩，护身藤盾也随之缩了一缩。
剑网之上金光乍起相迎，气浪如同拍上岩石的浪花，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化作珠玉，粉身碎骨。气浪似无穷无尽般奔涌而至。几次交锋之后，金光开始吞吐不定，偶尔露出几丝裂痕。仿佛随时都会被砸成碎片。
明寐踏上一步扬声清啸。十指如梭在剑网上轻巧的往来穿插。
金光再次稳定起来，我却只觉得口中发苦。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无论是明寐地金色剑气还是我的金藤，都是极其耗费真气、甚至生命值的东西。虽然用来防御消耗减半，但如今看来，我们谁也没有把握能够过眼前的危机。
明寐指尖的跃动越来越快，双手几乎全部探入金光之中。金色剑网却似乎已经不堪重负，金光扭曲变形、渐渐黯淡。虽然明寐的双手依然稳定如初，虽然我看不见他地面色表情，但我看得到他原本挺直的背已经有些弯曲，背心处的衣衫正在微微抖动。
“让我来！”我用力咬牙，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惧怕快速道，生怕语气稍慢半分就会再次颤抖起来。
明寐没有出声，只是倔强的把腰背再次挺直。
我急得直磨牙。男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又是一浪翻天而至，近乎湮灭的金光陡然暴涨，如同烛火将灭前爆出的灯花，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让开！”我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再也顾不得害怕，用尽全力将明寐撞开。下一刻，我只觉得如山水汽当面压来，眼前具是灰白涌动，空气瞬间变得湿冷彻骨，如同无数冰针刺入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耳边依稀听到明寐地惊呼，让我顿时清醒过来，双手向前用力急推。蓄势已久地藤盾突破稀疏散乱的剑网，与气浪撞了个结结实实。我只觉得胸口好像被重物猛砸了一下，五脏六腑跟着翻腾起来，全身上下每块骨头都酸痛欲裂，一股腥甜味道从喉咙里直冲上来。
到底不是真地水啊。我深深吸气，感受着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居然很****的有种想笑的冲动。我盘膝坐倒，双手在身前一抹，蕴灵古琴已经端放在膝头。
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地震裂，一道厚重土墙自裂缝中冲天而起。
低眉信手续续弹。金色细藤贴地而生，往复交错着植入土墙。
土克水、水生木，金藤本就是木行道法进化来的，气浪中蕴含着极为丰沛的水汽，虽然没有真的凝结成水流，但却也脱离不了这个既定规则。
气浪翻涌……
“轰——”土墙震颤，滚下无数沙砾。
“轰——”金藤绷直，发出声声****。
“轰——”琴弦发出一声脆响，竟自崩断。
为什么会这样？我顾不得被断弦割得鲜血淋漓的手指，瞪大眼看着面前的情形，头脑中一片空白——厚重如堤坝的土墙竟然像是跌落在地的瓷器，瞬间爬满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啵”的一声化作漫天尘埃，不复存在。
金红色的光芒闪动，失羽再次与我进入合体状态。我厉声吼道：“秃毛鸡，给我回宠空间去！”
“我不！”失羽的声音倔强清脆，听得我心里有些发堵。
龙流霜再度缠到明寐身上，高昂着的头颅奶声奶气的宣誓：“我要保护娘！”
身后传来阵炒豆般的爆响，扭头望去，只见冰焰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然后猛地仰起头来，痛苦的张大嘴巴。他的胸腹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似乎要把身体里全部精力都嘶吼出去，却偏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刚刚黑影被钉入之处，有黑色火焰妖异的扭动着钻出地面。以黑火为界，绝对的静谧笼罩下来。只是未免也太静了些，让人觉得死气沉沉、了无生机。
明寐单手抚胸，微微眯着双眼口中低声噫语：“竟然是——禁阵对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