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吴园,却非真正的一处游园,而是按照赵涵旨意,所建的一处陵园。如今所葬之人,均为这场叛乱之中,皇室贵胄。这些人死有余辜,却有一条好命,此地安眠,也算圆了皇帝梦。
皇陵在京郊,然而吴园却被赵涵设在皇宫之外的万岁山之中。吴中平坐上马车,眯缝着眼,看着车中的林岚,笑道:“看来林爵爷才是这次最大的赢家啊。”
林岚微微一笑,说道:“赢了吗?林某人可什么都没捞着啊。”
“哈哈。”吴中平笑了一声,“都老了。”
“王爷您手握十万西宁军,这每人恭祝一句万寿无疆,恐怕都要年轻一岁不是?”
吴中平看着林岚的眼睛,缓缓道:“不敢当,不敢当。万寿无疆这个词,可不能乱用。用的不好,还以为我吴某人觊觎大京朝的疆域呢。”
林岚酣然一笑,道:“不知道王爷此番之后,作何打算?”
“得看圣上如何了。”
西宁十万大军,成了吴中平的私军,任凭哪一个君王,都是无法忍受的。然而吴中平若是一死,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将这十万西宁军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恐怕这回赵涵的布棋,连吴中平都被算计在内。两国谈和刚刚完毕,这个时候若是收了吴中平的兵权,再慢慢规整西宁大军,来一个软性把控,那么大京朝才算是真正掌控在了赵涵的手中。
万岁山原本已经修得十分壮阔,亭台楼阁,鸟语花香。两人下车之后,在太监的带领下,拾阶而上。吴中平负手望,喃喃自语道:“这么好的地方,挑作坟地,真是晦气了。”
前边引路的太监眉头一皱,若是其他人敢这样乱言,估计他该破口大骂了,然而身后边这两位,他是一位都得罪不起,也不敢打小报告,只当是耳旁风刮过,什么都没听到。
几人登至半山腰,见到有刚刚开辟过的痕迹,便朝前望去。
林岚朝前看去,所谓的吴园,就像是一个陵园一般,里边有不少墓碑,都是簇新的,上边用朱笔描绘勾勒着碑铭。
吴中平驻足看了一眼,咂摸着嘴,说道:“字倒是圣上的字迹,铁画银钩,不错不错。圣康贤德秦皇后。啧啧,真是恩爱啊,亲笔写碑铭,这要是后世见到,以德报怨,啧啧,吴某人都要感动得哭了。”
林岚瞥了眼老戏骨吴中平,贴耳轻声道:“王爷,圣上看着呢。”
边上安魂亭中,赵涵面西而立,正双手负背看着林岚二人,见到吴中平阴阳怪气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好你个吴中平,本王念你西宁军背负数万亡魂,特地给你立个活冢,免得你被冤魂索命,你倒好,居然在这里冷嘲热讽起来!”
吴中平脸色不变地说道:“既然圣上为洒家立活冢,怎将皇后、大皇子、留王的墓按在此处,这锅洒家不背。”
“吴爱卿,这就见外了。这些都是叛逆之人,有吴爱卿这英魂镇压,大京朝才得以风调雨顺,永享太平。”
吴中平呵呵一笑,说道:“圣上如此照顾洒家,实在是令西宁将士感激涕零。”
赵涵呵呵一笑,说道:“你也用不着挤兑朕。”
林岚与吴中平坐在亭中,谢过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酒杯。林岚倒是还好,毕竟自己也非什么大佬,倒是吴中平,难不成赵涵要来个杯酒释兵权?
赵涵坐在高座之上,瞥了眼不声不响的二人,说道:“吴爱卿,林爱卿,你们二人一文一武,乃朝中肱骨重臣,今日传你们前来,便是有事相议。”
吴中平道:“圣上,洒家一介武夫,半身戎马疆场,说是当今武将前三,应该没什么毛病,只是这林爵爷,肱骨二字,恐怕难当吧。”
林岚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说难当,那就是当不得。”
吴中平眼睛一白,虽然读书不多,但混迹沙场多年,这点人情世故早就摸得明明白白,道:“这个自然是圣上说了算,洒家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赵涵缓缓说道:“朕说林岚当得,自然有道理的。林爱卿在金陵的布庄,能够将织布的效率提高几十倍,所制造的枪支弹药,百步之外,威力依旧,此等文韬才识,你吴中平可知一二?”
吴中平原本听着像是这么回事,倒也不说什么,权当林岚是赵涵跟前的当下红人,等什么时候赵涵疏远了,也就没林岚什么事了,然而听到百步之外的枪支时,手中的酒杯咣当落地。
要知道,西宁军之中的火器营,来都是被骑兵所嘲讽的兵种。守城不如弓手,掠杀不如步兵,主要还是这效率和射程的问题,所以当听到赵涵口中提到的枪支时,吴中平像是震慑住一般,久久不能说话。
“真……真的?”他转过头,看向林岚。
林岚终于明白,今日为何要让他过来了,感情是拿他当诱饵啊。看来自己金陵的老窝,也被王言老贼给端了。
林岚点了点头,说道:“不假,不过要批量制造,还需时日。”
吴中平唿吸变得急促起来,问道:“潮湿不能发射呢?解决没有?”
林岚点了点头。
这一下,轮到赵涵惊讶了。原本以为林岚当初所说的那个问题,说是解决,然而赵涵也没太当回事,如今居然被肯定了,自然让他暗自吃惊。
吴中平回过神来,问道:“可有样品?”
林岚转头看向赵涵。
赵涵笑道:“吴爱卿莫急,这火枪乃是我大京朝机密,绝不可外传,朕告诉吴爱卿有此事,则是希望吴爱卿能安心镇守边疆,莫要有所异动,等个三年五载,待到火枪数量足矣,在徐徐图之。”
吴中平收回了脸上的震惊,说道:“圣上,可能有些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
曹貂寺急促地赶来,道:“圣上,西北急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