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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风哭笑不得的挡在张成面前,他没想到自己一语中的,真成了传说中纨绔公子欺男霸女的打手“狗腿子”,看面前这位,身上带着伤,还没全裹好,满面激愤,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见自己上来,更是蠢蠢欲动,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拔拳相向的冲动。
李长风看向他,正准备劝几句,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惊异的话语声叫道:
“张成,怎么是你?这几天就要出发了,你不好好在家做准备,跑这凑什么热闹?”
说话的是另一个护卫老张。四十多岁年纪,一脸大胡子,是个专职护卫商队的“老沙漠”了,和张成一起护卫过一趟商队,因此两人也是极为熟悉的。刚刚他在商铺里结帐提东西,出门便看见了张成一付要打人的样子,赶紧出声制止。
“老张!”
张成红着眼,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声。老张刚在店里事情的经过全听在耳里,此刻赶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劝说。
李长风嘘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暂时压下来,至于以后怎样,那就不关他的事了。王阳得意洋洋,拉着吴青儿正准备走。吴青儿这时忽然走到一直朝她张望的张成面前,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张成,我们不适合的,你,你放弃吧!”
张成闻言,如遭雷击,顿时呆住了!
……
从“大荒城”出发,浩浩荡荡二百余骑峰驼组成的商队穿过一片草原,翻过草原与沙漠的最后一道屏障“晨光山脉”,随着草原的草逐渐稀薄,便可看到地平线的远处,隐隐约约可见一道黄线,那是沙漠的影子。热风迎面吹来,让人感觉晨光山脉这一边,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
“就地扎营!”
接到领队王家大公子王晨的命令,负责执行的黄管事大声下令扎营。走了差不多一天了,进入沙漠之前,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做最后的准备,在沙漠旅行,决非闹着玩的事。
李长风帮着扎好营帐,做完一些琐碎事后,找了个辟静的角落坐下。背后是连绵不断的晨光山脉,前方远处则是沙丘万顷,千里空寂,终年热浪滚滚,即可怕又充满神密感的沙漠。
这些天收集的资料在脑中一一掠过:凶悍的沙盗、可怕的沙漠飓风、食人的沙漠妖兽、还有神秘的沙漠居民“沙人族”,这些都是他这些天一点一滴从商队的老人们那里打听出来的。
“钱多,过来吃点东西。”
钱多这个化名,尽管让李长风充满了甜蜜和痛苦的回忆,但他还是决定拿岀来用。每多听别人叫一次,就可以让脑深处某个地方多填充一点记忆,好让自己永不会忘记。
叫人的是老张。李长风在护卫队中认识的人不多,必竟时日尚短,除了老张,还有二个和老张关系不错的朋友,孟余和老弓。另外还有一个为情所苦的小伙子——张成。张成对李长风倒是没什么成见,只是一直心情不好,也没打招呼,只是默默坐在一边吃着东西。
李长风微笑着走过去,一一的和人们打着招呼,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在负责膳食的人那里打了一碗羊肉汤端着,右手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馕馍,这就是晚餐的食物了。馕馍为了易于保存,风得极干,一咬全是碎屑。喝了一口汤将口中的馍送下,李长风望着红彤彤将要下山的太阳,眼睛投射向远方,那边,是即将要面对的沙漠。
“在想什么呢?”
旁边坐着的老张见他怔怔出神,出声问道。
李长风回过神来,答道:
“其实,我是第一次见到沙漠,正在想该如何去面对这‘第一次’。”
说完,他一口喝完碗中的汤,放下碗,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旁边仍在发呆的张成肩膀,意味深长地道:
“人这一生有许多‘第一次’要面对,无论是沙漠,还是爱情。”
张成一震,转头望向李长风,李长风笑了笑,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太阳渐渐落下,夜晚来临。
第二天。
稀薄的草原也逐渐没了,代之而起的是黄褐色的砾石,再往前走,砾石忽尽,滚滚黄沙展现在眼前。
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厚的白袍,连头也给罩住,脸上覆上白布,以抵挡天上的骄阳和沙砾反射的阳光。日夜由踏进沙漠那一刻起颠倒过来,尽量避开正午时分沙漠可怕的酷热。
当破晓前朦胧的光线洒在大地上时,长长的驼队穿过砾土带,踏上了如花粉般细腻的沙粒。一轮红日从右方冉冉冒出头来,曙光照在眼前无穷无尽的沙海里。
使人颤抖的大漠夜寒凉由迅速提升的温度所取代,不一会人们便变成了如在蒸笼中的可怜动物。老张和其他人全都沉默起来,眼神呆滞地望向前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机械地向前迈步,这也是沙漠中节省体力的办法之一。
时间仿佛愈走愈慢,到后来似乎完全静止了下来,天地也像没有任何改变,所有眼前不断出现的景象,只是前面景象的一个重复。
太阳升上中天前,驼队安营休息,在特制的帐蓬里,苦抗沙漠的炎热,人畜喝水进食,黄昏时再继续行程,午夜后休息一阵,又再继续行程,如此停停行行,十多天后终于挺进到沙漠的腹地。
这一天,又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
人们围坐在篝火前,烧着狼粪和随队带来的不多的柴枝,饮水进食补充体力,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老张小心地喝了一口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唇边水渍,道:
“由明天开始的四十天内,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了,沙漠腹地变幻莫测的天气,令人恐惧的沙漠飓风在这里时有发生。而且我们要经过沙盗盘踞的‘明珠湖’附近,必须在那里补充水和休息。”
李长风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们并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沙盗要动手抢劫的话,以前怎么没事?”
老张道:
“没有人会傻到去明珠湖补充食水,那里是沙盗的老窝,‘沙漠王’熊劲的凶名,可是在大荒城中也能止小儿夜啼的。幸好这明珠湖周围,地下水源丰富,所以在它附近百里方圆,有着无数的小绿州。王家之所以敢一次次穿行沙漠经商,正是因为有一条秘密路线,在其中一些小绿州上打了几口井,就是靠那些井,才有可能在中途得到补给。”
一口气说这么多,老张拿着水囊的手动了动,想喝一口水,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叹息一声,接着道:
“这些井掩藏得很好,那些沙盗们并不知道,又或者是无暇理会吧。”
张成经过这十几天,有众人的开导,情绪变得稳定,此刻他裹一张羊毛毡毯在身上,以抵抗午夜的严寒,好奇地问道:
“沙盗是否真的有那么可怕呢?”
老张和旁边的老弓、孟余他们都笑了。老弓伸手拍了拍张成的肩,道:
“小伙子,你还年轻,在沙漠中的历练还太少。没有见过沙盗的人,永远不知道沙盗的可怕。”
老张点点头,收住笑容道:
“沙盗便如同这沙漠里的飓风一样,来无踪去无影,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岀现。他们疯狂杀戮、抢掠、奸.淫,你永远不要想向他们讲条件留买路钱,一旦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据说住在这一片沙漠中的‘沙人族’也大都被迫迁往他处去了,留下来的只有极少数。”
李长风问道:
“沙盗即然如此凶狠,沙人族怎还会有留下来的呢?”
老张摇头答道: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吧。”
李长风听得心中一动:守护,守护什么呢?这沙人族世居沙漠,对这里应该是极熟的,也许……
他抬头望天,眼睛里闪出丝丝希望的光芒。
十天后,驼队在筋疲力尽,食水将尽的情况下,抵达了离明珠湖南面六十里的第一口水井,在连绵不绝的沙海中,令人不可置信的有一块方圆四、五里的小草原,稀疏的长着树木。绿州周边是一些沙岩,靠西的方向有一座由巨岩堆成像顶帽子一样的小山,正是这些高高低低的岩石围绕之下,才奇迹般保下这块小绿州,令人一见印象深刻。
张成和一些年轻人已是齐声欢呼,策动沙驼抢头而去。连李长风也禁不住催促坐骑加快了步伐,在被黄沙闷得发慌的一个月之后,植物绿油油的颜色实在是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视觉享受。
众人不待吩咐,扎营生火,在井中取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久违的笑客。黄管事大声宣布,宰一头沙驼来打牙祭,让吃干粮吃到反胃的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李长风看张成和一群人欢呼雀跃的样子,由衷替他感到高兴:年青就是好,虽然容易受伤,但也好得飞快。忽又哑然失笑,莫非自己已经老了,竟生出老人才有的感慨之心!
将所有水囊加满水,驼队又再出发,所有的一切又再恢复了死寂般的沉静。
忽然,领头的头驼停止了移动,让紧随其后的驼队全都缓缓停了下来。李长风坐在沙驼上,不解地转头望向后面的老张,眼有询问之色。老张此时满脸凝重,指着天边远处道:
“你看!”
李长风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此时正是上午赶路的好时候,只见那边天际原本清澈澄蓝的天空,竟变得昏黄污浊,尘土像静止了似的,李长风一呆,道:
“沙漠飓风?”
黄管事的大吼声适时响起:
“飓风将至,准备防风!”
所有人闻言下驼,准备迎接沙暴的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