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的丁大力、王勇、郑显奇和迴龙市支队的两个人到了寒亭的时候,中午已过,此时,寒亭镇的集市已经到了尾声,街面上的摊位已经撤得差不多了,留下大街上满地的垃圾。
几个人下了车,把车子停在路口,此时尹杰正在旁边一边吃着饼,一边琢磨呢。由于他们没有共过事,彼此都不认识,所以都把对方当成了陌路。
几人沿着街道往里走,迴龙来的民jing说:“看样子我们错过了这里的集市。”
丁大力说:“也好,免得人多眼杂,我们先随便看看,也许能有所收获。”
二人慢慢走到尹杰去过的那个巷子,此时卖枪的摊位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只有尹杰问过的那个老人还没走,也在收拾东西了。
眼尖的一位迴龙民jing发现了还没收起的东西,急走两步冲了上去。
老人看到五个人突然朝自己走来,眼光像老鹰看到兔子。她心里紧张,赶快把没来得及收起的枪弹往身边的袋子里装,但她的速度怎能快过正值壮年的民jing,转眼他们就走到近前,一把抓住袋子。老人拼命抓住袋子,但还是被抢了过去。
老人惊得大叫:“你们干什么?抢东西啊?”
听到叫声,周围还没走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迴龙民jing打开袋子,只见里面全是枪和弹,吃惊之余,心里有些欣喜,没想到刚到这里,就有了这么大的收获。他们不了解当地的情况,只顾得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悄悄地走开了。
迴龙民jing抢过袋子,一把抓住老人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人虽然害怕,但在自己的地盘上,并不惊慌,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迴龙民jing说:“我们是jing察。”
他说出这句话,丁大力和王勇心里一凉,暗道:“完了,麻烦来了,两个傻逼完全不了解情况,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丁大力想上前让民jing松开老人,企图做些弥补,但为时已晚。旁边的人听说是jing察,不但没有害怕散开,反而把他们团团围住。
迴龙民jing看着一脸愤怒的群众,很是意外,他不知为什么这里的老百姓为何会这么大胆。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指着他说:“把她放开。”
民jing并不放手,问:“你想干什么?”
那人指着他说:“我数三下,你放开她。”
民jing下意识地去摸腰间,那里别着他带来的手枪。
那人说:“一。”
民jing没动,有些呆。
“二……”
“三……”
他想放手已经晚了,年轻人的拳头已经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迴龙民jing不过三十出头,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挨了打也不示弱,挥拳回击过去。
老人大喊:“jing察打人了,jing察打人了!”
她的喊声仿佛往**桶里丢了一根火柴,紧张的气氛陡然失控,围观的人全部拥上来,围住五人,拳打脚踢。
眼看形势失控,迴龙民jing忙乱中抽出腰里的枪,枪口朝上,扣动了扳机。
听到枪响,围住他们的人四散逃去,就连那个老人,也不见了踪影。
五人整理衣服,提着袋子,准备往车上走,突然,街道两旁的楼上,从黑洞洞的洞口里,shè出几颗子弹,听声音,像是步枪打出来的。
五人真的慌了,没想到这里的人不但敢用拳脚打人,还敢动枪。
迴龙民jing提着袋子,五人弯着腰赶快往回逃,心跳得跟打鼓一般。
一个楼上的枪响了,四周都有子弹shè出。子弹划空的声音和打在石头上折shè时的鸣叫响彻耳畔。五人顾不了太多,只管往回跑,突然,跑在最后面的郑显奇一头栽倒在路上。
丁大力赶快跑回去,只见他脖子上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不断往外喷。
丁大力大声叫住前面的人,回来抬了郑显奇继续往回跑,过程中,一名迴龙民jing胸部又中了一枪,正当他慢下步子时,又有两颗子弹分别钻入他的右大腿和右臂。
几个人抬的抬,扶的扶,拼死命回到车上,发动车子,赶快往宁海逃。
丁大力看着郑显奇,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大,迴龙民jing的嘴里也不断有血冒出。
丁大力大叫着郑显奇的名字,希望他听到自己的叫声能坚持住,他一边叫,一边对开车的王勇说:“快,再快点,去医院!”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王勇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了底,车子如飞一般向前开。
陆良正在骂着曹德赟,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曹德赟的,他赶快接通了电话,脱口骂了出去:“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不听命令,为什么开枪?”
那边曹德赟愣了,说:“支队长,我们没有不听命令啊?也没有开枪啊?”
陆良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抺了抺额头上的汗水,问:“那是怎么回事,刚才尹杰说寒亭镇有枪响?”
曹德赟说:“我们也听到了,但不是我们,是寨子里的人开的枪,为什么开枪就不知道了。”
陆良问:“你们没事吧?”
曹德赟说:“没事,你不让我们进洞搜查,我们就回到山上等着了。”
陆良问:“为什么打不通你们的电话?”
曹德赟说:“山上信号不好,后来有信号了我才收到短信提示,知道你打了几个电话,赶快给你打了回来。”
陆良吐了口气,说:“你们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暂停行动,我马上派人接你们回来。”
陆良又给尹杰打了个电话,尹杰已经回到旅馆,说:“支队长,我回到宾馆了,大队长他们没事吧?”
陆良说:“没事,现在还有枪响么?”
尹杰说:“没有动静了,我刚才听老板说是有jing察来搜查,镇上的人发生了冲突。”
陆良说:“注意安全,别乱走了。”
挂掉电话,陆良暗自寻思:这到镇子上的jing察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赶快给徐宏打了电话,汇报自己这些人的情况,徐宏的声音比刚才平静了不少,说:“我知道了,是刑侦支队的人?”
刑侦支队的人?陆良更奇怪了,问:“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徐宏说:“最近宁海出了件枪案,正好邻省的人也来查线索,刑侦支队的人就带着他们去了寒亭。”
“那么受伤的人是谁,严不严重?”
徐宏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说:“是丁大力、王勇和小郑,小郑还有邻省的同行抢救无效,已经牺牲了。”
听到郑显奇牺牲的消息,陆良觉得脑袋轰地一声,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自从自己去了刑侦支队就跟自己在一起的同龄人,怎么突然就牺牲了?头两天两人还打过电话,这个鲜活的生命,竟然这么突兀地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挂掉电话,眼泪无声地涌出了他的眼眶,这是一个如花怒放的生命,正值盛开时期啊?
他赶快下楼,一边开车一边给丁大力打电话。
电话那头,丁大力哭着说:“老陆,小郑没了,小郑没了,我没有保护好他啊。”
一个jing壮的汉子,在电话里哭得像个孩子。
陆良问:“你们现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丁大力说:“武jing医院。”
陆良挂掉电话,车子疯了般驰向武jing医院。
到了急诊室,他看到丁大力王勇还有几个认识的刑侦支队的人都在门口。看到陆良从车上下来,丁大力走了过来,眼睛已经哭得跟桃子一样,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丁大力又开始哭。
陆良安慰他说:“好了,别哭了,小郑在哪里?”
丁大力擦了擦眼睛,说:“已经推到了太平间,刚刚放进冰柜。”
陆良强忍着泪水,问:“我能进去看看么?”
丁大力摇摇头,说:“徐支队来过了,现在跟局领导一起去了小郑的家里。”
陆良和丁大力走到人群里,跟相识的人默默地握了握手。以往小郑是这群人中的一员,他在时,很多人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当他以这种方式离开时,才体会到这是一种没有再会的永别。大家都是穿jing服的人,以前很多人都是听说jing察是和平时期牺牲最多的群体,只是认为不过是一种冷冰冰数字后得出的结论,一旦这种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才明白自己从事的是名符其实的高危职业。
陆良和他们一起在医院呆到天黑,最后才在市局一名领导的劝说下,默默地离开了。
陆良心里觉得闷得慌,得知小郑遇害的经过,他心里有恨,但又不知该恨谁,恨那个迴龙jing察行事莽撞,还是恨徐龙显让他们贸然去搜查?
人都不在了,恨谁都没用!
他没有回家,而是回到办公室,自己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着,对于寒亭镇这个地方,他是恨透了。
他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准备理一下工作思路,写着魏建华留给他的名字的那张纸条从一份报纸下面露了出来,上面写着“宁海,马朝阳”,他突然想起,今天苏季告诉过他,送她宝马、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的名字也叫马朝阳,难怪当时他就觉得熟悉,原来就是魏建华告诉过他的这外名字。难道这两个名字是一个人?联想到这个马朝阳送给苏季的宝马车也是走私货,他像突然了现了一个宝藏,心里一阵按捺不住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