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包工头陈京胜捂着被打的脸,低头一路疾走,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他妈的这是什么社会,都说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还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大爷,动手打手,太他妈不讲理了。”
回到自己正在装修着的一栋楼里,一到二十层,都有自己的人在里面干活,楼道里大包小包地堆满了水泥、沙子和双飞粉。
一个小工推着独轮车,装满了沙子,正准备往房间里推,看到他过来,问:“老板,钱要到了么?”
陈京胜怕人看到脸上的红印子,不好意思抬头,低着头摇了摇头,骂了句:“要他nǎinǎi个熊,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说完,匆匆钻进了自己做办公室的房间。
这个房间完全是个毛坯访,他把窗户全部堵上,又简单安上门,摆了个桌子,算是自己办公的地方。
他反身关上门,摘下头上的安全帽,甩手丢在角落里,塑料的帽子落到水泥的地上,发出“当”的一轻脆响。
他在条凳上坐下,抽出一根烟点上,这么多天来自己的命运跟世纪华庭的交集点点滴滴跟眼前飘散的青烟一般,浮现开来。
在接到这个单之前,他已经好久没有活了,装修这个行业,刚起步还好干,随着房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漂亮,对装修,要求也是越来越高,他手下的那些个人,都是自己从老家的山沟沟里带出来的,只能做些简单的拆拆建建,涂涂抹抹,再提高的要求,他们就做不到了。自己呢,也想来个升级换代,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再不转变思路,就要面临着淘汰。可是这些人跟了自己多年,一起吃了那么多的苦,把希望也全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这些人当初之所以决心离开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冲着对他的信任,抱着跟着他过好ri子的信念出来的,如今自己挣了些钱,却要把他们撇开,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不忍。
面对一起领头出来的人干得越来越好,他也下过决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所以,这一直也是压在他心头的石头。
正当他左右徘徊的时候,世纪华庭这个全市最大的楼盘却向他伸来了橄榄枝,他欣喜之余,也跟这些人讲明,干完这一个项目,大家各奔前程,他希望在分开之前,让大家的钱袋子再鼓一鼓,也算是尽最后一份心意。
但那个找他谈的罗波提的条件挺苛刻,先垫款,然后再按施工进度分期付钱。他明白,凭自己这种资质,能揽下这么大的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所以,一咬牙,垫就垫吧。
没想到,这一垫就把自己给套了进去,进退两难,干吧,一直垫下去自己撑不住,不垫吧,已经投了那么多,如果不干,说不定不但施工款拿不到手,连自己垫的钱都会打水漂。
一个晚上,正当他在床上烙烧饼,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罗波打来了电话:“老陈,二区三栋一单元501的热水坏了,你找人去看一下。”
他看了看表,都他妈凌晨一点多了,谁愿意去,再说修热水也不是我们的活啊。但罗波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无奈,只得翻身穿衣下床。
他四处看了看,手下的人累了一天,早就扯起了鼾声,他不忍心叫别人去,只得自己带齐了工具,打着手电,在黑黢黢的夜里,摸索着找到地方。
二区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装修好了,但住进来的人并不多,他来到501,昏头涨脑地按响了门铃,门打开了,一股香水味道直冲鼻孔,让他激灵灵打个冷战,随即清醒过来,他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年轻的女人。
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女人打量了他一眼,说了句:“进来吧!”
就扭动着罩在睡袍里着身子,趿着拖鞋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电视剧了。
房间里装修得挺豪华,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从他专业的眼光判断,自己手下这些人是做不出这种活计的。
他小心地脱掉鞋,换上旁边的一双男式拖鞋,走到卫生间,里面开着灯,洁白的瓷砖反shè着灯光,亮得有些刺眼。他看了看,小心地问:“请问哪里出了问题?”
女人头也不回,说:“你洗个澡吧,洗完澡哪里出了问题你就明白了。”
陈京胜愣住了,活了三十多岁,他还是头一次接到这种活,热水出了还要洗澡。自从进来,他就没看到这家里有男人出来,也没有别的动静,估计只有这女人一人在家。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女人看他半天没动,扭过头来说:“愣着干什么,洗澡啊!”
陈京胜赶快说:“好,好,我马上找找毛病。”
他心里这个别扭,有毛病你直接说不就完了嘛。
他脱掉外面脏兮兮的工作服,只剩下内裤,他犹豫了,是不是自己应该穿着内裤洗啊?可是,如果穿着洗了,难不成要穿着湿内裤干活,然后再穿着湿内裤回去,在晚上的,这还不要冻死人。
他想了想,最后一咬牙,反正是你要我洗的,豁出去了。他脱下仅剩的内裤,光着身子钻进了淋浴房。可真奇怪了,等他洗净擦干,都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热水出水正常,水量大小可调,也没有哪里溢水或漏水。他穿上衣服,又试了试洗手盆里的水,也正常。
他疑惑地走了出去,准备问个明白,出来后,他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关了,原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不见了。
正寻找间,卧室里突然传来声音:“毛病在这里,你进来吧。”
他觉得心里瘆得慌,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处不对劲?
他试探着走到门口,门虚掩着,他抑制住怦怦跳动的心,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那女人斜躺在床上,睡袍半开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和两条光滑圆润的大腿,正冲着他狐媚地笑着。
天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老婆之外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并且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他双脚像被钉住了,怔在那里。
女人媚眼如丝,轻笑着,说:“怎么了?你不想为我修理毛病么?”
他感觉到嗓子发干,胸膛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女人已经从床上站起,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让他坐在床沿上,然后一下子把他扑倒在柔软的床上,一个软暖的身子随即压了上来,他脑子里只剩下满屋子的香水味道……
突然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灼到了他的手指,他赶快松手把烟头丢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呆坐了一会儿,他又点燃了第二支烟。
那一夜他就没有回去,那是怎样疯狂的一夜,他从来没有见过为么疯狂的女人。以往他跟老婆亲热时,老婆自始至终都是躺在那里,跟一条扎死了口的粮食一般,没有反抗,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一丝的声音。他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可是那晚上的女人,绝对改变了他对女人的认知,自己一夜折腾了几次,多数都是在她的胯下,跟她做这事,自己就是马,她就是那跃马扬鞭的骑士,完全驾控着两个人的方向。而他,在她的掌控下,也完全释放了自我,回归最原始的本能。
第二天,饶是他常年搞装修锻造下来的强健身躯,也已经透支了所有的能量,走下楼的时候,他感觉像是踩着两团棉花,五层楼梯,他是扶着墙才走了下来。
整个白天,他就跟丢了魂一样,头天晚上的事情,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是一场梦,一场虚幻的梦,一场香艳的梦。他真后悔,当初怎么没在自己大腿上掐上两个印子,来证明那不不是梦。
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个上午,这次,他真的做梦了,梦里,他遇到一位美丽的狐仙,他虽然明白他是狐仙,但二人在一起的欢愉,让他心甘情愿,只求伴其左右。
下午,他就带着这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来到售楼处,找罗波商量装修的一些事情,当走过沙盘前面时,迎面碰上一名女子,穿着职业的套装,盘着高高的发髻,蹬着高跟皮鞋,向他走来。
他突然感觉这女子那么的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突然,当眼光扫过她的下巴,他的胸口像是被重重地击了一锤,心中骤然加快:这不正是昨晚与自己缠绵了一夜的女子么?
是的,绝对不是会错的,虽然换了服装,但眉眼绝对是她的,特别是下巴上的那颗米粒大的黑痣,动情时,他最爱亲吻那里,那里就是她的命门,每当他的舌尖从那小小突起上掠过,她的身体就会如风吹过的水面,惊起一起战栗。
现在的她没有了晚上的娇媚,浑身透露着一股干练,又是那么的清高,拒人于千里,难以靠近,穿着一身工作服的自己,跟她相比,简直就如同一粒草芥。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冰冷的,跟头晚上的火热判若两人,似乎根本都没有看到他。正当他浑身冰凉,以为自此与她再无缘分之时,她恰巧从身边擦过,如一阵轻风,送来一声低语:“晚上我等你!”
他心里的每个细胞瞬间变成了田野里的千万支花朵,刹那开放,化为一片花的海洋。
当晚,神使鬼差般,他又来到那个让他急切盼望的房间,重又迎来一夜的疯狂。自此,他跟着了魔一样,只要她召唤,都会如约而至,其它的一切顾虑,全部抛至脑后。在这里,他只有欢乐,完全忘却了垫款所带来的苦恼。
身份的差距,与地下的诱惑,加上对那近乎完美的躯体的贪恋,让他变成了扑火之蛾,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