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黄光如扇,扇来风云万。水红一缕金隔,隔来海成半。
浩浩东海,无计滩沙。海之滩上,一楼在落。楼檐之上,巨型石雕双剑对立。而楼窗雕刻,更是木剑之堆砌。连楼上匾字,也是剑为笔画。初阳下,锋利四字,“听剑海楼”。
海楼之前,沙上一个个脚印,深陷着落寞。落寞的人素袍散发,在楼前沙滩来来回回,谁也想不到。这样落寞的身影会是剑界不可攀的传,石久年。
独自的人,留下的深沉脚印,是心中的印记。因为心中有背负,所以身陷步沉。风相伴着一座沙堆之坟,人默然伫立着。冷清,冷冷的坟,清瘦的人。坟前墓碑上,谜之四字“独鹿与妻”。
人咆哮,是对自己之怨恨。海咆哮,或许只是浪之胡闹。胡来的浪,侵蚀着沙滩上埋入沙中的剑。剑埋沙,随浪屈腰,好似颓废。如石久年一样,颓废又迷茫。海水袭百剑,纵使铁亦老。风吹沙场号,不知经几潮!
潮来随风,人来随意!
意由人定,斩龙人马拟定战之方针,决意两路兵分!道佛为一派,纪无衣与方天恨加入其中。太史弓与雅公子为另一路,武皇才随行其内。
太史弓与雅公子放缓脚步,边行边等周艺三人。而周艺三人星夜而赶,循着沿途讯息,终于赶到。
似久别之逢,雅公子喜出望外,走近相迎道“你们终于跟上来了。”
“恩。”周艺简单一字,回复的漠然。
“赶上来还真不容易,怎么就剩你们了?”云白逍不禁问道。
“纪先生要我们兵分两路,他与佛道一路向苍梧山上的云海三天,狙杀三尊,灭其传教之地。而我们则向听剑海楼,围杀石久年,断其助力。”雅公子道。
“石久年?”周艺脱口而问。
“不是听此人封剑不出,怎会成为天稽教助力?”云白逍道。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纪先生与姑父之命而已。”雅公子道。
“石久年是带走你姑姑的石久年?”周艺问道。
“恩,不知道姑姑怎么样了?快要见到了,还没想好什么呢?”雅公子痴痴道。
“这次可是去围杀石久年,可不是探亲啊。”云白逍突来冷水一语,瓢泼而来,浇凉了雅公子心内的一股热息。
只听雅公子轻声道“若是遇到我姑姑,你们千万不可出手!”
“恩。”周艺又是同样一个字,但这个字寓意着认同,也昭示了周艺将雅公子看作朋友。但他心知再没有机会遇到她姑姑了,却不知如何于其听。
“周艺。”远处太史弓大喊一声,众人知晓催促,上前会合。
“太史公,我们欲往何处?”周艺明知故问。
“听剑海楼!”太史弓道。
“为何不是背龙岛?”周艺再问。
“背龙岛在海之中,乃天稽总坛。我与纪先生商议,决定先断其手足,再取其首。云海三天是天稽教散播教义之地,由天稽三尊坐镇,应先灭之。而听剑海楼之石久年与九隆君曾有相交,他有可能相助。所以,亦当灭之,绝后患。”太史弓道。
周艺道“太史公是势在必行了!”
“非是势在,而是此战不容变数。周艺,你既参与此战,必须与众同敌。无论,此人是谁!”太史弓严词道。
“与剑为妻,能听剑语,与俭并称四不可攀之峰。这样的人,难道艺先生不想一会么?是敌,非敌,去了便知。”武皇才突来一句。
“人生欲问剑,一见石久年。我也想见识此人。”云白逍也凑热闹道。
是敌?非敌?由谁呢?也许真的像武皇才之言,去了才知。因为了解一个人,一件事,不亲眼见证,皆不能信!
海风依旧百剑锈,人身消逝再难留!有情未及共长久,想来无计沙中求。曾经以剑为妻的石久年如今终于知道是剑重要,还是妻重要。可惜知道了,却妻已入孤坟。只能空想寄沙,或堆或画。
孤坟为伴,再不复往日临海听剑。脑中之盘旋着昨日之人,回响着往日妻语。
此时,人来,如浪无端,也毫无征兆。
众人到来,海楼宏伟未见,孤坟虽却刺眼。一座孤坟,牵起不同心绪。太史弓眼见愤怒至极,恨火欲喷。曾经离开自己,决然跟随他人,到如今,只剩孤坟。也许,若她现在安好,或不至于如此愤恨。雅公子则悲痛欲绝,不敢置信。以为即将见到,却已天涯两隔。
雅公子欲要上前一问究竟,却听见“诛神箭阵!”
人上前,箭上弦,一语生烽烟!
石久年觉察来人,却似无视一般,罔若无闻。
“放!”太史弓大声命道。箭同发,密密又麻麻。众人眼随箭雨,只见石久年袍袖一翻,箭虚空而返,反向众人。
武皇才惊花剑疾出,上前挡下箭雨。
此时,石久年暗自运气,百剑似受感召,摇动不安。袍袖再翻,百剑同起,凌空飞下,百剑成列,成为一道剑墙。
“离开!”石久年头未转,冷然道。
“不可能。”太史弓大喝道。
“难道你们未听到百剑怒声,驱人之语!”石久年道。
“可惜今日来此,取你之命。区区锈剑,怎能屈我之意,让我折返。”太史弓道。
这时,石久年站了起来,走向百剑。百剑为隔,却见久违熟悉之面孔,石久年心上突来一阵激动。黯然道“若你杀我,可会为我埋葬!”
“这浩瀚的海,多得是饥肠之鱼。你之躯体,合该葬身鱼腹。”太史弓怒道。
“绿衣已死,若我死,只求与之合墓。若你成全,命由你取。”石久年望向太史弓,似乞求道。
“夺我之妻,竟还想让我将你们合墓。我恨不得拆你之骨,拨你之皮,方解我恨。今日,注定我要亡你!”太史弓道。
石久年仰天一笑,百剑震颤,剑音嗡嗡。石久年望着剑道“你有百人,我有百剑。你如何能断我之败,定我生死。”
“你之百剑,我认全部。”武皇才向前道。
“哦,你?何人?”石久年轻言淡问。
“惊花剑,武皇才!”武皇才道。
“惊花剑。”石久年轻念三字,不再追问,而是转问周艺道“你?何人?”
周艺道“在下儒门周艺。”
“你的剑,好剑!”石久年看着九罪,赞许道。
周艺道“听先生已封剑不出?”
“非是封剑,而是葬剑。剑已入墓,不在人间了!”石久年道。
“以剑为妻的石久年没了剑,只怕是过不了今日。”武皇才狂傲道。
“吾之剑上,有吾妻血。今生不再出此剑,是怕如你这般之人,污了此剑。”石久年冷然道,一语重激武皇才心上,如浪千翻般难平。
云白逍叹道“哎,此行欠了人意。可惜矣,见不到传中的独鹿剑。”
偌大的听剑海楼,无尽的东海沙滩,虽在眼中,却不见全貌。传中的独鹿剑,谁也猜不出会在哪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