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天 籁. ⒉3TT.
任凭契丹人马蹄声如雷,呼喝喊杀声震天,禁军却只顾着呼喝着“虎!虎!虎!”,按着鼓点,往前推进。
禁军的战法,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铁板的马车,在前面充当移动式拒马的作用,后面跟着的是一排刀盾手,专门钻入马车的间隙,砍敌人的马腿。至于弓弩手和火枪手,则依次排在后面,形成三列。此外,还有长枪兵护卫左右。
两翼则放置骑兵,最中间是火炮阵。后面为了防止偷袭,也布置了连环马车。
“咦,契丹人学精乖了!”
种诊见到契丹人往天空抛射的箭矢,居然带着点点火光,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这些都是经过油脂的箭矢,一经点燃,即便是在空气中也不会灭。这样的箭矢,没有多大的直接杀伤力,但却能引起军队的骚乱。
“他们也学会火攻了!”
这是禁军士卒的共同心声,但到了这个份上,谁敢稍退?就算想,后面也有人拱你上前,根本退不了。
契丹人是冒着开花弹冲锋的,悍不畏死的劲头,让禁军心中都有点慽慽。
但战争就是这样,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旦胆怯,退缩,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九十都是会溃败的。
不过,火炮的作用很明显,上百门子母炮的轰击,弹片漫天飞舞,一片一片地收割着契丹人的性命。不到一刻钟,已经有逾千契丹骑兵,死在了火炮之下。
好不容易冲过了火炮的封锁,枪声又响起来了。
这密密麻麻的枪声,好像永不间断一样,无情地夺去了一个又一个契丹骑兵的性命。
待得再近一点,禁军的神臂弩也威了。抛射出去的弩箭,在重力加度下,轻易地穿透了契丹骑兵的皮甲。唯有少数穿铁甲的骑兵,伤得没那么重。
只可惜骑兵冲锋的间隙实在太大,即便不间断地打击,也有许多漏网之鱼。
片刻之后,侥幸不死的契丹骑兵,开始还击了。
沾满了油脂的火箭,不断地抛进禁军的战阵里。甚至有个别耿直的契丹骑兵,竟真的一头撞进了连环马车阵里面。
马自然不用说了,肯定是伤筋断骨的。人却在地上一个打滚,顺带抽出了马刀。
悍勇到这等程度,连种诊都点了点:“契丹人的体魄,确实要比汉人强些。但强也有限,除了骑术不济之外,禁军不会输给他们!”
这样的契丹人,不在少数。
虽然都是一冲进来,就被砍翻在地。
但是接连不断地冲击,连环马车阵已经出现了松动,哪怕是再多添了一层重甲刀盾兵,也扛不住数百斤的冲击力!
“这……这么蛮干,唯有这些夷蛮才做得出了!”一些将领面面相觑,虽然口中称呼契丹人为“夷蛮”,可是他们的神情却是惊愕的,内心是佩服的。
杨怀玉早就按捺不住了,喝道:“契丹人何足道哉?看我杨家枪,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
王韶见他跃跃欲试,连忙拉住他:“你要违抗军令?”
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护两翼,怕契丹人过来骚扰。杨怀玉听了这话,有些泄气:“契丹人明明把重兵都放在了前面,还用得着护卫什么两翼啊!”
“小心绝无大错!”王韶沉稳地说道,“契丹人必有后着!”
杨怀玉不屑一顾,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等待着前军的厮杀。
双方的伤亡,交互攀升。契丹人的火攻,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很可惜,并不能让禁军阵脚大乱。
禁军在演习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火攻,水攻,差点连火器都动用了。对待自己都这么狠,还怕敌人狠?
种诊皱着眉头,看着胶着的战事。让他心忧的,不是眼前的战况,而是适才晴朗的天空,居然慢慢地飘来了一大朵乌云。
草原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是大晴天,后一刻狂风骤雨的例子,太多了。种诊是一军主帅,他要从全局考虑问题。虽然禁军还能退回营寨里面,可如此一来,先前削弱契丹人士气耗去的时间,就变成无用功了。契丹人士气大振,再加上耶律洪基御驾亲征,孰胜孰败,那就真不好说了。
禁军又是跨国作战,后勤补给线漫长。辽军则随时随地补充兵员,补充战马。禁军是死一个少一个,要是此战不胜,日后想要卷土重来,困难是要翻倍的。
“死战!”
种诊猛然喝道,“传本帅军令,死战!”
不能打硬仗的军队,算什么精锐?
禁军既然是精锐,就要有打最艰苦战役的心理准备,要有牺牲全军的心理准备,更要有死战不退的心理准备!
“咚!咚!咚!”
沉重的鼓点响起来了,禁军的士气为之一振,契丹人也被压制住了。
可好景不长,仅仅隔了一会,草原上起风了。
紧接着,豆大的雨滴落下,禁军心猛地一缩:“下雨了!”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在决战的时刻,居然碰到了雨天。
果不其然,拍马冲锋的契丹人,呼喝声更大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一股悲壮的气氛,在禁军中蔓延开来。
“死战!死战!!死战!!!”
随着军官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地带头反击,禁军士卒更是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地呼喝着“虎!虎!虎!”然后冒着越来越大的雨水,将箭矢射了出去,将铅弹打了出去。
狂风骤雨,这一次是真的狂风骤雨。瓢泼的大雨,将子母炮变成了一堆废铁。许多洪祥式步枪,也都不能再点着火了。
可即便是这样,每个禁军士卒眼中都没有退却二字。经过洗脑,他们早就明白了国家的概念,也有了为国捐躯的豪情壮志,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既然是决战,怎能不死战呢?
哪怕是洪祥式步枪点不着火,火枪手们还是默默地遵循三段击,在退后装子弹的时候,悄悄地把刺刀装上了。
哪怕是子母炮哑火了,火炮手们都抽出了腰间朴刀,神情里面没有激昂,只有视死如归护卫子母炮的决心。
更让人动容的是军官,他们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身先士卒,甘当一小卒。
这样的军队,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