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世界中存在着不计其数的试炼之地入口,绝大部分隐藏在人类尚且无法涉足的空间乱流中,一部分却因种种原因被发现开辟,为人类所用。
而仅仅是冰山一角的可用入口其实也有上万个,但为世人所熟知的却屈指可数,其中便有五个极为重要的试炼之地被喻为“五大阶梯”。
事实上,“五大阶梯”指的乃是灵能体系中的五个最主要境界——灵凡境,灵魄境,灵威境,灵域境,灵王境。与之对应的五个试炼之地其实便是限定级别正好符合这五个境界的,最有权威的试炼之地。
其中,属于灵凡境的“阶梯”,灵凡境最具权威的试炼之地便是九转超凡塔。
这也是唯一一个位于夏国的“阶梯”,是夏国最著名的试炼之地,更是世界范围的灵凡境新人都渴望经历的一次试炼。
九转超凡塔是谁创造的,何时被创造出来,这是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掩埋的秘密。
但有史料为证,九转超凡塔至少存在了一万年。
在这一万年中,经历过无数批试炼者,程序数据被刷新了无数次,却依然有几个特殊的存在不曾被改变过,如同永恒的生命般伫立在每一层世界的顶点,给试炼者们带来不变的恐惧,它们被称之为塔层领主。
九层世界,九只塔层领主,在漫长的一万年中,除了第四层的领主被英雄王斩杀以及第三层的领主因为某些原因被“替换”以外,其余七只领主依然还是那七只领主。
虽然这和塔层领主被规定出现的时间有关,是强大的试炼者碰上塔层领主的几率,因为他们往往都蹿领先队列,但这七只塔层领主能够存在一万年不被消灭,已经足见它们的实力对灵凡境的试炼者而已,有多么强大。
“是的,放在人类世界里,塔层领主未必有多么强大,但相对灵凡境的试炼者而言,简直是无敌的存在,灵凡境的试炼者不可能战胜塔层领主,遇到塔层领主必须逃跑,并且祈祷自己有足够的运气能够逃过一劫。”
以上,便是刘语一开始的认知,同样也是绝大多数试炼者的认知。
但这种认知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崩坏了。
是从第三层的塔层领主千眼魔君被石白“攻略”的那一刻?
抑或者从石白接连杀死四只塔层领主的消息轰炸了整个试炼之地的那一刻?
刘语无法确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塔层领主的芋,从“无敌”下降到了“或许有可能战胜”。
但他却可以肯定,此时此刻,他对塔层领主的敬畏彻底崩坏了。
眼前这位一出场便大放厥词,公布了一唱天阴谋,然后自称是塔层领主,并且要将试炼者们赶尽杀绝的牛比元帅,让刘语感到了失望,同时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原以为没有石白和李无语这样的怪物助阵,他们几人会被轻松碾压,甚至一击秒杀,但却万万没想到战局会是现在这幅场面。
叶无晴一个人便逼得牛比元帅只能被动防守。
当他,沐月笙,风元鳞,沐冷溪以及造纸农陆续加入之后,局势便成了一边倒的情况,扬言要将他们杀光的牛比元帅,除了一开始挥了一斧子,后面便半跪在地,狈防守了起来,虽然防御能力还算惊人,但被围攻了数分钟就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一幅饮坠,随时都会倒下的重伤模样。
刘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塔层领主怎么会弱成这样?”
“我看过的那些资料中,虽然对第七层的塔层领主描述不算详尽,但却都它是前七层中最棘手的领主,怎么可能这么弱?而且描述中的形象与这只牛角战士的模样根不一样,难道,这其实是假冒的塔层领主?”
“不对,形象可以伪装,实力也可以隐藏,不能断定它是假的塔层领主。”
“但,为什么?揭露了那样的阴谋,甚至自称杀了石白来吸引仇恨,却没有相应的实力来应对,这不是摆明了作死?难道它是受虐狂?或者只是单纯地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不,这不通,太违和了。”
“用一下假设法吧,假设它是真的塔层领主,伪装了形象,隐藏了实力,被动挨打只是假象,饮坠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那么,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它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刘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论者,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的敌人。
当故事进展得太过顺利时,往往只是下一个转折点前的铺垫罢了。
风平浪静,大多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刘语一边扔着符篆攻击,一边转动着脑子思考此刻的局面。
与心思缜密的刘语正好相反,一向不擅于动脑子的风元鳞完美没有感觉到此时的诡异,他一边挥动手里的坚硬盾牌,不断砸向牛比元帅的后背,一边兴奋地大喊道:“大家加油,再加把劲,这头蠢牛快要扛不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牛比元帅已经是风中残烛了,因为它此刻已经双膝跪地,口中不断呕出腥臭的黑色血液,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承受攻击的时候不断颤抖着。
但除了风元鳞,其他几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们虽然不像刘语思考得那么深入,但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跷。
他们似乎快赢了,但也赢得太过诡异了一些。
虽然叶无晴程开启剑道之力,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杀戮剑法,确实充满了压迫感,连远处正在恢复伤势的李无语都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叶无晴即使是他也必须认真对待。
但叶无晴一人之力便压制层领主,还是过于牵强了一些。
而且由于叶无晴不断移动的近距离攻击模式,其余几人的攻击为了不波及到她,不免有些畏手畏脚,不敢使出力,这样的组合之下,能够打得塔层领主抱头跪地不敢还手,不管怎么想都太假了一点。
除了根没有思考的风元鳞和干脆放弃思考的叶无晴,其余几人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但叶无晴那如暴风雨般一刻也不愿停歇的攻击却让他们根不敢停下来,唯有跟随着她的节奏,不停地攻击。
这个眼里只有剑和某个少年的青衣少女,在众人迷茫的时候最为冷静,最快地做出最正确的行动,但在众人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变得最为迷茫,随着时间的流逝,担忧的情绪便会酝酿出更剧烈的焦急。
青衣少女的每一剑仿佛都在无声地咆哮着同样的一个问题。
石白在哪里?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
当银白色的长剑终于刺穿了那层被硬化过的青铜色皮肤以及残破的铠甲,半截剑锋刺进了牛比元帅的胸口,只差毫厘就将刺中那颗肮脏的心脏时,叶无晴终于停了下来,她缓缓吐出一丝冰冷的气息,以及一句炙热的话语。
“石白,在哪里?”
叶无晴如此询问着,微微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其意思十分明显,如果牛比元帅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她会毫不犹豫地用长剑刺碎它的心脏。
十分钟前以藐视一切的姿态登场的牛比元帅此时已是彻底的败者,垂危的生命和死亡的剑锋,只差毫厘的距离,当真是狼狈至极。
然而,即使是如此狼狈的局面,牛比元帅依然是那个傲慢的牛比元帅,那张因疼痛而有些狰狞扭曲的丑陋面容上,缓缓葛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在哪里?当然是万劫不复的地狱!悲伤吧!悲哀吧所爱的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牛比元帅癫狂大笑,眼里充斥着疯狂,“想要报仇吗?你还在犹豫什么?一厘米的距离,只要再前进一厘米的距离,你就能够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仇恨,还有比这更容易的解脱吗?来啊,杀了元帅啊!”
疯狂的模样看不出到底是丝毫不畏惧死亡,还是触底反弹的歇斯底里。
无论还是那三万个早已看呆的观众,抑或者众位试炼者,都忍不住为牛比元帅的癫狂倒吸一口凉气。
但叶无晴却不为所动,那冰冷的眼神和冰封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她沉默了片刻,似是自言自语般道:“他还活着,以你的实力杀不了他,但你知道他在哪里,杀了你,我将得不到答案,但不杀你,你也不会告诉我答案。”
牛比元帅戏谑道:“所以呢?”
叶无晴缓缓抬头,似乎坚定了某个念头,“无论杀不杀你,你都不会告诉我,他在哪里。那么,我只能等待,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遭遇怎样的危险,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并且坚信着,他一定不会死。”
“我相信他,等再久也无妨,你愿意告诉我他在哪里最好不过,不愿意就算了。对我而言,你存在的价值仅此而已。”
“所以,死吧。”
一段不算太长也不算复杂的逻辑思考之后,算不上冷静的少女得出了结论,用最冷酷的答案,回答了那一句“所以呢”。
所以,死吧。
这一刻,叶无晴不再犹豫。
也是这一刻,一直没有停止思考的刘语从牛比元帅的嘴角捕捉到了一丝笑意,纠缠在一起的思绪如同被解开的死结,一刹那贯穿了所有的疑惑。
几乎是吼一般,刘语立刻焦急地大喊道。
“字!不能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