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正因为是女神,所以爱得比凡人更卑微
赫拉特在傻笑,因为它是一条对不曾经历过的爱情充满向往的单身狗。
花璃看见这一幕却是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因为正在用生命秀恩爱的那对情侣里,其中一位是她的男朋友。
正常而言,对于一个活了一万年的“老妖婆”来,所谓的“男朋友”或许更应该像是偶尔会品尝一下的甜点——“一旦腻味了便更换品种,一旦变味了就直接丢弃”的甜点。
但如果这个活了一万年的“老妖婆”至今仍旧保留着处子之身,此时交往的男朋友更是一万年漫长生命里的初恋时,那么这份“甜点”理所当然会变得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甚至连自己品尝都要斟酌再三。
花璃此时的感受便像是珍藏了一万年的蛋糕还没来得及享受,便被人生生咬掉了一口。
“唔,怎么能这样?”
“明明是我先的!”
花璃鼓起了腮帮,委屈得像一个受气媳妇。
这个绝大多时候都宛如女神一般的美丽灵,在第一次经历的爱情面前,表现得像是十几岁的纯情少女。
犹记得那一夜在梨子家中,石白在测试异能的过程中“不心”碰触到梨子胸前的柔软时,她心中便油然生出了酸酸的醋意。
以至于为了确认自己的“主权”,不要脸地亲吻了石白的嘴唇。
虽然那只是一触即分的青涩亲吻,但却是她的初吻。
作为初吻,这一吻实在是欠缺气氛,太过仓促,充满了遗憾
但正因不完美,它才显得美好而难忘,即使身为圣洁灵的她因为这个初吻而丧失了一部分力量,也仍旧是值得的
好吧,上面只不过是花璃的自我安慰,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吻实在太冲动了。
基于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吃醋”而产生的冲动,让她付出了有些缺憾的初吻和部分力量丧失的代价,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所以,
不能吃醋!
不许吃醋!
绝对不可以吃醋!
“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花璃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微酸,喉咙微涩,心脏被揪紧般难受。
一面不停地告诉自己——她或许会在第四次末日天劫到来时失去生命,她又有什么权利阻止那些追逐他的异性?即使那个最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不是她,只要能够创造出使他获得幸福的世界,那便是最完美的结局。
一面却觉得来烦闷,在看向于染血的大地和如血的黄昏里一直拥迸没有分开的少年和少女时,眼神也变得发“幽怨”。
“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啊,奴家羡慕极了。只是奴家有些心疼,被那花心的少年背叛的您,现在是以怎样悲惨的心情目睹这美好的一幕呢?”
妩媚中带着尖刺的声音忽然响起。
花璃恍然想起自己正“投影”在魔后面前的玻璃棋盘上,自己此刻的幽怨的眼神和气鼓鼓的模样,已然暴露了内心的吃味。
对于一个正在吃醋的女生来,魔后的“嘲讽”毫无疑问地击中了要害。
但可惜,花璃会吃醋更多的是因为画面里的女主角不是自己而感到遗憾,对这美好的一幕却没有多少嫉妒的情绪。
这个时间被静止在豆蔻年华的灵少女虽然胸不大,但心胸却很大很大,大到可以接纳所爱之人的一切,美好的,丑恶的,光明的,黑暗的部,部都能够笑着纳入怀中。
真正的女神即使因为爱情而多了一些女生的虚绪,终究也还是那个绝不可能落入庸俗的女神。
魔后的挑拨离间没有起到多少负面作用,反而让花璃的心境平静了下来。
“我的心情确实有些糟糕,但怎么也不上‘悲惨。倒不如,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我的心意不会比那女孩少上哪怕一点,不不,我绝对比她爱得更深的明明是这样,可此时此刻用‘不顾性命的牺牲来感动他的人却不是我,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我有点不甘心罢了”
花璃平静的声音微微有些抖动。
她所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否认自己心情糟糕,甚至于承认了造成话语里的酸醋味道的不甘,这种直视自己内心的做法,满满地透着与傲娇背道而驰的女神属性。
只可惜听见这番话的魔后,却不是什么可以真诚交谈的对象。
魔后没有放弃无用的挑拨离间,再次发表了充满恶意的言论。
“奴家完能够理解您的不甘,只要愿意连世界都能支配的您,为一个区区的凡人倾注了所有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他的花心和背叛明明已经拥有了您这么出色的恋人,却仍旧恬不知耻地和其他女人如此亲密,这是何等唉,您的不甘,奴家完明白”
“够了。”
花璃终于出声打断了魔后的话语,道:“你连曲解的向都选错了,就不要继续这种过于幼稚的挑拨了。关于花心的诋毁,仔细想想,连脱光衣服都没办法勾引成功的你,应该是比我更清楚他有多么不花心的吧?”
这句话简直相当于反将了一军,魔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以这副绝世尤物的模样,一丝不挂地站在那少年面前,不仅没有将他迷倒,甚至于毫无作用。
而此时那个还未完发育的金发少女却以毫无女人味的男装形象打动了他的“芳心”。
这样子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
相当让人不甘心啊!
魔后心里有点受伤,但不介意继续互相伤害,她冷笑道:“确实,那个少年的定力非同一般,让奴家一度怀疑他是否性)闰扭曲或者性)功能出了问题但就算身体没有出轨,只要内心有了别人,也同样是花心。有了您这么完美的恋人,却还对其他女人动了真心,难道您认为这样也不算是背叛吗?”
花璃轻笑道:“这么优秀的女孩,如此痴傻的付出如果还不能让白动心的话,那我倒要怀疑他是否真的有‘心了。”
魔后嗤笑道:“您的法不正是花心男子最常用的借口吗?仔细想想,诸如‘并非我花心,而是那个女孩太过优秀,优秀到任何男人都会动心这一类的虚伪辞,与‘我不想推倒她,而是她自己脱光然后将我扑倒在了床上,我只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的恶心法又有什么区别?那个少年确实没有犯后者的罪孽,但难道不是犯了前者的过错吗?为何您非但没有责怪他的花心,反而还要为他找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借口呢?”
心与肉,是关于情爱的,永恒不变的话题。
在魔后看来,“心灵的多情”和“**的出轨”是性质同样恶劣的事情。
“她主动脱光然后将石白推倒,石白受不了诱惑,与她翻云覆雨”以及“李晨曦痴傻付出,石白承不了痴情,对她动了真心”,于魔后来看,这两件事并没有多少差别,唯一不一样的只是——她失败了,而李晨曦成功了。
然而,在花璃看来,这两件事根不能混为一谈。
花璃挑眉道:“你看待事情的式还真是符合‘程序的肤浅质呢。关于你将这两者划上等号的理由暂且不谈,但你有没有想过,‘稍有姿色的女人不知廉耻的勾引与‘前途无限的少女不顾性命的付出,这两者的差别到底有多大?你仅仅只是脱了衣服,张开了双腿,而那个女孩却愿意为他牺牲生命,怎么能够混为一谈?或许对某些**熏心的渣男而言,你的式更加讨喜。但对白来,你那‘廉价的**和她那‘宝贵的真心相比,完是云泥之别。”
价值观的不同,导致了对同一件事的判断出现了天壤之别。
花璃的看法和魔后完相反。
魔后忍不揍咬了一下下唇,心里莫名憋了一口恶气。这场“互相伤害”的争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频繁攻击的她反而落得了‘伤痕累累的处境。
稍有姿色的女人?
不知廉耻的勾引?
廉价的**?
多么让人气愤却根没办法反驳的指责啊!
是啊,她确实轻易地脱光了衣服,随便地向那个少年敞开了双腿,但作为一个存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生灵,对这种事难道还会有羞耻之心吗?
为何要将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贬低得如此廉价不堪?
魔后气急而笑,道:“您得对,对我们这种近乎永生的生命而言,‘脱光衣服,张开双腿确实并不困难,而付出生命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您的理解没有错,但是以我们这么特殊的存在来作为依据,是不是太过以偏概了?”
“不不不,不是‘我们”
花璃听到此处,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们,只是对你而言很容易罢了。于我来,宁愿去死,也不会做这么羞耻的事情。明白了吗,并非‘付出**和‘付出真心这两件事不相等,而是付出的程度不等价罢了。简而言之,你那廉价的身体和她那宝贵的真心没有可比性——如果献身的女子已经将贞洁保留了一万年,那么她付出的理所当然就能算是‘宝贵的**。”
花璃完,脸颊悄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因为不知为何,脑猴不由得臆想出了她向石白献身的嘲,所谓将贞洁保留了一万年的女子自然指的便是她自己,只不过这羞人的一幕,即使是想象都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倒不是她“单纯”得连这种事情都不敢想象,而是因为“贞洁”对她的意义太过特殊了。
一旦丧失了‘贞洁,世界圣树赋予她的力量就会崩溃消失,她的实力将会大幅度下降,对于承担着为灵一族复仇的责任而活到现在的她来,力量比生命更加珍贵。
因此在花璃看来,“向石白献出贞洁”比“为石白付出生命”困难多了。
心与肉的付出并没有质的区别,但对付出者而言的重要性决定了它的价值。
这便是花璃的理解。
然而在魔后听来,却像是**裸的嘲讽。
一口一个‘廉价的身体,为什么听起来让她如此烦躁呢?
确实,对于从无“心”的程序中诞生出意志的她而言,“交配行为”是一件再正郴过,完不必纠结的事情,但是,但是
“奴家可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随便啊!”
魔后了一句听起来完没有服力的气话。
一股难以言明的烦闷感涌上心头,驱使着她开始为这一件来毫不在意的事情吐露心声。
“奴家会用身体勾引少年,纯粹只是为了报复您的霸道。”
只是花璃太过强大,强大到让她想不出其他报复的办法,所以才会疡这种下策中的下策。
“但对奴家来,交配行为根没有乐趣可言。”
她虽然有了自我的意志,但作为“程序”的质并没有改变,她不像其他生灵拥有各种**,所以对她来,交配是不需要,她并不能从交配中获得丝毫乐趣。
“所以,这是奴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她不介意交配行为,但既然她不需要交配,也不能从交配中获得乐趣,那么她当然不会无聊到没事去找其他生物交配。
将交配作为报复的手段,虽然对她而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至今为止,她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像花璃这么强大,却爱着灵凡境这种弱生物的存在,她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这真的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而且,而且这具身体并没有被染指过,是货真价实是处子”
所以
“所以,奴家并不曾做过交配行为,按照您的法,奴家也依然保留着所谓的‘贞洁,并不是什么‘廉价的身体啊!”
魔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趣”的解释,但只觉得完之后,心情莫名舒畅了许多。
那股烦躁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被看似是事实的辞污蔑了吧?
总而言之,毫不在意的“贞洁”如果成为了价值的指标,那么她绝不应该掉入“廉价”的深渊,为此证明自己的“贞洁”也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魔后如此想着,嘴角再次葛一丝从容的微笑。
花璃没想到“毫无廉耻之心”的魔后会特意这么解释,愣了片刻,曳失笑道:“好吧,就当你仍旧保留着‘贞洁。但即使如此,我对你的评价也并不会改变。因为你的廉价并不在于你的身体是否干净,而在于你根不在乎和谁做交配。仅仅只是为了让我生气,你便可以献出身体,这种连你自己都不在乎的‘贞洁又怎么可能‘珍贵?你付出的也许是‘贞洁,但无论怎么想,都只是‘廉价的贞洁罢了。”
魔后的微笑顿时僵住了,她那番激烈的争辩,换来的是这般轻飘飘,却又重得让她没办法反驳的法。
花璃仅仅只是将“廉价的身体”修改成了“廉价的贞洁”。
便仿佛一把尖刀直直刺了过来,将她用“贞洁”构筑的虚假城墙刺得支离破碎。
不甘心啊!
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
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那么”
魔后迷茫道:“那么那么如果将‘贞洁视作和‘生命同等重要,是不是就不再廉价了?”
花璃微微一愣,点头道:“唔可以这么理解。”
花淋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魔后的理解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误,虽然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生命理应更为重要,但将“贞洁”视为“生命”的刚烈女子在人类世界里也不是没有
算了,这么理解对魔后这种没有节操的生物,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吧?
花璃如此想着,认真道:“只有当遇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深爱之人时,才能献出自己的‘贞洁,这样的‘贞洁才是‘宝贵的,明白了吗?”
魔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花璃的这句话默默地记在心里,嘴角重新恢复了那抹从容而妩媚的笑意。
然后,一滴冷汗突然从她的额头冒了出来。
喂,等等!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开始,不是她正在借用抨击石白的花心,来加深花璃因吃醋而产生的“伤口”吗?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她深受教导的怪异局面?
到底,她的身体和贞洁是否廉价和石白到底算不算花心,根没有什么关联性吧?
从什么时候,话题就这么被悄悄转移了?
魔后想郁闷,再看一眼棋盘里倒映出的绝美面容,那一幅“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顿时差点将她气哭了。
好气啊!
好的互相伤害呢?
为什么受伤的只有她一个!
魔后的红唇微微抽搐了一下,用僵硬的声调道:“奴家理解了,和那个金发少女的真心相比,奴家当初一丝不挂的身体确实不值一提。但是!但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她付出了真心是宝贵的,那个少年动心了就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就算那个少年的爱意被分割成了两半,您也不会伤心吗?难道,亲眼看着他和她紧紧地拥迸,直到现在都没有分开,您不会觉得难过吗?难道”
不再顾虑逻辑,也不再去管措辞,魔后“恼羞成怒”下开始了用“难道”排比成的一大段反问句进行反击。
随着魔后的反问,却见花璃的神情慢慢变得来冰冷。
这下完出乎了魔后的意料,她没想到这顿不讲道理的反问,居然产生了效果。
那只湛蓝色的眼睛,渐渐变得黯淡了。
这不是错觉!
魔后顿时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法。
这个近乎“圣人”的灵确实可以包容那个少年的一切,但正因为爱得如此深切,所以她不可能完没有“独占欲”。
她必定也希望着,
希望那个少年只属于她一个。
之前那一幅吃醋的表情,并不是幻觉。
魔后妩媚地笑了,她终于找到了这个近乎完美的灵少女,或许可以击溃的弱点。
“就算石白和那个少女交配,您也完不在乎吗?”
以温柔的语气用力地出“交配”这两个尖锐的字眼,魔后毫不留情地给出了最残酷的一击。
“怎么可能”
花璃那黯淡的眼睛闪过一丝忧伤,抿着嘴唇,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怎么可能不在乎啊”
魔后嘴角的笑意顿时更加浓郁了。
她最初的目的就不是“挑拨离间”,因为她知道挑拨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她只是认为如果能够能让那只仿佛盛着星辰大海的湛蓝色眼瞳里流露出哪怕一丝忧伤,定会非常解气。
但她没想到,神也会露出这么令人心疼的柔弱姿态。
这
这简直
太爽了啊!
女神流露的悲伤,使得魔后差一点被这扭曲的快感淹没。
想要!
想要更用力地撕毁女神的面具!
想要更猛烈地蹂躏少女的纯情!
——这般扭曲的**在这不应该产生**的程序意志里,突然地,顺其自然地,诞生了!
魔后用妩媚的声音,如泣如诉般,充斥情绪地道。
“太可怜了,您真是太可怜了!明明不希望他的身体被其他女人碰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仿佛快要融为一体般用力地拥迸明明想要成为他的唯一,却只能认命地接受另一个少女走进了他的内心明明您保留着‘宝贵的贞洁,他却很可能在未来和其他女人交配,只给您留下‘廉价的身体啊,这也太悲伤了,太不值得了啊!”
魔后的声音仿佛感同身受般充满了悲伤和悲愤的深情。
花璃轻叹了口气,语气微冷道:“你得对,我不希望他被其他女性碰触,想要成为他的唯一,同样也在乎他的‘贞洁。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渴望变成丑陋的自私,因为比起这些,我更不愿意接受的是由于这种难看的独占欲而变成他讨厌的样子。”
再一次,紫发的灵少女没有逞强地撒谎,也没有逃避地周旋,而是大大承认了自己的渴望,然后直接地出了令人动容的心声。
比起自己的渴望,更加重要的是——不想变成他讨厌的样子。
这样的爱
魔后难以置信道:“您您未免也爱得太过卑微了吧?”
太卑微了。
和女神一般的“崇高”相比,
这样的爱,实在太“卑微”了!
花璃淡淡一笑,曳道:“相爱的双就是不平等的,总会是其中一爱得更深。在白从我体内‘抢走堕落的恶种那一刻,这场爱情的较量,我就已经彻底败了从名为‘喜欢的好感变成了‘不想被他讨厌,不想失去他的恐惧,这颗掺着玻璃渣的糖果,我除了心翼翼地,卑微地品尝,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爱情不可能是美好的。
分明是第一次恋爱的灵少女,拥有着绝大多数情侣所欠缺的觉悟,因为曾经失去了家人和族人,因此对于经历了一万年的孤独,好不容易才邂逅的重要的他,连一点点失去的可能都会感到恐惧。
即使爱得再卑微,
也不想让他讨厌。
“愚蠢!”
对于灵少女的恋爱观,魔后愤怒地给出了这两个糟糕的字眼。
“怎么会没有办法!?”
魔后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又一次升起了莫名的烦躁情绪,而且这一次那股烦躁感仿佛沸腾了一般,似乎要将胸口灼烧一样。
“你真是太蠢了!”
从“您”改口成了“你”,魔后终于连最后一丝假装的尊敬都丢掉了。
她怒声道:“你只要一直待在他的身旁,向所有人宣誓自己的主权,以你的容貌,以你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勇气和你争抢T你的魅力,只要和那个少年一起生活,他必定对你迷恋得无法自拔,不可能对其他人动心Z你那所谓的‘爱情的较量里,你随时可以反败为胜啊,为什么就这么简单认输了?为什么难道是一个蠢货吗!?”
啊,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理由。
因为眼前这个灵少女,除了发育不够成熟的身体,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得完美,她是连身为“程序”的她都无法复制的,只能仰望和嫉妒的存在啊!
她的美丽,她的强大,她的一颦一笑,无一不令她怀疑造物主的偏心。
但是被造物主这般偏爱的她,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弱的人类,露出那么忧伤的神情,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
这样荒唐的事实,太过令人愤怒了!
对于魔后的愤怒,以及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花璃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反驳。
确实如魔后所的那样,如果她能够一直陪在石白身边的话,即使是李晨曦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但可惜,她并不能这么做。
“我和他应是两条绝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任何一个意外产生的交点都是不合理的,如果我自私地去缠绕,当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的命运会被扭曲成什么模样?所以啊,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晦涩难懂的比喻,其实述着一个简单直白的道理。
女神与凡人的邂逅看似美好,但彼此相交的命运,却是残酷的。
若是凡人爱上女神,对女神产生了迷恋,依赖,甚至于占有欲。女神却在某一天因为不得不承担的使命而离开人间,那么凡人此后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模样?
再如何悲伤也没有作用,再怎么痛苦也无济于事,只能憎恨自己的弱,唾弃自己的卑微。因为不可能找到替代女神的替代品,所以沉沦在美好的回忆里渡过孤独的一生——这就是凡人的命运。
所以
敝虚幻的距离,将女神视为泡沫般美好却随时可能破碎的存在,对于凡人而言,在失去的那一刻,才更加容易接受,才不会那么悲伤吧
花璃不想成为女神,但她和石白,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居民。
她总有一天会从他的世界离去,回到自己的世界——而那个属于她的世界,是他如何追寻,也抵达不了的世界。
所以,为了减少那一刻到来时他所要承受的悲伤。
为了减少那一份注定的痛苦,她不能再增添哪怕一点点他们之间甜蜜的回忆。
为了他,这样就好。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能够远远地看着他,我已经够幸福了啊。”
这大概是世间最甜蜜的情话,同时也是世间最苦涩的情话。
即使是女神,
不,正因为是女神,
所以她爱得比凡人更卑微。
“是吗?真的足够了吗?”
魔后不能理解,完无法理解花璃的想法。
因为她是诞生于冰冷的“程序”,所以根不能明白这种温暖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此,她只感到了愤怒。
魔后怒笑道:“该你愚蠢还是天真?没有陪伴的相爱总有一天会失去原的味道,如果你继续远远地看着,那么总有一天,当回忆变得模糊的那一天,他将不再爱你V在,他只是花心,但再这么下去,你们之间的距离会导致他彻底地彻彻底底地变心G一刻,你就会真正地失去了他!”
爱得太过卑微,反而会让最恐惧的事情发生,反而会真正地失去他吗?
这个可能性,花璃从来没有想过。
但是,每减少一份失去她的悲伤,不正意味着多了一份他不爱她的可能?
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逻辑她都没有想到?
不,
如果是石白的话,
不会这么轻易就变心的啊!
可是
可是就算是石白,也有可能变心的吧?
花璃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使他悲伤的担忧,
以及可能失去他的恐惧,
交织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一边更加沉重了。
“够够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花璃如此着,不留退路地拒绝继续这痴于令她动摇的交谈。
魔后瞳孔微微一缩,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她捕捉到了少女眼里一闪而逝的那丝落寞。
用“与你无关”这种强硬却无理的式来结束争论,无异于是最软弱的投降。
在这场“互相伤害”的争论中,看来是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点点的愉悦都没有?
为什么反而生出了满腔的愤怒?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魔后低着头,僵硬地笑着,“呐,已经聊不下去了吗?”
“是呢愉快的聊天到此为止了。”
花璃轻叹了口气,忽然语气一般,如霜雪般冰冷的声音从轻启的红唇里吐出:“回到现实吧,你圈养的那只蠢牛,经过十分钟的努力再生,再过十秒钟就彻底恢复了。我想,你的胡闹也该告一段落了吧?趁现在谁也没有受伤,结束这个过分的玩笑,我和你或许能够成为‘朋友,否则”
花璃的话语将魔后拉回了现实。
这场表面平静的交谈,事实上处在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局面里。
此时此刻,位于死寂荒地的山谷里,七名来自人类世界的试炼者因为被“阴影幽鬼”抓住了影子而动弹不得。
虽然正靠着石壁打盹的地行夜叉暂时没有下杀手。
但十分钟前几乎被剁成肉酱的牛比元帅,在经过缓慢的自我再生后,终于快要恢复成完好的姿态!
酝酿了十分钟的恐怖,即将降临了!
被那般残忍对待的牛比元帅到底积蓄了多少屈辱和愤怒,又会怎样残忍地虐待七名任其鱼肉的试炼者,特别是那个一刀刀将它切碎的青衣少女——这很快就发生的骇人嘲,即使硬着头皮也根想象不出来。
这已然是最接近绝望的残酷局面。
花璃救不了他们,因为一旦她出手,魔后便能够启动自毁程序,处在阵法世界里的石白便会难逃一死。
石白同样救不了他们,因为他此刻是“银发的魔鬼”,连克制自己不杀掉怀里的少女都已经竭尽了力。
李晨曦更加救不了他们,她此时连少年的怀抱都不愿意离开,哪里还有回到这个世界的心思?
处在他们这一的友军,都已经无法对他们伸出援手。
此时此刻,唯一能够阻止悲剧发生的——只有身为敌人的魔后!
花璃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只有劝魔后结束这场“过分的玩笑”,以“成为朋友”作为劝的诚意。
然而,亲手策划了这初谋,将花璃和新人们逼到绝境的魔后,会这么轻易地妥协吗?
“和您成为朋友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啊”
魔后妩媚一笑,名为“朋友”的诚意,确实让她动心了。
但可惜,现在的她,很愤怒,非常地愤怒!
所以
“请您原谅,奴家拒绝!”
“因为啊比起和您成为朋友,奴家更想知道没有办法拯救那个少年的朋友的您,会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奴家认为,那一定是世间最有趣的画面。”
因为嫉妒,不甘以及憧憬所产生的愤怒,
将和平的结局撕成了碎屑,
碎屑飞扬,如雪花飘落。
苍白而冰冷,
亦如那即将发生的,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的,
最残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