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南花苑,木非家中。
“我和李晶姐姐之后就好上了。”
看着屋外的朝阳,木非面露温柔笑意,却听肩吾意味深长地笑道:“恩,好上了呀!”
木非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揶揄意味,忽地叹了口气,道:“那之后没多久,我第次杀人了。”
嫦惜和肩吾惊呼道:“杀人!你当时才六岁啊!”
“准确来说,是杀了只妖怪。”
“啊?”
木非脸上满是落寞,叹道:“那时候我心想着玩扮演英雄的游戏……”
……
经过这次“拐卖事件”之后,李晶对木非这个“怪胎”的畏惧之心日渐消减,两个孩子来二去竟成了要好的玩伴。
木非点都没有身为强者的自觉,或者说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这些日子里,他像条小尾巴样跟在李晶身后,两人上山烧草叶子烤土豆,下河摸小鱼小虾,爬树上捉知了,在麦田里到处撒泼打滚,还趁着李晶老爸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李晶家的游戏机房里打上两局格斗天王。时间久,就连李晶都忘了木非体内那股强大力量的事情。
总之,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
“木非,你怎么那么喜欢打游戏机啊?”
看着忘我地奋战在游戏机前的木非,李晶不解地问道。
木非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些英雄很帅!”
“英雄?”
“是啊!”木非兴冲冲地指着游戏机画面上操控的主角,“他们暗中拯救着世界呢!超帅的!”
李晶愣了愣,无奈地笑道:“真是个愚蠢的小鬼。”
……
那时候的秋山市很混乱,不光是汽车站那带“黄赌毒”泛滥,每年莫名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两个孩子在街头巷尾乱逛的时候,便发现了那些死亡背后的真相——原来秋山竟然有妖怪在明目张胆地吃人!
那次是两人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木非躲在条小巷子里,等着李晶来捉她。
阴暗潮湿的巷子深处,窜出群受惊的老鼠。
是什么让这些老鼠都害怕得乱窜?
躲在角落里的木非非常惊讶,他当时感觉到巷子里传来股异样的气息,那气息跟李晶身上的妖气很像。只是李晶的妖气是温暖又温柔的,那妖气却冰冷异常、充满了让人窒息的绝望之意。
有和李晶姐姐样的妖怪在里面吗?
好奇心驱使之下,木非忍不住就想要进去看看。
他刚想动,李晶却忽然出现,脸惨白地拉住了他。
“李晶姐姐……”
“嘘!”李晶忙把捂住木非的嘴巴,“别出声!”
她浑身都在颤抖,手心虚汗满溢。
李晶蹑手蹑脚地拉着木非,足下尽量不发出点声音,慢慢挪出了小巷。
“有妖怪在吃人!”李晶回头望着那黑暗的巷子深处,小声道:“是个修为很可怕的妖怪!趁他没发现我们,快点离开!”
木非张大了嘴巴,惊呼道:“吃人!?那我们快去救他啊!”
“那个人类早被杀死了!还救什么救!”李晶很欣赏木非的正义感,却为他的愚蠢感到悲哀:“他的妖气比我强了好几个境界,被他发现就是死路条!”
李晶虽然很同情那个被吃掉的人类,也很厌恶自己的同类吃人的这行为,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弱小的正义都只是可笑的口号。
她明白自己无可奈何,里边传来的妖气实在太强大了,要是惹恼了那只妖怪,说不得自己也要被吃掉。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丫头深刻明白这个道理,当即就打算把正义感爆棚的木非拖走。
“这种英雄的行为,等我以后强大了再来做吧!”李晶拽着木非要走,却忽地脑中过电般想起来件事,不由得愣在原地。
她转头看着木非。
要说绝对的力量,那里面的妖怪能比这家伙强?
李晶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跟木非混熟了,而且这蠢货平日里完全以自己马首是瞻,啥都听自己的,她差点都忘了木非其实拥有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这事实。
看着木非那张懵懂而又认真倔强的脸,李晶面色严肃地说道:“里面正发生着非常可怕的事情,那人应该已经被吃掉大半了。你还要回去吗?”
木非点头道:“英雄不能见死不救!”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李晶叹了口气,喃喃道:“算了,会儿我捂住你的眼睛。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些。”
木非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询问时,李晶已经伸手将他眼睛捂住。
李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木非点了点头,被李晶带着走进了小巷。
扑面而来的是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耳中回荡着牙齿咀嚼肉块的“嘎吱”声。
木非目不能视物,只听见个森冷的声音说道:“哪里来的半妖?还有个人类的小鬼?”
李晶道:“好残忍。”
“残忍?哈哈!不过是吃顿美餐而已,你居然说残忍!”那个森冷的声音大笑起来,继而惊奇地道:“咦?你这个小妖怪的妖气还是青色的?原来还是个未沾杀业的雏儿!怎么,想要让我教你如何吸食人类的精血提升修为吗?哈哈,这个被你抓着的小鬼莫非就是你的学费?真是个乖巧的丫头!”
李晶轻笑道:“是啊,前辈!晚辈初到秋山,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前辈这么强大的妖道修行者!”
那森冷声音道:“怪不得看你面生,原来是外来的小妖怪。”
李晶道:“前辈,晚辈直孤身人,想要修行却不得其法,今日见得前辈,不禁心生拜师学艺的想法,还望前辈能够收我为徒!这个男孩儿就当是徒儿的见面礼了!”
阵磨牙的刺耳声音响起,良久后,又传来阵吞咽食物的“咕嘟“声。随即那森冷声音道:“嘿嘿,你这个小狐狸还算懂事!也好,我今天心情不错,就收你为徒!你带他过来!”
李晶握着木非的手微抖,她低声道:“木非,把你体内的那些气息汇聚到掌心!会儿我叫你打你就把那些气息全打出来!”
木非点了点头。
被李晶带着走了几步,那森冷声音笑道:“哟呵,还是个纯阴之体的小男孩?乖徒儿真有眼光,吃了这小子顶我们修行年了!”
木非闻到阵腥臭的气息,不禁皱起了眉。
“师傅在上,受徒儿拜!”李晶大喊声,忽地尖声叫道:“打!”
木非当即照做。
阴暗的小巷中,亮起道耀眼的银芒。
木非的手掌轻推,将掌心中汇聚已久的气息顺势推出。他只觉得似乎是触到了团滑腻恶心的肉块,随即这团肉块便如融化的蜜蜡般,在他掌心消失无踪。
周围极静,只能听到李晶的轻声喘息。
“李晶姐姐?”木非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那妖怪呢?怎么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我可以睁开眼睛看了吗?”
李晶怔怔地看着墙上那个黑色的人形影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早就知道木非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可此刻亲身体会才明白那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那只强大的妖道修行者,连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居然就这样被木非掌打得形神俱灭,只留下个映照在墙上的渺茫残影,孤独地宣告着他曾经在这世上存活的事实。
这孩子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李晶时出神,忘记了捂住木非的眼睛。
木非偷偷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地上那个只剩半个身子的死尸。
“哇!”木非身子僵,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可怕的吃人现场?
李晶这才回过神来,忙抱紧了木非,紧张地柔声安慰道:“木非不哭!都怪姐姐忘记捂住你的眼睛了!”
她看着怀里那个如受了惊吓的小鸟般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儿,柔声叹道:“小可怜,英雄的游戏,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啊……”
……
“就是这样,我第次杀了妖怪,也第次见到了死尸。”木非缓缓说道,语气异常低沉,“现在想想,我当时要是不逞能去玩什么扮英雄的游戏就好了。”
肩吾见他意志消沉,忙安慰道:“主人呐,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您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我知道那时候的您心里定不安害怕,可也是因为您这么小就看到了这世界的黑暗残酷,所以您现在才能直面这世界的恶意啊!”
木非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不是这样……如果当时我不去杀那个妖怪,我的力量就不会被发现……”
“还记得我说的,那条小巷子里窜出来的老鼠吗?”木非眼中闪出阵仇恨的光芒,“那只金鼻白毛鼠!山空陷!当时的切都被他看到了!“
“如果不是我逞能,被那些天妖发现了我体内的力量!”木非恨声道,“爸爸就不会死了!”
嫦惜和肩吾惊,木庚之死怎么会和这事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