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千面龙王还给安小羽传来了个信:“我知道你的身世。??? ?1?ZW.你是督国的亲兄弟。”就这么句话,揭开了安小羽的伤疤。
那个“亲”字用得有问题。他们虽然是兄弟,然而是同父异母的。
就因为是私生子,所以安小羽不能跟兄弟同姓,只能从母姓。
就因为是私生子,年少时兄弟同场较艺,安小羽只能挨揍,还要向哥哥道恭喜进步。
就因为是私生子,安小羽难得能有身好衣服,偶尔有了钱,就照着哥哥的款式做。哥哥的衣服样子就是他的美学标准。
就是这样,人家看到他穿新衣服,还就问声:“哟,公子把衣服赏你了?”
瞧瞧!安小羽这辈子就没有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好容易自己买套衣服,还像是拣了嫡兄弟的。倍儿憋屈。
后来他们的爹在战场上为了救王晨死了。王晨够义气,登基后自己没孩子,就领养了救命恩人兄弟的孩子当义子,就是安小羽的哥哥,被领养后改姓王,叫了王英豪。
王英豪作了督国,需要兄弟帮忙。安小羽以为这下时来运转了,结果被阉了。
因为他只有被阉,太子才能放心的用他。他太是个英雄豪杰了!太子对他不得不防。可是现在,千面龙王却说,的确有可能替他报仇。
千面龙王给安小羽了枚勤王令。王晨将军队放养至诸地时,曾说过,以此令宣师回朝,诸人不可不从。
千面龙王怎可能拿到勤王令?这勤王令除了给安小羽之后,还给了很多人。甚至明明不应该离开地方守地的人。
传至熙齐城辛都尉时,正是夜晚,寒意何料峭!
辛岚却只是着了袭单衣,个人孤零零站在庭院里棵梅树下。那树上还有几朵梅花,正散淡淡的幽香。
天地如此安静,辛岚心情却好像狂涛样奔涌。他脸上每分每寸肌肉都好像正在抽搐,眼里就像有火焰在烧,充满愤怒与悲哀。
他双手紧紧握着,指节因太过用力已变成了白色。但他整个身体则好像已冻结在空气,动不动。
任风吹起了他的头与衣裳。那衣襟上沾了细小的雪珠。是这样迷朦凄冷的情景,他只看庭院那座小楼。
小楼很精致,就好你个来自南方的美人。婀娜湿柔。
雪不大,小楼的灯火正辉煌。那雪粉如烟般随风飞,映着小楼里透出来的灯光,就好像蓬蓬银色粉末。
小楼里面隐约有笑语传出。有男有女,此时听来格外旖旎。
雪白窗纸上,竟会闪现男女拥在起的影子,那笑声因此也就更旖旎了。
辛岚看在眼里、听在耳里,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是不相信都不行了。
辛岚的视线直没有从那小楼上移开,也直在侧耳倾听。
只可惜辛岚站的地方离小楼实在太远些。然而他不在乎。听清听不清,对他来说都样。只要眼睛看到的那些,就已足够。
他听着、看着,倏然笑。
笑容凄凉、苦涩、又无可奈何。
辛岚的双手慢慢抬起,解开了束头巾。头像脱缰野马样散开,辛岚的全身上下,立刻散出强烈的活力。
他周围的空气,甚至也像是因他而激荡起来,然而辛岚动作仍然很缓慢。
他两手往下移,手捉住腰上的条铁链,另手攥住刀柄,十根手指头慢慢收紧。要知道那铁链长度足有丈,是用北海的寒铁打成,粗细只有拇指,可是要弄断的话却比弄断几倍粗的铁链更困难。
铁链的端,连着刀柄上的只玉环。刀倒是只有三尺长,是鲨皮的鞘,形状弯弯就好像月亮。但听呛的声,刀已出鞘,雪亮得好像块完美白玉,没有半点瑕疵。
真是把好刀。周围空气好像更加激荡了,他衣袂也猎猎飞舞。
瞬间,人跟刀都朦胧了,刀锋像人的眼睛样,笼了层雾气,失去出鞘时的光亮。辛岚他身上,也好像有缕缕雾气出来。
那烟样飘飞的雪粉遇到他,竟像遇到层阻力似的,再也飞不到辛岚的身上。
这是杀气!辛岚瞳孔里也露出了杀机!又是阵风吹至。
辛岚头上的三朵梅花忽然飞堕。不知究竟是被风吹落的、还是让他的杀气摧落?辛岚终于举步,瞬间神情变得很复杂。
辛岚总算决定了他要走的路。辛岚走得不快,但不管走得怎么慢,都绝不会再改主意了。举步之前,所有可能生的事,他都考虑过了。
他是在考虑清楚之后才选了眼前这条死亡的路!这路只有六十步远,竟连百步都不到,他就已经身处那座小楼下。
小楼里仍然笑声不断。辛岚脚步停,身子急拔而起,飕的拔高,举刀飞向那小楼的窗户。贴在窗外往里看。
小楼里面显然比外头还要精致。每样陈设都花过番心思,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小楼的女主人胡阿桂是个很懂得修饰的女人,从她身上的装饰也可以看出来。
胡阿桂把她自己打扮得就像个公主样。然而事实上,她只是有点钱而已,绝对称不上是贵人。她身打扮跟她所处的环境很不配。
然而也不能怪她,因为今夜在儿作客的是个地道的富贵人。名叫苟风,是个贵公子。她希望跟苟公子站在起时,能看起来更般配。
胡阿桂是辛都尉心爱的女人。苟风则是辛都尉最好的朋友。辛都尉在的时候,苟风就算拜访,也绝不会踏进这幢小楼的。
现在辛都尉不在,苟公子却反而来了,还跟胡阿桂偎拥在道。
这回事当然不难清楚。而美女瓶里插着支暖房里催开的桃花。花载春色。
小楼里春色正浓,像酒样。桌子上则放着个很精巧的紫檀盒,盖子已经打开,底上垫着极品锦缎。
光只这盒子,就已经价值不菲,盒里的当然也是贵重东西。
那是串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有拇指大小,单颗的价钱已经吓人,况是串成了串,更难得每颗都差不多大小,价值毫无疑问已过单颗珍珠加起来的总和。
现在这串珍珠项链正挂在胡阿桂的脖子上。她双手把玩,爱不释手,还出连连的娇笑,显然很开心。
苟公子脸上也是大乐。对他来讲,串珍珠项链根本就值不得什么。
珍珠有价,而美人笑则无价。譬如周幽王为了看褒姒笑,不惜烽火倾国。比起来串珍珠又算什么?胡阿桂娇笑道:“你真有心。我说的你都记得。”
苟公子道:“你现在才晓得?”手已经不老实。
胡阿桂嗲声对苟公子道:“可我只不过想要串普通珍珠就好了。这么贵重的珍宝我怎么受得起呢?”说是这么说,可也没有还人家的意思。
苟公子笑道:“你受不了也得受了。戴着吧!”
胡阿桂道:“我要还给你。”说着还真的作出要解珍珠的样子。
苟公子按住她的手:“别傻了!你高兴就好。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还怕有什么受不起?真是个小傻瓜。”
胡阿桂噗哧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叫人心神摇荡。
她正是生来要祸害男人的。幸亏天下并不多这样的女人,否则苟公子的钱就花得没完了。然而正因为天下这样的女人不多,所以苟公子遇到胡阿桂就特别的着迷。
胡阿桂的笑容忽然敛,叹道:“你送这样贵重东西给我,其实只能增添我的烦恼,你这冤家却不懂。”
苟公子怔了怔:“这话从何说起?”脸上非常的困惑。
胡阿桂叹着气:“这么贵的项链,不是我买得起的。官人也晓得我根本没这种东西。他看见,定会追究这东西的来历。”
苟公子不觉点头:“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懂。”
胡阿桂又叹道:“我们这样继续来往。也不是办法,我看他已经有点怀疑了。”
苟公子奇道:“真的?他觉了?”
胡阿桂道:“觉倒也未必,只不过已经几次问来问去的。”
苟公子点头道:“这人的性格是这样,比别人疑心点。”
胡阿桂难受道:“你要是真喜欢我,该替我好好安排下子了。”
苟公子也道:“我确实考虑过。会有办法的。至于我喜不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吗?”说着笑了笑。
胡阿桂不觉也甜笑了声。苟公子略沉吟,又道:“只是得从长计议。”
胡阿桂催他道:“要趁早!如果让官人撞见,就不堪设想了。”
苟公子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每次他外出,我总送到百里之外,还让人给我盯紧了,但凡他踏进百里之内,就会有人立刻给我飞马报告。”
边说,他的手边已经滑到胡阿桂的衣领里:“俗话说**刻值千金,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吧?”
胡阿桂瞄他眼,娇声笑道:“你真是急性子。”
苟公子大笑着,伸手,把胡阿桂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胡阿桂娇嗔着打他:“不要!不要嘛!”
苟公子抱她打了个转,就朝床边走去。胡阿桂喘息着:“要是让官人看见……”
苟公子笑道:“你说这句话都多少次。他这时绝不会回来的。就算他回来,又能拿我怎么样?少担心了!”
胡阿桂欲言又止:“你就不怕他那把刀?”苟公子“嗐”了声:“他哪里敢对我用刀!要是他敢,那——”
胡阿桂忙问:“那就怎样?”苟公子斩钉截铁道:“那就是死路条!”
语声刚落,他猛听见窗外有动静,全身震,霍然转过头。
但听轰然声,楼西窗户下子碎裂,木屑嗤嗤四溅!
辛岚破窗而入,立在窗前,手持刀,手攥链,满头飞,满面怒颜。
苟公子声惊呼:“辛兄!”两手不由得松,差点把柳如春给摔在地上。
胡阿桂挣扎着站稳,脸色下子苍白得像纸样。她担心的事终于生了!
辛岚怒瞪他们,—言不。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胡阿桂脸色变再变,最后成了死白!苟公子脸也有点青。
不过这对奸夫淫夫很快倒是镇定下来,没做啥解释。他们晓得什么解释都已多余。而苟公子忽然大笑起来,道:“辛兄,你来得倒是时候!”
话出口时,苟公子的神情已完全恢复正常。门外则有阵杂乱脚步声传来,两道声音呼道:“公子,出了什么事?”
苟公子应声道:“你们进来!”于是两个侍卫破门而入,见到辛岚,齐齐愣,立刻拔出兵器!辛岚却连眼都不看他们,只盯着苟公子,冷声应道:“确实是时候!”
苟公子挺起胸膛,把又将胡阿桂搂住,问道:“我要这女人,你想叫人拿什么东西来换?”他色胆包天,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胡阿桂愣之下,嘴角却不由得溢出丝笑意,侧头瞟了苟公子眼,身子偎入他怀。辛岚目光又寒:“换?用你们两条狗命!”
侍卫们兵器又紧。辛岚沉痛对苟公子道:“你应该知道,我直把你当我的真朋友。”苟公子不觉点头承认。
苟公子叹道:“人生也就这样几十年,辛兄何必太认真?再说我怎会亏待辛兄?为辛兄谋个升职……”
辛岚冷冷地打断他:“别说废话了!”苟公子无可奈何摊手,然后摆头,那两个侍卫会意,举步朝辛岚走去。
辛岚的目光总算落在他们脸上,问:“风刀,还有丽剑?”
两侍卫点头。风刀招呼道:“辛兄……”
辛岚怒道:“你们这些走狗,不配跟我称兄道弟。”
风刀与丽剑面色大变。苟公子声断喝:“等什么?还不下手!”
语音刚落,风刀身形已拔起,人刀合,射向辛岚。
而丽剑则是从侧面刺向辛岚的胸口!辛岚目光闪,弯刀似乎是信手划,却正挡在来刀之上,并晃过了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