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猛然一拍脑门:“嗨!这些年坐办公室坐习惯了,倒忘了以前自己可是底下小科员起的家,光顾着和底下的那些人生气了,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出马,小寒,你提醒得好,我现在就去,你自己回家吧。”
白水寒忙道:“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就陪您一起去看看。”
柳琴倒没什么意见,一边拿了一个提包一边爽快地道:“行,走吧。”
匆匆地出了办公室,又找了刚才在办公室挨训的四人中的一男一女,小郑和小丁,由小郑开车,一行四人到了拆迁地点。
金色花园是市政府规划的平房改造重点工程,总占地六万亩,分为四期建设,现在是第一期。刚刚开始就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柳琴所在的开发公司领导当然没好脸色,柳琴也不知道被批了多少回。
车子开到一片瓦砾之中就不能再朝前开了,几个人只能下车步行,不远处是一大片只剩下残缺的四壁的房屋,外面的白粉墙上还可以看见用红漆画的一个个大圈,红圈的中间写着大大的“拆”字。
小郑和小丁来过不少次,自然在前面领路,经过几条危险的胡同,终于来到了那家拆迁户前面,这一片也只有这一套平房还保持完整。
小郑乖巧地主动上前敲门,那是一扇绿色的铁门,许多地方已经锈得非常厉害,只有中间的黄铜兽头嘴里衔地铁环锃锃发亮。
铁环敲击的声音有点沉闷。但在比较空旷的四周还是传出去老远。
铁门内一直没有回应的声音,死寂得有些可怕。
“小郑,户主平时是住在这儿吗?”
小郑也有些疑惑:“以前来的时候户主都在,这里住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八岁的男孩……”
“那小孩是个偏瘫,下半身动不了。”一直沉默地小丁突然插了一句嘴,那种女性特有的语气有一种特别地味道。
柳琴有些惊讶:“他们是不是觉得给的拆迁补偿费用太少才不愿意搬迁?嗯。这几间房少说也有六十多平米,按照政策可以拿二十来万。也不算少了。这儿的住户普遍家庭情况都不好,这些钱可以拿去给孩子看病,一般都不会不愿意的。”
虽然按照经验做出了判断,但是按照现实情况显然并不正确。“小郑,户主说了为什么不愿意搬迁吗?”
小郑答道:“这也是一件让人挠头的事情,户主一直说不出什么理由,就是一口咬定绝对不搬。并且威胁说如果强行拆迁的话,就死在里面。结果后来真的发生了死人事件,虽然死地不是他们,却没有工人愿意来强行拆房了。”
柳琴想了想道:“好像死了两个拆迁工人是吧?”
“嗯。”小郑点头,“是两个具体负责开工程车进行拆迁的工人,都在铲倒那片墙之后就莫名其妙昏倒,第二天又发现死在了家里,结果那些工人迷信。说是有邪气什么的,谁也不愿意来干这个活,并说除非户主同意,他们才会来。”
小郑还带他们看了那片曾经被铲的墙壁,现在那里已经完好无缺,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明显的修补痕迹。
“不会真的有关系吧?”柳琴打了一个寒颤。强自镇定地问道,“那两个工人的死因查了没有,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两个工人都是本地人,一个是在家里上吊自杀,另外一个据说是晚上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地。”小郑回答。
柳琴呼了一口气:“那就是说这两个人都算是正常死亡了。”
“应该是‘意外死亡’。”小郑更正道。
柳琴摆了摆手:“不管是怎么死的,反正和那种有的没的没关系就行了。”
小丁这个时候嘟哝了一句什么。
“小丁你说什么?”柳琴没有听清。
“刚才小郑说的不对,那个周平说过,这是他们周家的老屋,虽然这几间平房是重新盖地,但是这块地一直是他们周家的。所以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把这块地让出去的。”小丁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周平?”柳琴和白水寒同时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柳琴只是下意识说出口的一句。而白水寒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周平就是318号的户主吗?”柳琴问。她一直都是把318号当作这一户的代称,问起来总是318号怎么怎么样了。记不起户主的名字并不奇怪。
这个问题还是由小郑回答的:“不是,318号的户主是女的,叫周桂,周平是她地弟弟,听说是本地g大地大学生,和户主住在一起。其实,那些想多要点钱的家伙哪一个不都说住地地方是自己的祖屋祖地什么的,给了钱还不是乖乖走了,就这家胃口最大。”
小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那个周平倒是长得很讨女孩子喜欢呢。”
小丁一听,立即委屈地回了一句:“你什么意思啊?”
柳琴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瞟了小丁一眼,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让这两个人分开,他们公司有规定,同一个办公室的职员不能谈朋友。
白水寒却猛然想了起来,那个周平不就是前天晚上在迪厅见到的g大两个长得帅帅的男生之一么!还记得他和另外一个叫宋洋的都在追求叫齐艳的女生,自己出手给宋洋治了伤,却差点被齐艳用花盆砸到,而且那个齐艳身上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哎!——你们是找里头地人么?”
四个人一齐转头望去。见是一个工人打扮的男的远远地朝他们喊着。
“是——你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么?”小郑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大声地问。
“好像是孩子犯病,两口子一大早就带孩子出去看病了!你们离那儿远点,小心会倒霉的!”男工人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
柳琴问道:“小郑,你这儿有户主的联系方法吗?给她打个手机什么的联系一下。”
小郑摇头:“没有,他们没有手机,他们家里头也没有安装电话——就是装了电话现在也让电信局掐了。每次我们也是直接找到这里来,一般的时候户主总是和孩子在家地。就户主的丈夫白天在外面上班。”
小丁轻声问道:“柳主任,我们还在这儿等吗?”
柳琴看了一下手表,马上快十二点了,“你不是说户主还有一个弟弟吗?他中午回不回来?”
“这个不太清楚。”小郑摇头。
白水寒对柳琴道:“柳姨,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下午再来好了。”
柳琴摇头:“不!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等,中午在附近找一个饭馆吃饭。吃完饭再来,直到他们回来为止!”
白水寒知道柳琴这个人一拧起来谁都拉不回,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铁了心离开李任明,即使单身带着还只有一岁地柳玉。
“柳姨,我有一同学住在附近,正好顺便去找他,下午我再来找你吧。”
柳琴忙道:“你干脆下午也别过来了,还是先回家吧。让你爸捎点菜回去,等我回去做饭,啊?”
“嗯,我看吧。”白水寒含糊地应了一声,跑了开去,“你们快去吃饭吧!”
“小寒!用车捎你一截吧?你同学住哪儿?”柳琴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
“不了。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到!”白水寒越走越快,几个转弯就消失在了残垣断壁之中。
白水寒所谓去找同学当然是借口,回到大马路上后,他打了一辆车直奔g大。
刚才在318号门口,他已经感觉出了不对劲,听到小郑的只言片语,心中就更加有底了。
这周家的房子弥漫着强烈的阴气,而且看阴气的浓厚程度,说明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形成的。至少是在十年以上。
以前古代倒是经常有富贵人家故意要形成这种情形。通过豢养一只“看家鬼”,这种鬼魂享受活人地供奉。他则把魂魄和整座房屋结合在一起,不仅能够看家护院,还能保护房屋不受到侵害,因为房屋几乎等同于他的身体,一旦身体受到伤害,“看家鬼”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当然豢养这种“看家鬼”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由于长期受到阴气的滋润,经常在这种房屋里居住的男人性格上会比较阴柔,女人会更加柔美,总之不管男女都会更加女性化一些。
说来也奇怪,回来还没有几天,怎么就接连遇到好几起这样的事情呢?
白水寒甩下这个不可能有答案的疑问,下了出租走进了g大地校园,虽然不知道周平是在哪个系或是住哪个宿舍,但是宋洋和齐艳两人他都接触过,对于他们的气息很熟,所以一个“风”符就能搞定了。
周平是在十三宿,白水寒让楼下值班室的大爷打了一个电话上去把他叫下来。
不到三分钟,就看见周平从楼上匆匆跑下,然后又风一样冲了出来,左右张望了几下后,可能看到只有白水寒一个人在,一脸犹疑地走到他面前问道:“是我姐让你来的吗?”
“不是。”很明显是周平误会了。
白水寒注意到周平失望的神色,反问道:“你在等你姐?”
周平戒备地看着白水寒,问道:“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我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为了你们家搬迁地事情来的。”白水寒发现自己现在撒谎都不用草稿,自然而然句子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是你们?”周平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他并不反对房地产开发公司提供的拆迁协议,他看过合同,一共给他们补偿三十二万元,而在这个普通的中小城市,十几万就能买一套三室两厅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足够他和大姐一家居住,剩下的更是可以用来给小外甥治病。
另一方面,拆迁也是大势所趋,而且涉及到市政府上面的政策问题,不可能一直抵抗到底。
但是他的大姐周桂却是死活不答应,并用所谓“祖地”的理由,周平知道虽然这个地方自从他父亲生前时就住上了,但绝对不是什么周家祖地!
而大姐也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所以也不可能像别人说地那样以此作为和房地产开发公司讨价还价地手段。
作为一家人他却不可能拆一直像母亲一样抚育自己的大姐地台,所以才有周平向房地产开发公司说的那些话。
只是没有想到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这么快又找来了。
“这件事你们应该找我大姐,只要你们能够说服她,我会积极配合的。”周平一脸冷静地道。
白水寒没有想到周平倒是这么好说话,看来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他的大姐周桂身上。
“你知道拆你们的房的两个工人死了吗?”
周平目光一紧,板着脸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全国每天死的人多了,他们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告诉你,我们的房子什么毛病也没有,你们不要在这个方面打什么主意!”
白水寒微笑起来:“你不要紧张,我并没有说那两个工人的死和你们有关系,也没有说你们的房子有毛病,对吗?”
周平的表情仍然没有放松:“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水寒从容地道:“不,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劝一劝你大姐,因为那两个工人拆房之后就死了,产生了不好的谣言,工人们表示只有户主同一他们才敢拆房。其实你是一个大学生,应该知道市政府进行平方改造的决心,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最后还是要强行拆迁的,如果你们马上同意的话,补偿费还可以高一点,你考虑考虑怎么样?”
周平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劝我大姐当然可以,只是你们不要抱什么希望,自从我外甥摔坏了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得有点怪,就连我姐夫有时也劝不了她。”
“你外甥才八岁吧,是什么时候摔的,还有希望吗?”
“已经八周岁了,那次应该是三年前了,果果他不知道怎么爬到了家里的大衣柜上面,结果就从上面摔了下来,摔到了脊椎骨,导致下半身瘫痪。”周平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家里不富裕,进一步的手术治疗没有钱,而且医生说动了手术也不一定能够恢复,所以一直只是做着保健治疗,防止瘫痪状态扩散到上半身。”
周平不是一个到处向别人诉苦的人,但是在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职员”面前不自觉说了出来,心底深处隐约承认不是没有让他尴尬的目的。
“是在家里摔伤的?”白水寒若有所思。
“平平!”有人叫周平。
白水寒转身一看,叫周平的是一个清秀妩媚的少妇,他认得竟然是宋建国的双胞姐妹情妇之一!
(第六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