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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曲江都不能放下原谅曲老太,何况曲海?
曲海是当事人,亲身经历过,又因为是记事之年,切肤之痛,印象太深刻。. ⒉3TT.便是当年他还太小,没有什么言权,甚至都没有人来问他事情的生和经过,但,记住了就是记住了。
耐不住他会成长,他有智商,等到他慢慢的从中得出什么‘事实’时,他虽仍是孝顺生母,可心底,同样的是悲苦的。
原谅他,他无法揭穿生母的过错,甚至因为答应过大哥大姐要好好照顾母亲,而凡事一再退让。
也许娶了妻子林秀玲,是他这辈子唯一反抗过曲老太的事情。
而原因,呵,不说也罢。
曲老太偏心,他自小知道,也自小明白原因。只是那同样是他的亲弟,曲海因此就算有些难过,但是在知道曲老太的本性后,他渐渐地也没有了这种‘争..宠..’的心思。
如今,曲老太摆明了不肯原谅他,不肯放下对妻子的成见,曲海心灰意冷。对曲老太最后残念的一丝孝道,也逐渐被曲老太的态度抹杀。
“娘,如此,你不愿意见我,肯定也不愿意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这里的护士,会仔细照顾你,你放心,我……下次再来。”曲海看到母亲红出丝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说完,抬头拍拍小弟的肩头,他避了出去,难得地,他想抽个烟,然而不得不承认,手里哪来的烟?
有烟的是小江,他还在这里。
曲江看到大哥有些迟延的步伐,心里不得意,他回头望向曲老太,看到她双眼盈泪的看向自己,他暗叹一声,连安慰的话,他都说不出来。
本来就是曲老太的错,他要怎么说?再者,这三四年来,他安慰的话还少了吗?自家老娘没有认清事实,还以为大哥老爹会向以往那样什么都依着她?
“娘,你又何苦?”
“……”曲老太一脸希冀地瞅着小儿子,却没有想到小儿子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是,曲江说的,你又何苦。
听到这四个字,曲老太心都凉了。
“娘,大哥刚生了幼子,本是高兴的时候,你为什么就是要让咱们这阖家欢喜,落得个里外不是?让大哥一家了痛苦生活不展,就真的能让你心里快乐?日子好过几分?”
“……”
“……娘,美玲也快生了,你这样子,我也不敢再向你报喜。反正这样的生活,你都能接受了,从来不懂得忏悔自个儿,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保姆、护士守着,也没有多大事儿,那我就先走了。家里只有美玲在,我不放心。”
“呀!”曲老太听着听着,心里其实更暴怒,然而,看到小儿子居然要走了,她才慌了!
“娘,你别再作了。大嫂到底如何待你或者怎么着你了?让你自她进门后,一个好脸也没有!不管她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你都一副恨不得她去死的样子,谁能接受?还是……你真的如大哥所说,当年因为他没有顺着你意娶了你那娘家懒沷妇,所以你才会这么处处刁难大嫂?”
曲江听到曲老太的尖叫,他起了半个身子姿势,又无奈坐下来,一脸迷糊的问曲老太。
这话压.在他心里好久了,而且这事也不是大哥跟他说的,是自家媳妇早些年听到隔壁家老太太啐骂中得知的,只是因为这是大伯哥家的事,她不好多嘴。
还是见他总是迷糊为什么自家老娘这么不待见大嫂,在私底下说了一嘴,事后他向大哥证实的。
“呀呀!”听到那贱妇,曲老太原本还盈泪的双眸,立马又凶狠起来,不满小儿子对她的维护,想挥身拍床,却现自已身体没力,连挥床的力气也不足,只是轻轻的咣动两下子!
“娘,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说你是好,你那娘家侄女,婚后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连我这少回村里的人都听了几耳,不但懒出面了,还敢打公婆,虽说生了一个儿子,可那儿子是个痴傻的!长到四岁还不会叫人,好不容易再怀了一胎,生出个女儿是会叫人了,可那女儿,是什么样子的,你要我说吗?对,你不知道是吧?你会不知道……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人家大嫂尽心尽力的服待你们十多年了,你都没有一点感动,倒是认为那个只会生痴儿石女的娘家侄女才是好的……这让我说什么?更不要说那个懒沷妇可是个蛮的,一不顺气就敢打老公、婆母……啧啧,我就觉得你确实应该有这么个沷辣媳妇管制着,看你还能不能作天作地!”
说到最后,曲江脸色奇差,说完这最后这四个字,曲江已经站起来了,俯视着躺在床上的老娘,他真想暴粗口,要不是知道这是生他养他又偏.宠.他的老娘,他真想甩手不管了。
自家大嫂是个什么性子,十多年来,就算不是相处的多,可是贤良娴惠这四个字还是当得起,上出得厅堂自己有一番小事来,内进的厨房,家里不管大年小节都是她一手操持,可比他那个只会逛街买衣服打麻烦的媳妇儿强多了!
如今也是三子一女了,有儿有女,还恭顺公婆,体贴丈夫,教养子女,样样出色,这都不满意,就应该让她受受被媳妇挫磨的罪才对!否则,她哪里知道,她现在的儿媳妇,都是温良有礼的!
曲江想到这,也不知道如何对待这瘫痪的老娘,索性也站起来,他也不想再呆下去,“娘,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下次再来见你。”
说着,曲江就出去了。
一直缩在病房外角落里当隐形人的高级私家护士,这才敢迎上来,见顾主们都出来了,又目送他们走了,护士才回了病房。
原先房间隔音好,根本听不到房里的动静,她这一开门,就听到曲老太轻微拍床‘呀呀’的尖刺叫声,护士也习惯了,反正每一回顾主兄弟来,曲老太最后都是这样的表现,她刚开始还会惊慌的给顾主打电话,后来顾主就只会说‘随她闹吧,泄好了,她人舒服了就好。’
人家家里儿子都这样说了,护士了不达是领一份工资,更加不会多事。因此,她就要做好份内事,由着她象个哭闹的婴儿般尖叫‘呀呀’,也幸好隔音,这声音不会传递出去。
自此,曲海、曲江两兄弟,由原来的半个月会来看一次后,渐渐拖成了一个月一次,二个月一次……直到两年后,曲老太病死在床上,曲老头才第一次带着阖家儿子儿媳孙子给她送终。
这一辈子,曲老太到死,都没有得到过曲老头的原谅。
这一辈子,曲老太要死了,都没有见到儿、孙最近的一面,是在深夜里,一个人孤伶伶的死在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