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箫为找疯癫的父亲,奔走了数日,累极,也饿极,终于找到了个小镇,并找了间酒馆,要了些酒菜,狼吞虎咽起来。天籁小 说.⒉3TT.
正吃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白玉箫停手往门外看去,果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脚步很轻,不懂得轻功的人脚步声总不会这麽轻。
白玉箫忽然回过头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件淡蓝色的春衫,袖子窄窄的,式样时新,上面都镶着宝蓝色的花,配着修长可
及地的宝蓝色百褶裙。
白玉箫只觉这女孩子这分打扮好似一朵蓝百合般,好看极了。
那女子也看了白玉箫一眼,当她看到白玉箫后,眼睛便是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她低着头,咬着嘴唇,缓缓往白玉箫旁边的一张桌子走去。
坐得近,白玉箫能更清楚的看清那个女子。
只见她脸上带着红晕,色如朝霞,一双黑自分明的翦水双瞳,正在偷偷的瞟着白玉箫。
她身上散着一股浓郁的香气,白玉箫好像闻过,但又想不起来哪里闻过,什么时候闻过。
那女子好像也很是疲惫,叫来酒菜后也是一阵狼吞虎咽,吃相与白玉箫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白玉箫品着酒,看着旁边的女子。现在对他而言,有酒喝,又能仔细欣赏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实在是种很大的享受。
那女孩似乎并未现白玉箫盯着她看,似乎知道,也不在意。
那女子喝了几杯酒后,忽身子一颤。白玉箫亦是眉头一皱,因为他能听到酒馆外有破风声传来,闻声可知定是高手无疑。
白玉箫暗道,:“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龙,未想到在这僻静小镇,江湖高手无处不在。”
心里如此想着,眼睛盯着门口看。果然眨眼间,四个全身黑衣打扮的人如鬼魅般飘进酒店,说是飘,其实是走,只是走路毫无声响,而且脚法极快,好似飘进来的一般。
白玉箫打量着四人,他们几乎全身黑色,虽然露出两只眼睛,但眼白却并不明显。
那四个黑衣人一进酒馆,店里小二急忙上前招呼。
但那四个黑衣人不但不领情,反手一掌便向小二胸口击去,只听一声惨叫,小二吐血倒地死去。
白玉箫暗惊:“好深厚的功力。”
那四个黑衣人在光天化日下杀了人,也未惊慌,走上前来,将刚进来的蓝衣女子围住。
那蓝衣女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冷冷道:“跟了我两天,几位难道不累?”
那四个黑衣人并不回应。
那蓝衣女子笑道:“差点忘了,你们又聋又哑,真是可怜。”
那四个黑衣人竟是聋子和哑巴?
果然那四个黑衣人并没有说话。
蓝衣女子冷冷道:“你们是伯颜那老狐狸派来杀我的,现在既然找出我来了,为何还不动手?”
那四个黑衣人仍是不说话,亦未出手。
蓝衣女子冷笑道:“又忘了你们是聋子哑巴,我说再多的话也是对牛弹琴,既然你们不想动手,那我可要走了。”
她才要站起身子,方才纹丝不动站在她身旁的黑衣人便齐出手向蓝衣女子攻去。
蓝衣女子似乎早有准备,黑衣人手一动,她便一跃三丈高,避开四个黑衣人的合力一击。
半空中又一起落,越出酒馆,往镇外掠去。
那四个黑衣人一击不成,见蓝衣女子逃去,亦齐地起身去追。
白玉箫酒足饭饱,方才听到那蓝衣女子说那四个黑衣人是伯颜的手下,如此看来是伯颜派人要杀害那个女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四个又聋又哑的怪物欺负一个如何似玉的姑娘,我白玉箫怎么能让世间有这种事情生。”
说完,亦奔出酒馆,往蓝衣女子和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以白玉箫的轻功,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掠出小镇,来到镇外的树林里。
但茫茫树林,密密麻麻一片,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白玉箫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我追错了方向,还是我轻功不济,追丢了他们?”
如此想来着,便寻思再要往哪个方向去追。忽听树林深处传来打斗声。
白玉箫欣心喜,急忙向声音传来方向奔去。
奔了十余丈之距,果然看到四个黑衣人正在围攻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似乎已然受了伤,身子颤颤巍巍,几欲倒下。
白玉箫暗道,:“白玉箫,你还等什么,英雄救美的时刻就是现在。”
他身子一起,跃起半空,凌空击出一掌。
四个黑衣人正集中精力对付蓝衣女子,忽觉一股强劲的掌气袭来,急忙退开丈远避开。
白玉箫趁黑衣人躲闪之际,飞身抱住蓝衣女子往树林深处奔去。
白玉箫在密丛林里一口气奔了半个钟,直到“啪”一声响后,才落地上。
白玉箫落地,将蓝衣女子摔在地上,嚎叫着揉搓着火辣辣的脸,气急道:“我救了你,想不到你却打我。”
那蓝衣女子从地上站起来道:“谁叫你抱我那么紧,现在你摔我一下,算是扯平了。”
“扯平?”白玉箫道:“好,刚才你打我一巴掌,我摔你一下,这算扯平,但是我把你从黑衣人手里救出,这恩情,你总得报吧?”
蓝衣女子冷着脸道:“我又没叫你救我,可不算。”
白玉箫无奈,他未想到今天竟然救了一个如此蛮不讲理的女子。
白玉箫自嘲道:“好,都是我二百五,多管闲事好吧。”
说着便走。
蓝衣女子见他要走,急问道:“你要上哪里去?”
白玉箫脚步一停,委屈道:“救人反挨打挨骂,我当然得去找个寺庙拜拜佛,烧烧香,希望佛祖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像你这样的女子了。”
说着又走,未走几步远,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玉箫听得出那蓝衣女子定然受伤不轻,但想到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也就心里一横,并未做理会。
走了百丈远,白玉箫每走一步,便觉脚就多加了百斤东西般沉重。
“那女子受伤不轻,我若这样离去,她会不会晕死在树林里,这片树林定然少不了财狼虎豹,若被叼了去,岂不做禽兽的嘴中餐。就算她未被禽兽叼了去,但她受伤定然跑不远,如果那四个黑衣人追上来,她岂能抵挡得住?”
白玉箫边走边想。
“可是那女子好不知好歹,救她命,她反而还不领情,那就让她死了算了。”
嘴上虽这么说,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送佛送到天,救人救到底,我看还是再救她一把好了。”
如此一想,白玉箫转身折返,回头去找那个蓝衣女子。
当白玉箫回到原地时,只见那蓝衣女子已躺在地上。
白玉箫急上去扶起,探息把脉,现还有气。
但那几个黑衣人的掌力阴毒至极,致使蓝衣女子受了黑衣人的掌击后,体内有毒气在体内,如不逼出,待毒血攻心,却是大罗金仙,也休想救活她。
事不宜迟,白玉箫抱起蓝衣女子,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山洞,然后运功替她逼毒。
运功了三个小时,只见蓝衣女子一口黑血喷出,便瘫软在地,白玉箫急忙收掌将她扶住,安放平躺在地。
运功耗神费力,白玉箫肚子饿极,也渴极,他出洞到湖边喝了些水,又捉了些鱼,捡了些干材,回到那洞里,生火烤鱼。
待鱼烤熟,只听一阵咳嗽声响。
只见那蓝衣女子睁开了眼睛,白玉箫见状笑道:“你醒了?正好,我烤好了一条鱼,你受伤身子弱,快吃些东西,这样恢复快些。”
那蓝衣女子用奇异的眼光看着白玉箫,白玉箫见她一动不动,笑道:“你是不是起不来身?要不要我扶你?”
那蓝衣女子点了点头,未做回应。
白玉箫知道蓝衣女子已是默许,便将她身子扶起,从火架上取下烤鱼。拨去漆黑的外皮,便露出雪白的鱼肉。
白玉箫将去皮的烤鱼递给蓝衣女子,蓝衣女子羞红着脸接过,一只手拿着,一只手用去掰鱼肉吃,吃得很是文静。
白玉箫在酒馆里见识过蓝衣女子吃东西的模样,如今见她这么不紧不慢的吃,不禁感觉眼前这个女子做什么,举止投足都很是好看。
白玉箫又串上一条鱼架上火架,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蓝衣女孩子的脸更红了,突然一笑,嫣然道:“我叫云彩儿。”
白玉箫倒也没有想到这女子会告诉他名字,但他却懂得,女孩子若肯在一个陌生人的男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至少就表示她对这男人并不讨厌。
云彩儿低着头道:“今天若不是你,我……我简直非死不可。”
白玉箫笑道:“我本以为你醒来后还会给我来一个耳光,怪我多管闲事,救了你呢!”
云彩儿道:“我就算再无情无义也不可能责怪我连番救我命的人。”
白玉箫笑道:“不责怪就好。”
云彩儿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报答你好呢?”
白玉箫笑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不打我耳光我已是感谢了。”
云彩儿道:“在你说来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在我说来却是天大的事,你若不让我报答你,我……
我……”
她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很坚决的表情道:“我就只好死在你面前。”
白玉箫征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将报恩这种事看得如此严重。
云彩儿好像还怕他不相信,又补充着道:“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知道一个人若想在江湖中站住脚,做事就得要恩怨分明,我不喜欢人家欠我的情,也从不欠人家的,你若不让我报答你,就是看不起我,一个人若被人看不起,活着还有什麽意思?”她本来好像很不会说话,
很温柔,很害羞,但这番话却说得又响又脆,几乎有点像光棍的口气了。
白玉箫苦笑道:“你想怎样报答我呢?”
云彩儿道:“只要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办到。”
白玉箫面露邪笑道:“真的你能办到的,都会尽力办到?”
云彩儿一见白玉箫猥琐的表情,急道:“除了那件事。”
白玉箫笑道:“哪件事?”
云彩儿羞急道:“反正就是除了那件事。”
白玉箫见云彩儿的模样,但觉好笑。
“好吧,你若一定要报答
我,就陪在我身边,给我洗衣做饭,怎么样?”
云彩儿好像吓了一跳,道:“你说什么,你要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你的贴身丫鬟?”
白玉箫道:“没错,你若真想报恩,便答应了,若随口说说,也就罢了。”
云彩儿瞪大了眼睛,道:“你真的要我留在你身边?”
白玉箫叹道:“我一个人只身闯荡江湖,路上甚是无聊,你若愿意陪在我身边,倒是可以与我解解闷!”
云彩儿听了他的话,脸上一脸不高兴。
白玉箫看出云彩儿似乎不想答应,便笑道“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若诚意想报恩,就答应,若是不愿意我,我也不强求,你也别觉得欠着我什么,我救人本就不想图报答。”
云彩儿咬着嘴唇,坚定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白玉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奇道:“你真答应?”
云彩儿道:“说话算话,我说答应你便是答应你。”
白玉箫本是想说说罢了,未想到云彩儿竟然把他的玩笑话当真。白玉箫道:“你可要想清楚,你一个清白姑娘家,跟我一个男子到处走荡,不怕生什么事?”
云彩儿摇头道:“我不怕。”
白玉箫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懂了。”
云彩儿不解道:“你懂了什么?”
白玉箫道:“你之所以答应留在我身边陪我闯荡江湖,是因为你害怕那四个黑衣人追来,想留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云彩儿一听,轻轻一笑道:“没错,我是这么个意思,你正好闯荡江湖的路上需要人陪你解闷,我也正好利用你替我挡住那些黑衣人,我们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嘛。”
白玉箫点头道:“说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以后的江湖路可就不平坦了。”
云彩儿道:“你既然打算出来闯荡江湖,难道还想不惹点麻烦上身?”
白玉箫苦笑道:“不是我不想惹麻烦上身,是麻烦太多,不必要的麻烦能不惹便不惹了罢。”
云彩儿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现在看来你却是个怕惹事的胆小鬼?”
白玉箫气急道:“我胆小鬼?你别忘了是我从那四个黑衣人手里把你救走的。”
云彩儿道:“可是现在呢?连保护个女子都不敢。”
白玉箫哑口无言,他当然没有把那四个黑衣人放在身上,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轻视于他,他自然不能再推脱。
“好吧,我答应你便是,只不过你能不能说说,那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云彩儿一听,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白玉箫道:“难道不便说出来吗?”
云彩儿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是我爹是抗元义士,行刺伯颜时被他杀死,我为父报仇,便偷偷潜入元军大营,打算行刺他,可惜行刺失败,反被他手下追杀,幸好今天有公子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白玉箫点头道:“原来如此。”
云彩儿道:“说了那么久的话,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白玉箫道:“我叫白玉箫,你以后也不必叫我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云彩儿“恩”的一声答应。
白玉箫忽然摸了摸鼻子。
云彩儿见状奇道:“你脖子不舒服?”
白玉箫摇头笑道:“不过是对某种香味感到不舒服。”
云彩儿奇道:“香味,什么香味?”
白玉箫道:“就是你身上出来的香味。”
云彩儿一听,面露惊慌之色。
白玉箫道:“很奇怪,你身上的香味和我认识的一个女子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云彩儿一听,脸色更加难看。
白玉箫道:“不知姑娘身上的香料在哪里得到的?”
云彩儿尴尬一笑道:“说出来不怕笑话,那是我去行刺伯颜时,现他营帐中放置有一些香料,我很是喜欢,所以便包了些,带在身上。”
白玉箫点头道:“如此就对了,怪不得香味一模一样。”
云彩儿道:“你说的和我身上香味一模一样的是什么人?”
白玉箫道:“他便是伯颜的女儿云罗郡主。”
云彩儿明白道:“原来是她。”
白玉箫道:“要不是你的性格与她大为迥异,我还道你是她易容改扮的呢。”
云彩儿一听,脸色惊慌,手中拿着的烤鱼差点脱手而出。
白玉箫见状奇道:“你怎么了?”
云彩儿轻轻一笑道:“这烤鱼拿久了,手便酸麻。”
白玉箫点头道:“原来如此。”
云彩儿道:“你好像对那个云罗郡主印象很深刻,莫非你们是好朋友?”
白玉箫摇头苦笑道:“不但不是朋友,还是敌人,她连番想置我于死地,但我每次都能侥幸逃脱。”
云彩儿低垂着头道:“像你这么好的一个人,那郡主竟然还要害你,想必她一定不是个好人。”
白玉箫摇头道:“不关她的事,她只不过是被伯颜训练成一个杀人的工具罢了。我知道其实她也不想杀人。”
白玉箫说完,忽然现云彩儿眼睛不停有泪珠冒出。
白玉箫奇道:“云姑娘,你怎么了?”
云彩儿拭去脸上挂落的泪珠,强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觉得那云罗郡主三番想害你,而你却替她着想,我很感动。”
白玉箫道:“我替她着想有什么用,可惜她自己没有领悟,也不知道当她现她父亲一直当她是个杀人工具时,她会如何想,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看到。”
云彩儿破涕为笑道:“相信那云罗郡主一定会现伯颜的可恨,而早些离开伯颜。”
白玉箫叹气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