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被赵昌叫出去,她一个人留在房里,坐在窗边想他说的那些话,不免觉得内疚。. ⒉3TT.这半年来,孩子真的占用她太多精力太多时间了,她总是觉得疲累,觉得束手束脚,赫连郡在旁,就成了她泄情绪的对象,不是吼他,就是怪他烦,他有时抱一抱她,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并指责,“你又不是小孩子,年纪比我大一截,不会也需要我来哄你睡觉吧?”
要不是那回他喝醉酒犯浑,她没他劲大,只怕这个孩子也不会有……
他说委屈,真没错,她的确是委屈了他。
她努力当卫进卫贞的好姐姐,当她长子的好母亲,却没能当赫连郡的好妻子。
跟其他女子比起来,她实在太不温柔,太不贤惠了。
赵昌的妻子过来找她说话,她名叫隋兰,比卫雁大一岁,卫雁唤她隋姐姐。
隋兰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笑着跟她道喜:“听说你有好消息了,特来瞧瞧你。”
卫雁扶着她坐下,对着敞开的屋门,望着外头跟卫贞卫进疯玩的勺儿跟如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些闲话。
不需要小心翼翼,不用耍什么手段心机,说些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琐事,卫雁却觉得很有意思,很新鲜。
“隋姐姐是不是快要生了?算算日子,有六个多月了?瞧着比一般人的明显些,邱华把了脉,真没说是双生子么?”
隋兰凑近她小声道:“其实有快八个月了。邱华也知道,我求他替我保密的。”
卫雁惊愕。
“是出京之前有的,路途颠簸,我怕他担心我不让我跟他出来,我就瞒住了他。只盼这胎安安稳稳,千万别提前,要是让他知道真相,还不得骂死我?”
卫雁笑道:“赵大哥哪敢骂你?再没见过比他更听媳妇话的人了。”
隋兰也跟着笑,“他那是让着我罢了。你不知道,其实他脾气爆着呢,在我面前强压着火儿,有时被我气得没处泄,就一个人去捶大树,把拳头都打烂了。还不敢让我知道,说是跟人打架打的。我就假装不知道,免得他臊得慌。后来我就不怎么骂他了,有事好好的跟他说,他拳头打坏了,我不也心疼么?俩人过日子,他疼我,我也得疼他,要不光他一个人受委屈,还叫什么夫妻?”
卫雁抿嘴笑了。
隋兰又笑道:“对了,前儿我还跟我家那个说起一事,让他跟侯爷商量商量,也不知道他说了没。……我肚子里这个要是个闺女,咱两家结亲吧!我瞧着你那个大小子稀罕得很,白白净净,没有比他再俊的孩子了。虽说我们算是高攀……不过抬头嫁姑娘,低头娶媳妇,你们也不能给儿子娶个家世太好的,免得将来压制不住……”
卫雁哭笑不得:“隋姐姐,孩子还没出生呢,说这事会不会太早了?我那小子才多大,能看出好看来?你也别心急,说不定你这个也是儿子呢!到时候孩子们在一块玩,感情定会很好。”
隋兰就叹了口气。
“我希望是个闺女!我家那个倒是希望是儿子,我一说这事,他还不乐意,跟我说谁说会是闺女了?他做梦都梦到了,说是个大胖小子。气得我脑仁疼……”
隋兰手里捏着针线,没一会儿就绣出半个小鲤鱼来,卫雁羡慕不已。她孩子的衣裳多是如月帮着做的,她针线不好,赫连郡的衣裳破了,被她补得歪歪扭扭。敦煌郡这地方气候不好,条件十分艰苦,就是想买几件新衣也没处卖,隋兰瞧着直摇头,自告奋勇教她做针线。她也用心在学,希望第二个孩子的衣裳她能亲手做两件出来。
在这里她会的东西一样都用不上。走得匆忙,琴瑟琵琶一样都没带,手里唯有的乐器就只有那枚陶埙。赫连郡后来给她弄来了一只羌笛,她没事拿着玩玩,闲暇时间不多,带孩子辛苦,她也无心去细细研究。
赫连郡回来,见床上铺着一件小孩的新衣裳,卫雁爱不释手地抚摸上面的锦鲤刺绣,说起今天隋兰的提议。
赫连郡激动地吼道:“他想得倒美!”
又问卫雁:“你没答应吧?这事千万不能答应!”
卫雁疑惑的看他,听他道,“你也不看看赵昌跟他媳妇的模样,一个像黑熊,一个像马……他们的闺女能有多俊?不行,我儿子再不济也得找个跟他娘差不多的美人……”
卫雁噗嗤一声笑了,“你说什么呢?隋姐姐哪里像马了?”
“你还知道我说像马的是她?那说明你心里也明白,我就没见过女人家长着那么长的一张脸。亏赵昌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求了八百回,才把这么个嫁不出去的丑女人娶了来。”
卫雁一听不高兴了,“你是什么意思?隋姐姐嫁给赵昌时十九,我嫁给你时也有十八了。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嫁不出去的?你们娶了我们是委屈了自己?”
赫连郡扶额。
原来他就瞧着卫雁性子挺好的,不那么扭捏,也不虚伪,不管对别人怎样,跟他却是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但大多时候还是很娇的,让他心里渴望得不行。
现在是怎么回事?说翻脸就翻脸,一句不相干的话,她也能曲解出八百个意思。
“婆娘,你傻了?”他走过来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跟马脸怪在一起久了变成跟她一样的悍妇了?我说赵昌娶了个嫁不出去的,我啥时候说你嫁不出去了?你这么美,想娶你的人一大堆,你想当娘娘还是王妃都随便你挑,要不是我下手快狠准,哪里还有我的份?”
他满脸堆笑讨好着她,她却一点也不领情,当即又变了脸,“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心里在意,觉得自己吃了亏,娶了我这个麻烦精,又在婚前就……”
赫连郡的脸色陡然一变,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即厉声大喝:“住嘴!不准再说了!”
每提及一回,他心里就疼得不行,他又何尝好过?他心疼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哪里忍心瞧她又钻牛角尖为难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