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第二个月,除夕之后,正月初。
立定卓家四女为后。
册后大典定在正月十六。钦天监选的黄道吉日。
正月十四那日,卓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带着华太君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鼎鼎大名的神医淳耳。
肉白骨活死人的神医淳耳救起了都已经入了棺的华太君,自然被卓家人奉为上宾。
华太君没有死,卓家老大老二不用丁忧,卓夷葭册后大典如期进行。
正月十四,众人回来那日。卓夷葭是初之后,第次从西厢房里头出来。
跟所有卓家的女眷起,站在内院垂花门里候着华太君。
按着辈分,是卓夷萍站在最前面,可是卓夷葭多年的经历让她不管在哪儿站,都是到凌厉而不可忽视的风景。
在满满娇弱的闺阁之中更是。
卓夷萍看着卓夷葭,亦是身子自己往后退开步,站在了她的身后。
卓夷葭没有在意,以庶女身份站在最前面也没有什么不妥。她只是转头冲着卓夷萍笑着点点头。
卓夷萍见此,亦是对着她笑了笑。当做回礼。
两人都没有讲话。
站在最后头的是卓家最小的女儿卓夷韵,当年刁蛮的小女孩儿已经变得亭亭玉立,乖巧的站在两位姐姐身后。
正月里头,天寒地冻。三位姑娘娉婷的站在垂花门处,身上皆是披着灰鼠毛的大氅,手里拿着手炉。头上朱钗明丽,步摇轻晃。面容是卓家女子贯的姣好动人。
今儿没有下雪。天气朗朗,微微的阳光照在雪上,没有化开,反而点点雪光映射出来,天地间更显亮堂了。
垂花里头游廊栏杆外头种着的些腊梅已经盛开,点点蜡黄缀在枝头,幽香萦绕在鼻尖。
等了好些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路上雪太厚,去城门接华太君的哥哥弟弟们都还未归来。
卓夷韵站在最后头,头偏着,扫过庭院里头的腊梅,而后转身,将手炉递给旁边的丫鬟,提着裙角,走到腊梅树下,挑了几只,折了下来。
她拿着腊梅枝,抖了抖上头的雪,而后放在鼻尖闻了闻。转身走向游廊里头。
她走到卓夷萍和卓夷葭旁边,将手里折着的两只腊梅递了过去:“三姐四姐,喏。”
卓夷葭转头,看着已经长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卓夷韵,而后笑着接过:“六妹有心了。”
身后的卓夷萍虽为大,但她仍先由卓夷葭接过后,才伸手接过卓夷韵手里的腊梅,笑道:“六妹长大,却是愈发伶俐乖巧了呢。”说着,她余光抬起,扫了眼卓夷葭。
卓夷葭自然知道卓夷韵和卓夷萍这是在向她示好。
正月初之后她回了卓家,但是因为立后的诏书已经下了,算是待字闺中。没有她的召唤,卓家人也不能随意去她那儿的。
到如今,却是没有见过她的面。
她先是颔首,拿起腊梅,嗅了嗅,而后点点头:“三姐说的是,儿时,就数六妹最乖张。”
卓夷韵站在两人的旁边,抿嘴笑道:“四姐还说,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是啊。”卓夷葭看着面前的腊梅,轻声应道:“晃这十几年都过去了。”
若是前世还活着,过了三十已经成了半老徐娘。如今却还在闺中论嫁。
想至此,卓夷葭笑着摇摇头,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双鬓。
卓夷韵看着卓夷葭的动作,明丽笑:“四姐你怎么跟大姐样,这么年轻就抹鬓角。”
卓夷葭的动作顿。
卓夷萍转头,眼色扫过卓夷韵。卓夷韵立马住嘴,而后吐了吐舌头:“四姐你不要多心,我的意思是…”
“六妹的意思是,”卓夷萍瞪了卓夷韵眼,转头看向卓夷葭接过话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那些恩恩怨怨欢欢喜喜也都过去了。只是姐妹情都还在。就像大姐,虽然不在了,但咱们依旧会念着不是?”
说着,卓夷萍看着卓夷葭,轻声笑道:“四妹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卓夷葭如何不知卓夷萍的意思。便是往日的恩怨情仇忘了,向她示好罢了。
卓夷葭早放下了按着双鬓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看了看朗朗清清如大海的蓝天。应声道:“四姐说的是,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没有什么仇恨要直记着。
以前的恩怨,都是闺阁女儿家的勾心斗角,嫉妒也好,残害也罢。如今大了,各自成家,也没什么好争抢,没什么好勾斗的了。
卓夷萍听着卓夷葭的话,面上的笑真了真:“四妹果然是咱们家里头最好的。”
“大姐还在的话,我就不是了。”卓夷葭说着,转头,冲着身后的卓夷萍温声笑道。
“哎我突然想到了。”卓夷韵站在两人旁边,只手抱着丫鬟递来的手炉,只手拿着腊梅不时闻着。她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两位端庄典雅的两位姐姐:“三姐四姐,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有次去山上上香,抽过次签?”
卓夷萍和卓夷葭都站在旁边,两人皆是没有回头。
“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个冬天,在大姐要入宫前。”卓夷韵边说着,边仰着头看着游廊上头雕着的红花绿叶:“我只记得我跟三姐抽的上签,二姐抽的不好,还跟那抽签的卜占老头吵起来了。”
“好了,祖母到了。”卓夷萍转头看了眼卓夷韵,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卓夷韵转头,果然看着家男丁走进来外院,向着垂花门走来。
卓子恒和卓子华、卓子英走在最前头,后头是由卓夷旭和卓夷裕搀扶着的华太君,后头跟着二房的嫡子卓夷诚和庶子卓夷敏。
淳耳跟在旁边。
卓夷葭站在最前面,看着前来的行人,带着卓夷萍跟卓夷韵屈身行礼,唤声。而后跟卓夷萍跟卓夷韵上前,接过华太君,搀扶着向前走去。
卓夷旭跟卓夷裕站在旁边,不时转头看着女装的卓夷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