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大开,车轮轱轱,风雪暂歇。
心地将暖手炉外套上绒套又心地试了试温度,巧儿这才将暖炉往前递给自家的主子。
施洛雪怔怔地流着眼泪,没有伸手去接,好似眼前根没有巧儿与暖炉一样。
“姐……”
巧儿欲言又止,心里晓得自己多无用,便直接半蹲在她前面,径直将暖炉塞到施洛雪的膝上,又牵起她的双手捂在暖炉的两旁,灿然一笑道:“姐的手可真冷,现在暖和多了吧?”
“巧儿……”
施洛雪恍然惊醒,抬眼满是泪痕。她紧紧抓住巧儿的手急迫无助道:“我该怎么办,太后赐婚,那么谁也改不了这旨意,我便再也不能……”
“姐!”巧儿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提醒道:“没事的,旨意不还没下呢。再了,太后娘娘选中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不定是唬你……”
她的这话,来没底气。谁都知道,皇家无戏言。
“不,不是的!我知道是谁!”施洛雪的芊芊细手用力握住暖炉的表面,望着巧儿无助道,“我就知道是曼青姐姐,太后娘娘自然是属意她的,可我又有什么不好呢……可是姐姐她……这样,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您的是洪将军府上的那位?”巧儿偏过脑袋认真想了想,忽然高兴道,“那您就更不用担心了!巧儿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也知晓那位的性子,这洪姐自便天天将那些个什么将军、打仗挂在嘴边,前些年还信誓旦旦讨厌那些个规矩,既然如此,洪姐肯定不愿意嫁了呀!”
施洛雪怔怔地听完巧儿的一席话,眼中的光芒愈盛。
“对啊,曼青姐姐她——肯定是不愿意嫁给哥哥的!”施洛雪握住巧儿的手,忍不住欢喜高声道,随即无措茫然,问道,“可事到如今,还能改吗?”
“姐您呀真是,像你以前的,关心则乱。你们俩大姐,假如都不情不愿的,你们两位没办法,难道老太爷与洪将军也改不了?”
她一番话到施洛雪的心坎里面去了。施洛雪又惊又喜,眉间又锁着一笼愁雾,犹豫再三,似乎打不定主意。
“姐呀,您再犹豫,指不定明儿个那位就要左拥右抱地入洞房去了,到时候您别找我哭来着。”巧儿撅嘴,似乎极为不满意施洛雪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既然如此……”施洛雪咬唇,将那暖炉紧紧抱入怀中,感受着似乎能够传递到肺腑的暖意,这才抬头直视着满脸担忧的巧儿,勉强一笑,下定决心道:“那就去找曼青姐姐好好吧。”
巧儿一乐,赶忙应了一声,扭头冲着马车车夫交代一声。只听得皮鞭儿抽响,马车在路口调转了个向,便急匆匆地向着宣元将军府上驶去。
无需遣管事通报,门口的管事凭着洪施二人自的交情便让施洛雪与巧儿径直入了府,问到洪曼青的下落,管事呵呵一笑,毫不犹豫地道,这下雪的日子,自家姐不能在后院的练功房里练着。着,这眼力劲不错的管事便遣了个厮带着路,领着她俩往练功房走去。
“这洪姐还真是有活力。”巧儿无奈一笑,别无恶意,只是悄悄凑在施洛雪的耳边着,想着逗她开心些。
施洛雪忧心忡忡,只是偷偷摸了摸两颊眼角,不知是否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不碍事的,巧儿才不是拿丝绢儿给您擦擦了么。再呀,洪姐练着功夫,也指不定能看出来……”
如此一,倒也真是。施洛雪无奈摇摇头,不知洪曼青的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是男儿还好,但她却是个女儿身,不像自己专研些琴棋书画、花草女工,偏生一心扑在报国之事上。前些日子听某个不识眼的贵侯公子找上门来提亲,洪将军不在府上,被冷着脸的洪曼青拿着鞭子抽打赶了出来,听事后还被洪将军一顿臭骂……
可若听了自家女儿封后,宣元将军他……是不是会欣喜若狂,一力促成此事?
施洛雪忽然又忐忑起来,只觉得此事把握发渺茫,走向练功房的脚步发迟疑。她刚想与巧儿参详两句,却听得前一声清脆洪亮的招呼:“雪!”
她蓦然一惊,抬头便见洪曼青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似的灿烂笑容。
“雪!这儿!”洪曼青大笑挥手,抬腿便飞奔过来。兴许是刚从练功房出来,她身上只穿着简便的火红戎装,束着绑腿与护腕,额上还佩有一墨红护额,内嵌一枚拇指大的鹅卵玉石,明晃晃的鹅黄色衬得玉润的肤色煞是好看。
一碰面,洪曼青便拉起她的手忍不住笑意问道:“怎的,今儿个不读你的经书,不绣你的花儿,不进宫见见你的皇帝哥哥,怎么有空看我来了?”
施洛雪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被这一连串的问话给凝住了,思及才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心中又急又怕,眼泪儿便凝聚在眼角差点儿落了下来。
这可把洪曼青唬了一跳,她不知是哪句话惹了施洛雪不开心,只好赶忙解释道:“错了错了,惹你掉眼泪了可不好……”
她,施洛雪心中的委屈便发翻腾。巧儿见状不成,赶忙拐着弯儿提议道:“我家姐只是下车的时候吹了风,眼睛疼得厉害,不知洪姐可否……”
“这眼睛也不是……”洪曼青觉得不对劲,刚要反驳,忽见巧儿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心下大悟,赶忙冲着厮骂道:“人家都发话了你还愣着干啥!打点儿热水与毛巾来,我带她们回我房里坐坐。”
厮赶忙应声而下,洪曼青又哄又骗地将施洛雪带回房里,拉她坐下之后,巧儿便偷偷退下,临走之际还掩去了房门,在外面应着等会儿端水来的厮。
等了半晌,施洛雪啜泣着的哭声才勉强停了下来,洪曼青这才叹了一口气,心疼问道:“到底是谁又惹你了?可是上次那贼眉鼠眼的姓的又惹你不痛快了?”
施洛雪哭得眼睛与鼻子透着股粉嫩嫩的红,因为鼻塞,她只能用力摇摇头。算作是回应。
“那又是什么事情?”洪曼青无奈道,“施昊老大人又了什么吗?”
“不是……是,是哥哥他……”施洛雪哭得厉害了,勉强喘着气回应道。
话及连鲤,洪曼青脸上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只是抚着施洛雪的背宽慰道:“今儿个又进宫了?见到了吗?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哥哥他……不好……很不好……”施洛雪又忍不住哭出声来,拉着洪曼青的手拼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