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心中最为担忧的负担之后,施洛雪微微松了口气,忽又想起连鲤从手背连着整个手臂的溃烂伤口,更为害怕,迟疑问道:“在这种病症之下,可会导致肌肤溃烂?”
“溃烂?”励心看了她一眼,认真答道,“虽是有妙药,但毕竟不是我私有的西。还请雪儿细些,等我回府便和府中大夫问问清楚再不迟。”
施洛雪点了点头,心生感激,又想起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太让励心脸上无光了,只好又就此事道了歉,气氛略显尴尬,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话题。
励心倒一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只是摇摇头请别道:“就这样吧,叔叔别在府上等我等久了,我得回去了。”
施洛雪顺水推舟,送他往外走去,路上随口问道:“听大人向来与卫国舅、靖王爷同守北关,近日归京,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秦军有什么异动吗?”
“别担心,不是的。就是边关出了点事,叔叔押人回来的,某也不清楚多少。”励心摇摇头道:“起这事也真是辛苦叔叔了,当着那么多将士要吞人的眼神还能气定神闲地扣押他们回来……”
“这么重要的人物?”施洛雪的心不知为何,忽然不安地颤了颤。她忽然有些紧张地问道,“可是我认识的人?”
“你向来喜静,认识的人,除了我,不就只有司寇相爷、洪将军家的两位,还有那位公子?”励心打趣道,“那被押回来的子我没见过,可听叔叔底下的人力气大得很,被抓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才制住了他……”
“到底是谁?!”
施洛雪的肩膀微微颤抖,心中不安的情绪发浓烈。
励心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喜她的反应,只是含糊道:“有人是卫国舅的亲信,但我也听到风声是那位卫国舅的儿子……”
卫丰?!
施洛雪乍一听此消息,大受刺激,惊得下意识倒退几步。她摇了摇头,一时间不敢相信卫丰竟会出事。
她此时想起来,竟有数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原先分别的数年,卫丰会给洪曼青与司寇准写信,每次几人相见,她都能听见洪曼青捏着信一脸不爽的抱怨从军无门,或是司寇准无奈地着卫丰又逮了什么猎物,或是连鲤嬉闹着让卫丰多寄些边关风味过来。
自从连鲤病重之后,她一心扑在入宫觐见的事情上,根没有察觉到卫丰已经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消失许久。若是他真的出什么事了,那司寇准与洪曼青究竟知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哥哥又该会如何担心?
施洛雪惊慌焦急,内心满是懊悔与自责,她一时间也仔细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犹豫再三,只好问问励心可否与牢中人见上一面,如若不能,可否请动大人或自家爷爷帮忙打点打点关系。
“这不可能,听过死刑免见?”励心摇摇头,“凭你什么关系,杀人乱边,这一听就是重罪,就算是国舅爷的儿子,根就是死罪难逃。”
施洛雪震惊地捂住闷疼的胸口,扶着一旁的扶手艰难地喘着气,只是喃喃道:“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雪儿?你认识他吗?”励心意味深长地问道。
施洛雪慌乱地点了点头,忽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道:“来话长,此事还是劳烦公子多多打点,若有什么消息,还请告知一声,洛雪感激不尽。”
“虽然我不敢保证能有什么消息,但是如有什么情况我必定会告诉你的。”励心干脆点了点头,又宽慰几句,随即离开施府。
施洛雪怔怔站在原地良久,内心思绪纷杂根无法理清。她觉得这件事必须让其他人知道,可如今司寇准为魏国大考闭门不出,根见不上一面,洪曼青又即将入宫成婚,不过半月就是大魏的皇后了,连鲤又病重卧榻许久,根受不得一丝一毫的刺激……
“姐?您站在这边干嘛,心风大!”
巧儿的声音从她身后远远传来。施洛雪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巧儿捧着盘茶水快步走过来。
“巧儿……”施洛雪的声音低沉,有些无助与悲痛。
“公子回去啦?”巧儿不明就里,没有察觉到施洛雪的低落情绪,有些欣喜地捧茶往前递给她道,“姐我和你,我刚从前厅过来,那些个箱子不见啦,一定是老大人心疼你,把这门婚事退了……”
巧儿唧唧呱呱一通话从嘴里蹦出,忽然发现施洛雪怔愣惘然的模样,不禁话音一顿,好奇问道:“姐,您怎么啦?”
施洛雪回过神,忽然觉得莫名悲凉,摇了摇头,声道:“没事,你继续。”
巧儿又欢喜,捧着茶跟在施洛雪的身侧,一路上不停地着话,好像刻意弥补了施洛雪的低沉寡言。
与这沉默相比,励心的马车行过的朱雀大街显然就热闹非凡。卖糖葫芦的,耍把式的,唱逗乐卖弄嘴皮子的……好不热闹。
励心正闭目养神,脑海里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下意识便抬手抚上了脸颊。
那块地在半柱香前被人狠狠扇过,可兴许是因为对只是个手劲不大的弱女子,并未留下多大的痕迹,此时更是已经消退如常。可他轻轻摩挲着那块肌肤,却好像抚摸着被一片恼怒与恨意浇灌而成的针刺一般,稍稍移一寸,便更觉得屈辱一分。
他何曾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过!
“敬酒不吃吃罚酒!贱人!”
励心恼怒得满脸通红,实在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猛地睁眼愤怒甩手横扫,带着火气将身旁茶几上的茶水一并扫落,连带着茶几也掀翻在地。
“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到时候看你怎么和你的情夫卿卿我我!”
励心一字一句地咬牙恨声道,瓷碎飞溅,洒落一地,然而滚滚前行的马车并不曾停顿一分。
马车夫只是瞥了一眼身后,便扬鞭打了数个响亮的鞭花,口中吆喝驱赶行人的提醒声大。
马车夫吆喝着,想要赶着清静送完人回去再吃碟咸脆的花生米儿就着菜下两坛酒,于是他催促着马蹄的吆喝声疾,正差拐个弯就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却听马车之后一阵嘈杂,哭声嚎声,人声窃窃沸沸。
他正心里咯噔一下,赶着马车的速度稍稍一缓,赶紧悄悄回头一望,便见马车之后不远处围了一堆人,里头有人在哭嚎着些什么,围观的人远远地都望着一个向,瞅着他这辆车指指点点的,像是遇见了什么坏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