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手从霍光手中接过了温热的锦帕,招手来让皇太子坐在自己的身边,将锦帕递给他让他擦擦汗。天 籁.⒉3TT.又端起茶水来递过去道:“累了吧,饮些茶水。”
刘据有些受宠若惊。自从被册封为皇太子,昭告天下并迁宫博望苑之后。皇帝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还以为皇帝都不会喜欢自己了呢。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关心。刘据还有些不习惯呢。
太子还小,阴谋权衡之术不可以过早的让他接触,这个阶段还是读圣贤书为主,这叫打基础,叫固本培元,顺便了解一下朝廷的法令,组织架构,锻炼一下身体,就是最好的了。别的东西还是等太子大一些之后再说。
皇帝一边和他闲聊,一边想着未来太子和卫家的关系。太子真的需要这么强大的外戚么,想当年自己上位的时候,不是也没有这样的外戚么,但自己确实是被太皇太后狠狠地压制了几年。
虽然说那几年和太皇太后闹得很僵,但到最后奶奶去世的时候,武帝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奶奶对自己的庇护。朝堂大势是很难生拉活扯的照搬模式的。皇帝一面和皇太子闲聊,一边自己心里琢磨,若是没有卫家,未来靠什么来保障太子的地位。
当年孝景皇帝,之所以先立刘荣为太子,是有两个心思在里面的,第一个就是甭管合适不合适,先扶上马送一层,不合适再拉下来的一种实验心态。第二个就是用他来吸引火力,来保护自己心中真正的那个继承人,也就是武帝刘彻。
但刘彻对于刘据,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态。刘彻心中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刘据。不存在什么考察了。那么如何确保传承有序才是他真正要考察的问题。
聊了一会儿。皇太子看天色差不多了,邀请皇帝一起用晚膳。
皇帝没有答应,说要回宫去。皇太子边恭恭敬敬的亲自送皇帝出去。
出去的路上,皇帝拉着刘据的手,想起自己当年最先参与朝政的事情,还是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对廷尉报给武帝的一个案件。那是长安城中一个案子,有户人家,老头子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后妈。这年轻貌美的女子自然是不甘寂寞的。便时常出去寻欢作乐。
后来被老头子现,家里自然是鸡飞狗跳的。女子便慢慢谋划,悄悄地杀了老头子。
后来老头子的儿子回家奔丧。悲痛之余听到街坊邻居传闲话,心里多了个心眼,仔细调查之后,现了实情。便将其后母给杀了。廷尉接到案子,判处这个儿子以弑母之罪行。弑母是大不孝。而汉朝本以孝道治理天下。就连选拔官员的方式也是通过举孝廉的制度。所以对于这种罪行的刑罚是最残酷的凌迟。
年幼的刘彻听到廷尉正在给汉景帝汇报这件事情,随便听了一嘴。就叫嚷道这事儿判得不对。
汉景帝便问他怎么不对,刘彻说,那后妈并非是亲生母亲,乃是假母,若是和老头子相亲相爱和和睦睦的话,自然该当做母亲来孝顺。但后妈和老头子的情爱已决,甚至杀害了老头子。那么后妈和老头子之间,便不存在任何的情爱的关系。那么对于这个儿子来说,这个后妈既不是自己的亲妈,也不是和自己父亲有情爱的人。杀她无论如何不能算作是弑母。只能以杀人罪判之,又因为他是为父报仇,所以杀的人。这才是真的孝道,是值得提倡并原谅的。所以应该罪减一等,改死刑为流放三千里。
汉景帝听到了,便放下了手中用来披红的御笔,那御笔若是画了一个叉,便是一条人命不保。讲卷宗扔了回去,说你们廷尉判案子,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有条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想起这事儿,刘彻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手牵着未来大汉的继承人。身后跟着太傅,少傅,太子洗马等人。武帝淡淡的道:“学以致用,才是圣人之道。在书斋里面是学不出经世致用的道理的。从明日起。让皇太子到廷尉府观政,可调阅一切卷宗,过问廷尉经手的一切案件。太傅好生辅佐。切莫疏忽。”
太傅大喜,拱手道:“喏。”
皇帝在皇太子的搀扶之下登上御驾,扬长而去。刘据携带麾下群臣跪倒在烟尘之中,恭送皇帝离去。
车架走远之后,太傅才起来将刘据扶起来,伸手拍打他膝盖上的尘土道:“廷尉府观政,兹事体大。皇帝要开始培养太子参政了。”
刘据愣愣的道:“父皇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傅笑道:“雏鹰总有要高飞的那一天。这是陛下给太子指点的方向呢。”
刘据点点头道:“太傅,寡人有些乏了。”
太傅点头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进城去廷尉府呢。霍侍读。”
霍光赶紧上来搀扶住刘据道:“太傅放心。太子小心脚下,臣为你照着路。”
皇帝回到未央宫中,从御驾上下来换上了步辇。由壮汉们抬着往里面走。皇帝坐在步辇之上,右手放在膝盖上支着自己的脑袋,亲飘飘的说道:“摆驾椒房殿。”
苏文高喊道:“摆驾椒房殿。”
壮汉们便拐了个弯,绕过宣室殿,直入了椒房殿。
听到宣声。皇后卫子夫带人在殿门口迎接,跪倒一片道:“参见皇帝陛下。”
皇帝从步辇上下来,扶起了卫子夫道:“皇后请起。”
卫子夫笑逐颜开道:“陛下用过膳了没有。臣妾刚刚听到宣声,才吩咐膳房送些过来。怕是要等一会儿。”
皇帝摸了摸肚子,跑了一天了,确实是有点饿了道:“恩,随便用些吧。”
卫子夫搀着皇帝往里面走,转头对身边的侍女说道:“去催一催,陛下怕是饿了。”
宫里面说的要等一会儿,其实也就是没有摆好等皇帝而已。等皇帝坐下,边流水一般端了上来。膳房随时都会准备着,不可能等皇帝饿了才现做,只要皇帝想吃,随时能拿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