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则大喝一声:“初蝉,小心身后!”
同时脚下发力,急速向前奔去。
然而那枚金莲看似缓缓荡来,实则快到了极致,幻化出的朵朵花瓣,皆是它留下的残影。
初蝉已一敌三,四人皆为超脱境,她已算是天纵之姿,哪儿还有余力防备僧侣,闻听有人示警的瞬间,她心知已是躲避不及,便反手一挡,三尺剑身截住了金莲。
张正则心下松了口气,谁料异变突起,金莲竟在剑身之上无声绽放,化作点点霞光。
伴随着金石之音,剑身寸寸断裂,金莲坠地,虚空中掀起层层涟漪,初蝉轻哼一声,整个人儿倒飞出去。
好在四大超脱境的战场,也无人敢靠近三丈之内,当下也无旁人受伤。
张正则万万没想到,电光火石间居然会生出这等变故,初蝉一下撞在他的怀里,饶是他九阳真气深厚,依旧是感到一阵排山倒海之力。
张正则担心体内九阳真气反扑伤了初蝉,脚下急退数步,手中暗发柔劲,才硬生生卸下那道浩瀚的冲击。
初蝉呕出一口鲜血,金莲散发的威力,她首当其冲,受力之大,可想而知。
“初蝉,你怎么样了?”张正则感到她全身上下软绵绵的,似乎已无力站稳,若不是自己把她搂在怀中,她只怕是要就此软倒在地。
她看着张正则,阵阵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阿弥陀佛!”僧侣宣一声佛号,便向张正则走来,他手中金刚降魔杵随铜环摇晃,叮当作响。
“施主竟然能硬接我真言金莲,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张正则听他口中所言虽是汉语,但是口音却极怪异,看他模样却又不像是西域番邦人,正暗自奇怪着,就听初蝉轻声说道:“他是佛门真言宗高手,你莫要逞强,速速离去!”
张正则当下也知道情况不妙,对方三名超脱境外加一个不知深浅的老和尚,而初蝉已受了重伤,自己想要在四人手下护得初蝉周全,只怕是千难万难。
他顿时纵身而起,在楼阁亭台间兔起鹤落。
三名超脱境剑客正要急追,僧侣却伸手拦住,“穷寇莫追,三位施主应当以大局为重,眼下才到六进院落,后面七进院林家应该要出杀招了。”
张正则怀抱初蝉一路疾行,但是对林府地形不熟,却也不知该在哪儿落脚。
初蝉脑袋无力靠着他的胸膛,轻声说着,“坏小子,那日与你所说,让你离开江州,从此莫要再回林家,你怎的又回来了?”
张正则摇摇头道:“林少爷虽然为人颇为不正,但当初却是以赤诚之心待我,我是打算回来给他治疗道伤,倒没成想今日会遇此局面。”
初蝉双目微微一黯,自言自语说着:“哦……原来是为了林少爷。”
张正则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紫云观,此地乃是林家供奉凌霄子的道观,四面环水,唯有一座百丈余长的蜿蜒石桥与林府相通。
初蝉道:“林府今日定然家破人亡,师父临走前交代过,林家若是大劫难逃,护住林少爷即可。眼下你不用管我,快去救林少爷出来。”
张正则心下暗自奇怪,凌霄子怎么如此看重林少爷,难道是为了保住林家香火?
他又觉得不尽然,之前琼西院一战,救下林少爷后,藏宝阁便提示自己救下了天命之子,而且还奖励了一本乾坤大挪移。
难道是林少爷当真与天命之子有关?
初蝉在他怀中略略挣扎了一下,羞恼道:“坏小子,你莫要再抱着我,我和你说呢!快些去救林少爷,待他安全后,我便任你……任你轻薄。”
初蝉声音越说越小,张正则自然没听清最后几个字,他还以为初蝉说是要自己好看,毕竟自己第一次与她见面,在那干云蔽日的钟楼之上,纵身而跳时抱了她双腿,就险些被她踹断了自己的胫骨,眼下对她又搂又抱,日后定是少不了一番清算。
此时紫云观大门洞开,道观中已空无一人,想必是全部支援林府去了,张正则寻了一处安静的屋室,将她安置在床上,道:“我先替你看看伤势。”
初蝉摇了摇头,“你快些去救林少爷,我只要未死,任何伤势都能耐我不何。”
张正则没想到初蝉还有这般能耐,转念一想,当初她在琼西院受了道伤,最后都能自愈,想必也是自有一番神通。
张正则临走前依旧不放心,又留下六阳正气丹、小还丹、雪参丸、玉林散各一份。
初蝉目光中颇为惊讶,只观色泽气息,便知这些药极是不凡。
张正则出了门,又听初蝉竭力喊道:“林少爷在七进院东厢房左起第三间!”
此时,七进院动东厢第三间房舍上方,一位身姿颇为轻灵的女子匍匐在房脊上,她小心翼翼揭开琉璃红瓦,轻轻划破挂瓦条后,手中青芒微闪,里面尺许粗细的椽木子便被她无声切断。
皎洁的月光顺着这个大窟窿落入房内,目光探去,屋内灯火通明,就见一个面貌清秀的人儿躺在红木床架子上。
女子冷笑一声,“就是你了!”
她纵身而跳,落入房内,走到床边正要抬起手中的匕首,脸上却是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怎么是个女人?”
她当即以为中计了,莫非林少爷藏在别处,这少女只是个诱饵?可是再一细细打量,这少女与那林少爷何其相似。
从未听说林老头还有第二个子嗣,难不成林少爷本就是女儿身不成?
就在她踌躇时,忽觉窗棂外传来动静,她心中暗道:“怎么又来一个走旁门左道的,难道也是来杀林少爷?这样也好,省的我动手,不过我若是被人发现,倒是不好走脱了。”
她左右环顾,眼前便是一亮,红木床架子后方,有一座雕漆衣橱,她当即打开柜门藏了进去。
窗外,左右两旁不到三丈的距离,便是林府护卫武士,张正则的身子从房檐倒悬下来,小心翼翼的窃开窗柩,好在武士皆是注意着目光前方,倒未察觉斜后方居然有人开窗入室。
张正则进房后,关上了窗门,四下一看,不禁暗暗蹙眉,这里倒像是女子的闺房。
红木雕花拔架床、沉香铜镜梳妆台、梅花雕漆衣橱柜、鎏金溢彩博古架……
该不会是走错房间了吧?
他又向床架子中熟睡的人儿望去,脸上表情顿时变了又变。
林少爷怎么变成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