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允熥已经安歇的同时,伊吾的朱尚炳仍旧手里拿着书本,正在看什么。
尚炳的手在地图上滑动,滑动到天山的时候脸色一喜,但随即又是一变,狠狠的将右手执着的笔扔到地上。
他发泄一阵,又弯下腰将笔捡起来。就在此时,从他身后传来声音:“夫君,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就是有事,明日安排不成么?”
尚炳听到这声音马上转过头来,就见他的正妃唐氏披着外衣走进来,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睡不着啊!”尚炳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说:“撒马尔罕国若是东征大明,伊吾就是首当其冲。若是大军被撒马尔罕国的大军击败,那伊吾就保不住了。”
“大军岂会被撒马尔罕国的军队击败?”唐氏有些惊讶的说。
“这可说不准。”尚炳道:“若是在亦力把里交战,地利可在他们手中;天时不好说;帖木儿纵横西方从未有过败绩,能带领的将士也不会少,并且这些将士都会听从他的话,人和也未必能占上风。所以此战不好说啊。”
“撒马尔罕国东征,首当其冲的就是亦力把里,为何在亦力把里内交战地利在撒马尔罕国手中?亦力把里不是应该与大明同心么?”
“话是如此说,沙迷查干虽然反对撒马尔罕国东征,也会与大明并肩作战,但同时也忌惮大明,生怕大明灭了他的国家。”
“这次迎战撒马尔罕国,最好的办法是在天山等进入亦力把里的险要之地修筑关隘,层层阻止撒马尔罕之兵;但沙迷查干自己没本事筑城,对我去筑城的要求也推三阻四。足见得也在防备大明。”
“这如何是好?”唐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尚炳才说了一个字,忽然反应过来,对唐氏笑道:“你不是还劝夫君不要思量这些事情,怎么自己又思考起来?”
“哎呀!夫君说得对,臣妾竟然忘了。”唐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夫君与臣妾一起去歇息吧。”
“罢了,再想也想不出什么,先回去睡觉吧。即使眯着也比这好。”尚炳笑着说了一句,跟正妃向寝殿走去。
正走着,尚炳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唐氏道:“沙迷查干的那个女儿现下如何了?”
“还在别失八里城接受教导,臣妾为她准备了许多先生,教导她汉语汉字,熟读经典。前一次臣妾去亦力把里的时候,亲自询问了教导她的先生,知道她学习还算勤勉。”
“一定要时刻注意。”尚炳说道:“或许明年,夫君还要借助她。”
……
……
就在秦王朱尚炳在西北的伊吾城担忧得夜不能寐的时候,东北有一个藩王却完全沉浸在狂喜中。
在被许多高大的树木所包围的一处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人的喧哗声。若是你再向前走几步,就会发现面前这里是一片平整的土地,丝毫没有树木哪怕一根小树苗存在。
平地上矗立着一栋大大的营寨,足以让本地的蛮夷惊讶其中到底有多少人,而喧哗声,就是从营寨中传来。
“殿下,臣敬殿下一杯。”张数端着酒杯,对英王朱松说道。
朱松此时已经有些醉了,可听到张数的话仍然端起酒杯,对他笑道:“这次真是多亏张相了。若不是张相带兵把守住了后路,几乎就被他们突袭成功,那全军就要败了。”一边说着,他一饮而尽。
张数也满饮杯中之酒,笑道:“这是臣的本分,岂敢居功。”
“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孤岂是会漠视属下功劳之人?虽然你的功劳如何封赏孤做不得主,但一定会据实上报。等今年孤入京时也会向皇上提到你的功劳,定会让你得到最高的封赏。”朱松说道。
今日下午,朱松带兵经过一番艰苦的大战,终于将阻碍自己扩张达三年之久的这处蛮夷部族消灭。松了口气的朱松马上命令将俘虏全部关押起来,着专人看守,一部分小孩与妇女赏赐给跟随他一起出征的女真部族。
待这些都做好后,他在营寨内举行庆功宴,与众将士狂欢庆祝胜利。
张数躬身称谢,又道:“此地地理位置险要,殿下今后一定要在这里留兵驻守。既然留兵驻守,就得给此地起一个名字,以方便称呼。不知殿下打算给此地起何名?”
朱松沉吟片刻,说道:“孤带兵前后征伐四次才夺取此地,此地就叫做四平吧。”
“四平?好名字!殿下起得名字真好。”从张数身后忽然传来赞许的声音。
张数回头看去,只见是跟随朱松一起征战的两个女真人部落首领,知是来向朱松敬酒的,说笑几句返回自己的座位。
他们二人依照大明的礼节对张数行了一礼,走到朱松面前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属下敬殿下一杯。”说着,他们二人已满饮而尽。
朱松也干了杯中之酒,对他们二人笑道:“郎忆棉,佟栋光,这次攻破此处,你们二人立下的功劳也不小,除了下午给你们的人口,孤还要再赏赐你们几件东西。说吧,想要什么,只要孤手里有,一定答应。”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地对朱松说道:“可否赏赐属下的部族几名医生?”
“这次打仗,属下有几个勇士受伤,我部族的医生捆着双手治不了,但大明的军医竟然救了回来,大明的医术太神奇了。所以属下请求殿下赐给我们几名医生。”
“好说。好说。这个要求孤答应了。不过现下孤所辖的几个卫所也并无多余的军医,待返回开原城后,孤为你们搜寻一番再派到你们的部族。”
“多谢殿下!”
“你们可要记得,这些军医不是奴仆,你们可不能像对待奴仆一般对待他们,孤还会对他们进行轮换的。”朱松又补充道。
“属下一定记得。”
朱松觉得派出几个军医不算赏赐,又拿出几件珍贵之物赏赐他们,待他们谢过后拍拍肩膀笑道:“只要你们忠心为孤效力,孤绝不会薄待了你们。”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力。”郎忆棉与佟栋光又跪下说道。
不过朱松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到了他们脑袋后面拖着的铜钱眼儿粗细的辫子。
‘这辫子也太不雅了,改日还是说服他们剪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