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坐牢很特殊,特殊的叶小天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南北通透,有床有桌,要说金碧辉煌显得有点不要脸,但最起码比得上整洁明亮。
叶小天颤颤巍巍的踏了进去,哭丧着脸对着门外的狱卒喊道:“大哥,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呐?一切都是房相家的二公子指使的!”
坐牢坐到这么好的待遇,叶小天只能想到‘明日午时菜市口砍头’这句台词。
叶小天是一个不要脸的小混混,但却不是一个不要命的亡命徒。
尤其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异世中,他还算一个孩子。
如今壮志未酬——没盖起大房子,没娶到贤惠妻,没睡到美丫鬟……
想到这里,叶小天终究是毫无风骨的哭了起来,蹲在墙角哭的格外令人心酸……
“不就是卖了一个东西吗?你们至于杀我吗?我又不知道那个不能卖,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我还没老婆呢!几个老混账还说过几天找我算账呢,他们打算过几天去下面找我啊……“
门外几个狱卒听着叶小天突然语无伦次的话惊呆了,这什么情况?
一位狱卒试探的戳了戳叶小天的臂膀:“哎,你哭啥么?”
叶小天没好气的甩了甩胳膊,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都快死了,你们还不让我哭,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想起先前几位离开的飞骑将军说的让这小子好好练字的话,几位狱卒倒吸一口冷气,字写的不好难道还要杀头?
先前那位问了叶小天话的狱卒得意的笑了,指着身旁几个说道:“都说让你几个好好读书写字咧,你几个不听,看,这小子一定就是因为字写得不好看要被杀头咧!叫你几个平常只知道往平康坊的被窝钻,不跟我学学写字!血淋淋的教训啊!”
叶小天茫然的抬起头,盯着眼前插着腰得意洋洋的狱卒头子问道:“大哥,什么练字?”
狱卒狂拽酷炫的往怀里一掏,没有特技也没有duang的一下,就那么平淡无奇的掏出先前几个飞骑的人留下的一张纸道:“小子,方才几个飞骑的上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你照纸上的东西好好练。”说着,狱头很是自傲的瞥了叶小天一眼:“有什么可以问我,我的学识还是很好的……”
缓缓张开手里的纸张,狱头看着手中一纸好看的飞白体,很有文艺气息的点头,然后……就跪了!
“陛下亲笔!”狱头看着纸的末尾的落款惊骇的喃道。
“扑通!”身后那几个狱卒下跪的节奏还是很统一的。
狱头看着手里的字良久,才哆哆嗦嗦的看向叶小天,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位郎君,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郎君恕罪!”
开玩笑,陛下亲自赐字,发配到大理寺的狱中来练字的少年,能是普通人?
很会做人以及很会做官一只做到狱中头目的狱头对自己明智的判断很自信。
方才沉浸在杀头悲伤中没有听到狱头喃喃自语的叶小天,看着眼前突然来的这一出懵哔了,什么鬼?
接过狱头高举在手中的纸张,不明觉厉的看了一眼。
上面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写着:代谢鳞次,忽焉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雩,异世同流。……
随便看了几句,叶小天便是头疼的看不下去了,那龙飞凤舞的字体,放到当初自己小学老师的眼前,你就等着请家长吧!
“兰亭诗?真丑!谁写的?”叶小天嗤鼻!
几位狱卒立马更老实了,看着眼前的这小子,像是在看疯子。
堂堂天可汗写的字,你都敢吐槽?众狱卒表示,你是我见过最有腔调的骚年!
“陛下亲笔!”狱头哆哆嗦嗦的重复道方才的喃语。
叶小天立马如获至宝的将那张准备揉成一团的纸捧在怀里,大叹道:“好字啊好字!如此伟岸雄厚的字体,吾前所未见啊!当真是风姿翩翩。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一通马屁,就连跪地的狱卒都觉得脸红。
众狱卒又纷纷表示,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骚年。
看着狱卒们鄙夷的眼神,叶小天很适时的收了话。
就这样,叶小天安分了,连续几日,除了吃了睡,在狱中也要诗与远方外,也努力的摆出向上的姿态,埋头在桌上,对着眼前龙飞凤舞的字体……打瞌睡。
……
“吴大!你个王八蛋给小爷滚过来!”坐牢的叶小天没有了一丝坐牢的觉悟,隔着栏杆对着外面的牢头大喝道。
牢头却是一副甘之如饴的姿态立马凑上前来,脸上谄媚到恶心的笑着:“郎君有何吩咐?小人这就去办!”
吴大是个有节操有风骨的狱头,怎么可能会仅仅因为陛下赐字而这般对着叶小天摇尾巴?
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叶小天被关进来的那天,下班途中的吴大被房相家以及鄂国公家的人传了话:叶小天但凡在里面出了差池,就抽你!
有风骨但不皮贱的吴三登时表示:好说好说!
叶小天趾高气昂的道:“嘴里太淡,弄几坛就过来!”
“好!”吴三答应的很愉快,房家人给过自己好几个银饼子,这是有甜头捞。
“去西市郭老头那称二斤腊肉过来,敢不是他家的,抽你!”
“这就去!”吴三略微有些无奈。
“去我家取套换洗衣服过来,身上快长虱子了。”
“可以!”吴三额头青筋有些暴起。
“平康坊找几个姑娘过来唱曲……算了,找姑娘进来不礼貌。开门我自己出去找姑娘们谈谈人生,晚上回来。”
吴三不干了,脸上抽搐个不停,咬牙切齿的说道:“郎君一刀砍了我吧!您这是在坐牢啊!您当在自家还能来去自如啊!”
叶小天立马和善的说道:“嗨,你看你急什么,不行就不行,生什么气啊?我不出去还不行吗?”
吴三如释重负。
叶小天又嚣张的喝道:“我这么给你面子,你敢不多给我称二斤腊肉回来,抽你!”
吴三泪奔,这祸害什么时候走啊!
虽说大理寺从来住进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但这么一个混不吝,吴三前所未见。
一直以来都可以趾高气昂的吴三,奔袭在前往西市的路上,哭的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