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
金灿灿的光芒落在大地,添上一层淡淡的酥黄,驱散走凝聚在空中的寒气,暖进了人的骨子里。
城西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从西城门外担着货物的百姓络绎不绝。
今天是赶集的时日,所以市集里格外热闹。
吕布领着郭嘉、司马懿,融进在这人来人往的市集里,是要买些西回去。
陈卫带了两名护卫稍稍落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主公,您想要的西,哪里还需得着买?只要您一句话,什么西没有,何必亲自来这市集走上一遭?”
司马懿到底是世家子弟出身,很难明白吕布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些琐碎无用的事情之上。
“仲达啊,个中乐趣,你不明白。反正在府里也是没事儿,不如出来视察视察民情,也是不错的嘛!”
吕布面带笑意,看着邺城百姓安居乐业,心里也是颇为开怀:“你瞧,邺城的热闹程度,都快赶上长安的繁华了!”
三人一路走来,颇为惹人注目。
尤其是吕布那高逾九尺的身高,即使在川流不息的市集人群里,也同样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左手边的郭嘉气质群,身披一件大青衫,腰衔玉玦,一张白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勾人且洒脱不羁。
少女们的目光,几乎在他的身上。
走过之后,也都忍不住的要回头看他几眼。遇见胆大些的妹子,甚至还主动掏出手绢往郭嘉怀里一放,然后娇羞似的跑了。
“奉孝,你果然是个天生的浪子。”
看着郭嘉怀里的一堆手绢,吕布不由哈哈大笑。
郭嘉也是笑了,语气里故作惋惜:“可惜啊,她们来得晚了些,我心里啊,已经有人了。”
弱水有三千,我却只取一瓢。
司马懿不作声,静静的从旁听着,脑海里琢磨着自个儿的事情,鹰眸眼中,时不时浮现几许凌厉,倒是颇有些令人畏惧。
三人虽然引人注目,但也没有引起过多的骚动。
这也得赖于当初麴义没有引邺城百姓出城迎接,所以几乎很少人知道,如今混迹在市集的这位,就是当今威名赫赫的武昭王。
一间贩卖皮衣的店铺前,吕布顿下脚步,随即向一改,走了进去。
“客官,您想买些什么?虎皮、鹿皮、羊皮,什么材质的在咱们这里,应有尽有。”店主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他一见吕布三人气质非凡,直接打发了二,改由自己亲自笑脸相迎。
“把挂在中间的那件取下来,给我看看。”吕布抬手指了指,才在门外,他就一眼相中了这件。
“客官,您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
中年男人脸上笑开了花,取下之后,更是自卖自夸:“您瞧瞧,这色泽,这手感”
吕布接过手后,手感确实细腻暖和,遂也不多,直接问道:“开个价钱。”
店主伸出两根手指,笑脸着:“两千钱。”
吕布身没带这么多的钱财出门,回头唤来陈卫,令他叫人去取,然后把这件狐皮貂装好带走。
“如果不暖和,我会叫人来掀了你的店铺。”
走的时候,吕布留下这么一句。
“是是是”店主卑躬着身躯,连连点头。多年的经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不知来历,但他惹不起。
出了店铺,几人继续游走在市集之中。
“主公,您才买的狐皮貂似乎了些。”
“非是我穿,我乃习武之人,根骨强健,区区严寒,根不足为惧。”吕布对自己的身体很是自信,三人之中,也就他穿得最为单薄。
“回到长安就是开春,先生最是怕冷的,他肯定用得着。”回忆起之前和戏策对坐的场景,吕布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关切。
每年寒冬,戏策是最难熬的。
身上的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个实心大粽子。
许久未归,也不知道他的寒疾是否彻底痊愈了。
随后,吕布又逛了好几处铺子,难得来一趟冀州,总得带些特产回去才是。
记得有一次,吕布在外征战走得匆忙,两手空空的回了家,铃铛可是与他生气了好久。
上好的笔墨买上一套,致的护手买了一副,桂花酿的美酒捎上两坛,各种特色吃零嘴通通不落
“我觉得这个不行”
“不,我觉得岳母肯定会喜欢!”
“那是你的眼光,薇娘才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西。”
“喜不喜欢,得岳母了才算,我建议啊,先买了再!”
“唔好像很有道理。”
吕布闷着头买买买,后面的陈卫和几个护卫很快就双手堆满。
“篆儿不了,过了今年,就该及冠了吧!也该成个家了就是念昭太了些,先给他纳个妾吧!”
“骁儿嘛,虽与篆儿孪生,但这子浑得很,心性不稳,还是过两年再。”
“倒是铃铛,都成大姑娘了”
吕布迈着步子,嘴里叨叨了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就落到了成家立业的事情上来。
“岳父诶,您老就这么急着抱孙子?”郭嘉笑着打趣一声,还故意用上您老二字。
吕布侧目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当姐夫的也是,一点儿不上心,有空你也帮衬着留意留意,看有没有特别出色的青年才俊”
司马懿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却不知什么原因,最终选择了沉默。
到了吃饭的晌午。
酒肆、饭馆之类的店铺渐渐聚满了人群。
“师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市集的某处,一名目若星辰的麻衣少年,咧着嘴,眼眸里充满阳光。
少年的穿着虽然普通,几与寻常百姓无异,但他腰间别有一柄长剑,彰显着游侠儿的身份。
“随便买些吃的就行。”
束发的女子淡淡着,她伸手将垂下的秀发稍稍向后拢了拢,细柳的眉梢,如秋水般的长眸,若是掸去脸上泥尘,定会是个绝色的女子。
她早年遭难,母亲死在了蛾贼暴乱之中,索性天不亡她,得遇高人,收为弟子。
下山之后,她游侠于江湖,走遍并、幽两地,专杀作恶之徒。
如今来到冀州邺城,是听那个人似乎在此。
她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但她走遍并、幽两州,从描述中看,应该是他。
所以,昨夜她在州牧府外站了一宿。
如果,真的是他,我该怎么办?
不知怎地,她竟有些怕了。
身份悬殊,天上地下。
她想报恩。
亦或是想再见他一见。
那一句姑娘,你为何拽我衣角,温暖了她的整个人生。
“奉孝,你觉得这邺城的酱肉香饼味道如何?”
恍惚间,似是有一道梦萦环绕的声音,传入耳中。
声音成熟沧桑了许多,却格外的熟悉。
女子蓦然抬头,情急之下,四处张望。
她的心头噗通噗通的狂跳,竟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紧张。
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前较远处,那一道尤为显眼的高大背影之上。
是他吗?
女子心里没有答案,但脚下已是用力奔跑,扒开逆流密集的人群,不顾一切的跑向那个迎着阳光的挺拔背影。
等到靠近时,她已是筋疲力尽,气息急喘。
护卫拦下了她。
吕布也因此回头,见是一装束稍显邋遢的女子,以为她是饥荒所至,遂笑着将手里还没开动的肉香饼递了过去,言语温和。
“喏,姑娘,给你。”
女子没接,只是怔怔的站着,她看向眼前的男人。
不知怎地。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卷完